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不知過去了多久,劉江感覺到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   從他昏過去以後,就困在噩夢裡,到處是血,一個瘋狂的血紅色世界。   他感到眩暈,夢中的世界在瘋狂的旋轉著,震顫著。他感到冷,感到體溫在一點點流失,他幾乎要被凍結。   唔。   劉江虛弱的呻吟了一聲,悠悠醒來。   眼前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他渴得厲害,感覺喉嚨像是要燒起來。   他想挪動一下身體,卻感覺到全身的力氣都像喪失了,身體僵硬的像一塊木頭,沒有任何感覺。   “我?難道我這是已經死了嗎?”   不,不對。   劉江聽到了大海在遠處翻騰,海浪嘩啦作響。   沒有死!   沒有死就好。   劉江開始嘗試著活動身體,先從手指頭開始。   一點點努力,身體終於有了回應。他的指頭開始有了知覺,慢慢的手腕也能轉動了,然後是胳膊。   力氣恢復了一些。   劉江用手撐著地,掙紮著坐了起來。   全身酸痛肌肉疲軟,使不上一點力氣,右腿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稍微一用力就疼得鉆心。   天大概是黑了,空氣裡殘餘著一股木頭燃燒後的柴糊味。   劉江轉頭在一片黑暗的虛空中尋找篝火的位置。   篝火大概熄滅了,隻留下一些星星點點發亮的火光。   那是篝火徹底燃燒後的灰燼殘餘。   劉江渴得厲害,他憑借著記憶中的方向,摸索到了椰子的位置。好在四個椰子還靜靜的躺在篝火的灰燼旁,劉江摸索著拿起一個,將椰樹一飲而盡。   天空黑漆漆的,雖然有月亮懸掛在天上,但四周的環境依舊漆黑一片。   劉江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做不了,身上虛弱的沒有一點力氣。他感到身體發冷,隻能盡量靠近篝火殘餘的灰燼。   他四肢無力的躺倒在沙灘上,在熄滅的篝火旁,昏昏沉沉的睡去。   天亮了,陽光刺眼,大海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囂,海鳥嘰嘰喳喳的聲音混雜在海浪的咆哮裡,鬧騰個不停。   太陽高懸,陽光刺入劉江昏沉的眼睛,強迫他睜開眼來。   大約已經中午時分了。   劉江虛弱的厲害,他感覺全身上下沒一點力氣。   他強行掙紮著爬了起來,喘著粗氣環顧著四周。   篝火已經完全滅了,隻剩下一攤白色的灰燼。   還有一攤已經乾涸了的血跡,那是劉江曾經手術的證明。   那塊從他的身體裡被剔出的肉,現在沾滿砂礫,躺在不遠處,上麵爬滿了小螃蟹。像一隻死去的動物,在太陽的暴曬下一點點萎縮。   劉江感覺一陣陣的頭暈,他的嘴唇發白,臉色發青,手止不住的顫抖,這是失血過多和長時間昏迷的後遺癥。   他的思維有些緩慢,用了好半天才回憶起來發生過的事情。   他看向右腿,傷口的位置上覆蓋著一層木灰,木灰和血液混合,黑紅的像泥巴一樣抹在傷口上。在這黑紅色之下,一個醜陋的凹陷疤痕上七扭八歪縫著被血浸透的白線,縫合用的針還沒來得及去掉,泛著銀光懸吊在白線上。蜿蜒的傷口像一隻蜈蚣,潛伏在血灰中。   已經乾涸的血流得到處都是,幾乎覆蓋了整個小腿,他的手和胳膊上也沾滿了鮮血,已經乾透了的他自己的血液。   身邊亂七八糟散落著一堆東西。   帶血的椰殼碎片,喝乾的椰子,盛在椰子碗中骯臟的椰汁,白布條........   劉江撐住身體,探著胳膊將白布條拿了過來,他虛弱的幾乎站不起來。   他用那塊打磨過的帶血椰殼,割斷了依舊銜接在腿上的用來縫合傷口的針。然後抖一抖布條上粘黏的沙子,將傷口包紮。   當時手術完沒來得及包紮就暈了過去,傷口一直在空氣中暴露著。如果傷口再出現感染之類的情況,那劉江必死無疑。   篝火已經滅了,幸運的是劉江已經提前預備了部分水和食物。   他嘗試著站起來,但身上卻一點力氣也沒有,胳膊軟綿綿的,根本無法負擔起身體的重量。   