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先查看一下山梁那邊,蟄伏的野物退去沒有,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徐源長忙出聲阻止。 正事要緊,怎麼老是想著鉆地尋寶? 柳纖風嫌棄地看一眼那株紅柳樹下的黃鼠狼,太臭了,連帶著對那株小樹,也不愛了。 她道一聲“你等我片刻”,身影一閃,已經飛去附近的大柳樹枝葉叢中不見。 寧願遁去裡許外,舍近求遠,借助另外一顆插活的小紅柳樹施法。 也不願接觸眼前這顆了。 盞茶時間,柳纖風返回來輕巧落到徐道士肩頭:“野物全部退走。附近五裡,沒有發現逃走的修士蹤影,沒人打擾咱們尋寶。” 她眼中閃爍著晶亮光芒。 鍥而不舍地將話題又給拐了回來。 徐源長注視著十餘丈外的石牌坊,勸解一心想尋寶的小財迷: “纖風道友,你不覺著奇怪嗎,山神為甚會替黃鼠狼撐腰,搞出如此大陣仗?你既然能察覺牌坊下有古怪,不妨大膽猜測山神的目標,或許也是牌坊?你看過的族譜記載,仙橋村幾次毀於戰亂、匪患,唯獨這座牌坊一直存在,應當不是巧合。” 柳纖風張著小嘴“哦啊”幾聲,嘀咕道:“你怎麼會想得如此深遠,將一些不相乾的東西,編扯到一起又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徐源長嗬嗬笑道:“伱在私塾外旁聽,應當學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道理,身為修士,想得多點是生存之道。” “好吧,聽你的,暫時不冒險動牌坊地下。” 柳纖風還知道另外一句俗語,叫“聽人勸吃飽飯”,等今後修為高了,再來探查牌坊地下的秘密。 反正也不怕存在八百年的石牌坊長腳跑掉了。 她喜歡寶物不假,有時候膽子並不大。 徐源長走到路邊,施展“呼風術”,引來一陣大風將紅柳樹吹得“嘩啦”作響,將擴散空中的奇臭吹走。 他走上前去,將兩柄法器飛刀拔出,就著水窪用泥沙仔細擦拭清洗上麵的血跡。 柳纖風捂住鼻子飛在稍遠處,換做是她,那兩柄刀子寧願不要了。 四處倒斃不少燒焦的黃皮子殘骸,但是加起來都沒有那頭成精的黃鼠狼臭。 她閑著無聊,將幾柄散落紮進牌坊石頭和碎石泥土中的飛刀,伸手攝取還給徐源長,身形突然一閃,消失在附近的樹枝上,傳音道:“有人來了。” 徐源長走上土路,施展靈視術看向從山梁跑下來的一道身影,分辨之後,揚聲問道:“可是孔道友?” 風高月黑,村子裡的嘈雜喊叫漸漸小下去。 燈火照亮了村中祠堂一大片。 半山坡處傳來孔才的聲音:“正是孔某。徐道友,那頭精怪是驅逐了,還是被你誅殺了?誒,可憐薑兄落得一個屍骨殘存的下場。” “那精怪已經伏首,不會再為禍人間。” 徐源長簡單說出結果。 這沒甚好隱瞞的。 孔才大喜叫道:“多謝徐道友幫薑兄報仇,他九泉之下亦能安息了。” 從山坡縱躍下來,見到二三十具黃皮子燒焦殘軀,猜到徐道士動用了火焰符,但是想不明白,徐道士用什麼法子摸近了沒讓精怪察覺? 要知道黃鼠狼的嗅覺堪稱恐怖,隔老遠能聞到生人氣味。 走去路邊,見到身上還纏繞著枯萎枝條的黃鼠狼,致命傷口在兩隻眼睛,看著不似劍刺創傷,因為從徐道友佩戴的劍鞘分析,劍身約三指寬。 一張皮子竟然完好無損,沒有半點毀壞,果真是好本事。 孔才重重嘆了口氣:“可憐我那兄弟,死得好慘!” 他拍了拍身上灰塵,整理衣袍,朝數步外的道士鄭重拱手躬身,行了一禮,以示感激之情。 徐源長還禮道:“人死不能復生,孔道友還請節哀順變。” 