崔長河哪都沒敢去，窩在李劍霜的宿舍，心猿意馬。 　　李劍霜開了鎖，端著飯進來，“好吃的，今天大師傅超水平發揮，魚香肉絲就沒有這麼正宗過。” 　　“劍霜，如果有不屬於你們轄區的案子，你知道嗎？” 　　“你的病好了？” 　　“瞎扯！” 　　“你的這個問題可在邏輯上繞了好幾圈。” 　　“我是抑鬱，不是白癡。我就想轄區治安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你還這麼忙，一定幫別的派出所破案。” 　　“你這個同誌，這個邏輯很嚴謹，但是要有個前提，正因為我忙，所以轄區的治安才好。”李劍霜一陣傻笑。 　　幾天之後，崔長河又從派出所的後墻跳出去，在城北轉悠。他不是尋死，而要完成一次完美犯罪，甚至計劃好如何騙過李劍霜。機會不好找，每次能出來的時間又很有限，他就裝作病情加重，讓李劍霜提出送他回家。 　　崔長河偷偷留下火車，住進了出租屋，這次就有充足的時間尋覓一個值得下手的人了。 　　有一天在公交車上，崔長河遇見了她，那時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穿一件白色連衣裙，粉嫩的臉龐，明亮的眼睛，烏黑的長發散在肩膀上，紅色蝴蝶結——紮頭發用的——纏繞在手腕上。她一直在讀書，陽光從紙頁映在她的臉上，發絲和臉頰籠罩一層朦朧的光。 　　崔長河想到了葛艾，她讀書的時候也這樣安靜、美麗。 　　“你就下手了？” 　　“沒有，我一直在跟蹤她，摸清了她的生活路線。然後在她的姥姥家附近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收拾乾凈了，才對她動手了。” 　　“難為你呀，崔博士，如果你沒有病，你的這點經歷用在醫學上，能為人類做多大貢獻。” 　　“有一回，我在那轉悠，看見一個賊，我就跟著他，他在前麵拿改錐撬鎖，我就把他丟下的鎖頭撿起來。還真有一個鎖頭上帶著血，我就保存好了。第二天，我就對秦貝貝做出那件事了。鎖頭被我丟在屋子外麵，我想，不留線索翻到對我不利。布置一顆假地雷，讓鬼子們去跳吧。” 　　“這麼縝密，有備皮，又有套子，怎麼最後讓秦貝貝把你相貌看到了。” 　　“人在肌鬆之後，眼睛閉不上，我按照手術室的方法，給他滴了眼藥，又用濕的紗布覆蓋眼球，對她的眼睛不能有傷害嗎。我計算的藥物量應該正確，可是她突然心臟驟停，我趕緊……我不說醫學術語了，我就簡單說，我搶救她，隨後拿開紗布檢查瞳孔。估計那個時候，她的意識有所恢復，記住我的樣子了。我為一個問題吧。你後悔嗎，想那麼一個損招，幫我找對象。”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真應該拿個本記上點。” 　　“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後悔！” 　　“我不後悔。我真的不記得她的樣子了，但是她告訴我她的名字，我就知道，她就是我十五年前侵害的人。”崔長河臉上閃爍出幸福的光。“我覺得，上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償還她所有失去的快樂。我還幻想著，在和她的生活中完成本該的刑罰。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介入。” 　　“沒想到，她很聰明、機敏，找出了很多破綻。你重新要破這個案子，是另一個沒想到。” 　　“你以前知道她的名字？”李劍霜忽然皺起眉頭。 　　“結束吧。各回各家，你要監視我，我開車帶你，你就在我的車裡看著我的家。最後，送你一個大禮。” 　　“什麼？” 　　“這個案子唯一的證據。我的鐘，你還記著嗎，上麵有一隻翅膀可移動。” 　　李劍霜想回警車上，崔長河卻拉住他，趁著我自由，咱們再多聊會。 　　“你不怕查酒駕？”李劍霜看著崔長河手忙腳亂地發動汽車。 　　“酒駕判幾年，強奸判幾年。真有查酒駕的，就好了，我有黃律師，崔醫生蹲監獄去了，她能幫助我製造輿論，崔醫生因為酒駕蹲監獄去了。”崔長河大笑，車跟著也晃起來，李劍霜嚇出一身冷汗。 　　車輕微晃動著，李劍霜實在太累了，又抿了幾口酒，睡著了。 　　崔長河到家，沒有進入地下停車位，而將車停在了家門口。他沒有理會李劍霜，直接下車。隻有廚房亮著燈，秦貝貝趴在餐桌邊，呆呆地看著桌子上的兩盤菜，西紅柿炒雞蛋，顏色還好，另一盤黑乎乎的，聞味道好像是肉炒的青菜。崔長河走到秦貝貝身後，她才反應過來。崔長河薅住她的頭發，親吻她的嘴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從沒有這樣的粗魯，但秦貝貝沒有反抗，反而配合著，呼吸越來越急促。 　　激情過後，他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有句話，你聽說過嗎？”崔長河問。 　　“什麼話？” 　　“再恩愛的夫妻，一生中都有200次想離婚的念頭，以及50次想掐死對方的沖動。” 　　秦貝貝笑了，“有過，在你家的狗咬了我的時候。” 　　“還有嗎？” 　　“我覺得我離不開你，越來越離不開你。就算你對我說出當年的實情，我很生氣，可還是覺得沒有你，我怎麼辦？” 　　“生活總要麵對，分別、失去，我想，你現在也準備好了。” 　　秦貝貝把頭埋在崔長河胸膛，眼淚婆娑。 　　“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崔長河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我去給你倒杯牛奶，好好睡一覺。” 　　崔長河熱好牛奶，將一粒藥丸泡在裡麵，晃動著，估計藥溶解了才端進臥室。 　　崔長河看著秦貝貝把牛奶喝掉，放心地把杯子放好。 　　“我給你買的新車為什麼不開？” 　　“你不是的司機嗎，需要我開車？” 　　“如果我沒法再給你開車，你怎麼辦？” 　　“也不是永遠，我等著你。” 　　崔長河把秦貝貝攏在懷裡，說著情話。秦貝貝也應和著，慢慢地聲音小了，身子也軟了。 　　崔長河把她放在床上，讓她側身躺好，又整理了睡衣，才放心離開。十分鐘之後，崔長河開著他買給秦貝貝的車，沖出小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