他隻能選擇匍匐著,往前爬。   他緩慢挪動著身體,一點點靠近離他大概一米多遠的椰子。   拿到手了,一飲而盡。一連喝乾了兩個,隻剩最後一個椰子了。   椰汁有些發苦,可能是時間久了,有些變質。   看了看篝火殘餘的灰燼,燒的乾乾凈凈,沒有一點殘留。   劉江記得他暈過去時,時間大概是夜晚時分,在他記憶的最後時刻,他記得自己曾經用最後的力氣將幾塊柴火推進了篝火堆。   在這之後,他模糊的記得,他曾經醒來過一次。當時也是夜晚,但篝火已經熄滅了,隻有一片殘餘的閃著火星的灰燼。   如果這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個夜晚,那他在中途蘇醒的那個夜晚,按照時間跨度最多應該不會超過八個小時,在這個時間內,篝火是不會燃燒的這麼徹底的。   那就隻剩下一個解釋,就是他昏迷了兩天時間。   他在第一個夜晚,也就是前天晚上完成手術後,就失去了意識。一直到第二天的夜晚,也就是昨晚半夜時分才醒過來,摸索著喝完一些椰子水之後,他又昏睡了過去,直到現在。而在這期間度過的一整個白天中,他都處於昏迷狀態。   兩天時間!   這也就能解釋椰子水為什麼開始發酵變質了。   劉江慶幸自己還能醒過來。如果在這過程中體溫流失或者失血過多,他恐怕就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了。   劉江自嘲的想——要是真死了倒不用受這罪了。   算算日子,自他流落到此處已經有大約七天時間了,而這期間的三十六個小時裡,兩個夜晚加一個白天的時間裡,他都在昏迷中度過。   劉江身上虛弱的難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得吃東西,補充體力,雖然他沒有一點胃口,但他強迫自己必須吃東西。他的身體太虛弱了,手術又導致大量失血,如果再得不到補充很可能造成休克或者失血性貧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劉江提前儲備了食物,現在是該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他慢慢挪動身體,向著埋藏食物的沙坑爬去。   爬到沙坑旁,劉江卻發現了一些情況,一些讓他感到害怕的情況。   沙坑旁的木灰上有一串清晰的爪印,貓爪的形狀,但卻大了很多,似小孩拳頭大小。埋藏食物的沙坑,已經被刨挖開了一半,食物上蓋著的葉子也被扯得破爛。而沙坑內食物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看來這附近有一個饑腸轆轆的家夥,而且這家夥已經盯上了劉江。   劉江感到脊背發涼,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有一個食肉的貓科動物潛藏在他的周圍,在暗中窺視著劉江的一舉一動。   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和這種家夥正麵相遇,後果不堪設想。   劉江慶幸在他昏迷期間沒有遭到襲擊,僅僅隻是丟失了大部分食物。   他刨開埋著食物的沙坑,隻剩下一條小魚和幾個小貝殼。   他拿出食物,囫圇吞棗的吃掉。   現在情況變得很危險,缺少食物和淡水,身體虛弱,火也滅了,更重要的是還有個在暗中虎視眈眈盯著劉江的獵食者。   這是最讓他害怕的,這個不速之客已經在劉江這裡得到好處,難保它不會再度光臨。   火,動物都是畏懼火的,可劉江的篝火已經熄滅了。   重新生一把火對劉江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簡直難於登天,他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鉆木取火了。   他幾乎已經走到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