孔才腳下輕點,兩個縱躍便跳去水窪對麵十丈之外,口中叫道:“徐道友,按咱們先前商議的分配方式,還請將這頭精怪的皮子給我,也算是對薑兄身隕的小小補償,咱們之間可以不傷了和氣,你意下如何?” 徐源長聽得耳畔傳來柳纖風的細細傳音,神色未變,道:“你將袖口上的毒粉拍打散布出來,已經傷了和氣,我手上有百遏丹,你的算計不會得逞,勸你死了這條心。” 散修為了爭奪修煉資源,無所不用其極。 又是在沒有規矩的野外,他哪裡會相信對方的鬼話。 不過是拖延時間,讓他毒發的小伎倆。 孔才聞言再往遠處退出七八丈。 即便是引氣境後期能夠施法的範圍,亦不過十丈左右。 他必須確保不被對方用木法纏繞住,那頭倒黴到家的黃鼠狼就是前車之鑒。 離得遠點,隨時能夠逃走。 他可不敢小覷能夠摸近黃鼠狼群不被精怪發現的徐道士,對方引氣中期的修為,爆發出來的戰力,絕對不比他這個引氣後期遜色。 “百遏丹號稱能解百毒,卻解不了我散布的毒粉,你拖得越久,於你越發不利。” 孔才嘿嘿笑道,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進可攻退可走,若不是畏懼那小子能夠毫發無損擊斃一階後期精怪的實力,他早就在散毒的同時發起偷襲。 這份毒藥,原本是為了對付精怪準備。 徐源長搖頭道:“不作死便不會死,讓你死個明白。” 他身上有土黃色氣機波動,隔絕了毒粉的侵蝕,口中還含著一片據說能解毒祛瘴氣的紅柳葉,是柳纖風煉製給他防身用,早在與孔才對話等待對方下山的時候,他悄然激發了一張自己繪製的高品質地神護身符。 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身為符師,即使浪費一張護身符,亦不心疼。 柳纖風給他傳音,發現對方散布毒粉,是一種菌粉幻毒,她煉製的柳葉能克製。 他更為放心,一個好漢三個幫,他越發體會到同伴的重要。 “不可能,沒見你喝符水……” 孔才以己揣度人,對方與黃鼠狼精怪廝殺前,必定使用過一次符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下來的時間,是掐著點剛好符水失效不久。 他毫不猶豫往後縱躍,施毒不成,那便遠遁離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敢與老謀深算的對手硬撼。 跳到半空中,突然發現無數樹枝藤條鋪天蓋地朝他纏繞過來,他落入對方不知何時布置的天羅地網,瞬間明白。 “你……有幫手暗藏!” 孔才驚叫,太陰險了,那頭黃鼠狼便是這般被算計,他倉促拔劍四處劈砍。 四周樹木、藤條成了他的困境囚籠。 經過法術加持的樹枝藤條,堅韌異常,他費力劈斷八條十條,密集的藤蔓枝條一擁而上,將落地的孔才捆成麻花。 情急之下,他手上出現一朵火焰,試圖用火法來灼燒藤蔓枝條。 “噗”,一團青液憑空出現,將火焰撲滅。 “徐道友,還請饒恕小弟冒犯之過,我願交出城內積存的靈幣家財,今後對你惟命是從……” 兩道寒光飛掠。 “嗤哢”,一刀封喉,一刀貫腦。 夜裡重回寂靜。 徐源長搖頭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打錯了主意,生命便是代價,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 既然得罪,便往死裡了結。 是散修的一貫做法。 又補充一句:“埋了吧,別露出痕跡。” 他知道做這活,沒有誰比人畜無害的柳纖風做得更好。 “放心吧,平平整整,風水獨好。” 柳纖風應了一句。 她竟然學會了說冷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