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收獲就是好事,劉江的信心大漲。 收起已經被砸碎腦袋的螃蟹,往魚鉤在再掛一顆貝肉,投入海裡。 繼續耐心等待。 雖然浪急了點,但魚鉤上掛了配重,總體不受影響。 沒一會兒,魚竿又開始了晃動。 看來又一個嘴饞的家夥上當了。 劉江倉促之下製成的魚桿,沒增加浮漂,所以隻能憑手感來判斷是否上魚。 魚桿上還在輕微晃動著,小心試探著。 不能心急,劉江告誡自己,必須安靜等待。 猛然間!魚鉤一沉,將魚竿也壓得彎曲。 上鉤了! 劉江兩手緊握魚竿,和魚鉤上傳來的晃動抗衡著將魚桿慢慢往回溜。 水麵下的家夥在奮力抗爭,直將魚線繃得緊邦邦,攪得水麵上漣漪陣陣。魚竿也受了牽連,彎曲著搖擺晃動不休。 縱然水裡的家夥奮力想掙脫魚鉤的牽製,但卻是枉費力氣,魚竿還是在一點一點的往回收。將魚竿收回到最靠近礁石的地方,劉江雙手使勁,猛然一提,一尾打著浪花翻騰不休的銀魚就被甩上礁石。 這家夥被釣上岸後仍不肯罷休,彈跳著想要跌回海裡去。 劉江一手拽著魚線,一手抄起石頭迅速招呼了過去。 沒幾下,這魚就老實了,也許是死了,也許是被打蒙,總之是沒了動靜。 劉江還是不放心,又繼續砸了幾石頭,直將魚頭砸得變形流出血來才肯作罷。 這條魚足有手掌大小,扁扁平平,像水族館裡展覽的熱帶觀賞魚一樣。 將魚和螃蟹一起放在手邊,劉江本打算就此結束釣魚,回去收集淡水。但想到時間尚早,他決定再釣半個小時。 時間大概是到了中午時分。 劉江看見礁石下的海平麵低下去一截,隨著海麵下降,石壁上露出一大片白色的,被海水侵蝕過的痕跡。 看來潮水在這個時間點會退到最低。 劉江握著魚竿猜測著,他需要開始觀察並牢記潮水的漲落規律,以便在漲落潮的間隙裡能去撿拾些食物。 就在劉江心不在焉想問題的時候,魚竿猛然竄起一股力量,要不是他反應迅速,魚竿已經被扯到水裡去了。 隨著魚竿被控製住,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順著魚鉤傳遞到劉江手裡,這股力量撕扯著魚鉤和魚線,撕扯著一切禁錮它自由的東西。魚線被扯得嘣嘣作響,魚竿也彎曲到了最大極限,幾乎要折斷。 劉江意識到,這是一條大家夥。 絕不可以使用蠻力與之抗衡,否則不但魚竿要折斷不說,這條生猛的魚也要逃之夭夭。 劉江最怕這樣的情況出現,他寧願不要這條魚也行,但不能失去魚竿,魚竿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但現在已經騎虎難下,要麼這條魚帶著魚魚竿逃之夭夭,要麼劉江成功將這條魚收入囊中,雙方的較量正式開始。 劉江順著魚的性子,放鬆魚竿上的壓力,讓魚竿順著魚的軌跡運行。既不失去對魚的控製,又不會招致魚的瘋狂反抗。 這將是一場耐力的競賽,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點點消磨掉雙方的力氣。 就看人和魚哪一個先堅持不住,敗下陣來。 劉江握著魚竿,兩個胳膊微微發酸,額頭上滲出汗水。 兩者已僵持了二十來分鐘。 水下的魚看似'悠閑散步',實則一刻也沒有放鬆警惕,時不時猛力掙紮一下,大概是想來一個出其不意,從而掙脫束縛。 真是個狡猾的家夥。 人們總是認為魚類是不存在智慧的,印象中的魚總是一副呆呆笨笨任人宰割的摸樣,比不得別的動物聰明。事實上自然界的萬物,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早就將智慧的部分融合到天性裡。 進化本身就是聰明的表現。 較量還在繼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條狡猾魚也感知到,它也許會在這一場對抗中率先出局,於是變得焦急起來。 它開始頻繁的扯動魚鉤,企圖用蠻力掙脫困境。一下一下扥著魚竿,可蠻力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這條魚急得發了瘋。不顧一切的撕扯著魚線,拚命扭動身軀,開始垂死掙紮。魚尾翻出水麵,直拍的水花四濺,白浪翻滾。 劉江知道這條魚要拚命了,他打起精神,撐起發酸的胳膊,緊緊穩住魚竿,和這條魚做最後的比試。 時間在流逝,力量在流失。 魚鉤上傳來的力量漸漸減弱,越來越弱,魚終於慢慢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平靜下來不再掙紮。 劉江慢慢提起魚竿,生怕魚線經過這一番拉扯之後在關鍵的時刻斷線。 好在魚線的質量經住了考驗,成功將這條苦鬥良久最終服輸的獵物提上岸來。 真是個大家夥! 幾乎和人的小臂一樣長短。 拿在手裡掂一掂,起碼有四五斤重。 看著滿滿的收獲,劉江喜不自勝,他迅速收拾起魚竿,拄著拐棍爬下礁石,來到水邊將魚洗剝乾凈。 這兩條魚至少足夠他三天的食物需求。 領著兩條魚一瘸一拐的返回篝火處。 劉江支起兩根樹枝,將魚穿起來架在篝火上熏烤。 島上濕氣重,溫度高。食物不烹飪加工的話,很容易變質。 添柴加火,不停翻烤,不一會兒架子上就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劉江吃了個肚子滾圓,讓這段時間一直處於饑餓狀態的胃都撐得有點難受。 稍作歇息,劉江沿著森林中的老路,回到積水坑,打回來一些水。 令他擔憂的是,積水坑的麵積又縮小了一些,也許用不了多久就乾涸了。 更讓他擔憂的是,已經是第十天了,還是沒有救援隊的影子。 十天時間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也不短了。再怎樣艱難的搜尋,十天時間也該有結果了。 劉江不由自主的想到,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沒有救援?當地政府願意為了他一個人去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搜尋嗎?又或許搜尋已經結束了?已經宣告搜尋無果放棄搜尋了? 時間太久了,耐心和信心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耗殆盡的。 劉江不管怎樣去想,怎樣去猜測,最終都是無可避免的走向負麵結果。 他很想鼓勵自己繼續保持信念,可現實結果又讓他沒了底氣。 十天時間,直升機或者搜救船的搜尋範圍可達幾千裡。在這個範圍內,早就應該發現他了。 還要繼續保持信心等待救援人員的到來嗎?或者乾脆放棄幻想,自暴自棄,消極等死算了? 死? 這個詞讓劉江感到心驚肉跳。 這個曾經遙遠的詞,現在卻近在咫尺。山一樣的橫亙在劉江的心底,阻斷了所有的希望和出路。 他不敢再想,他一如既往的逃避這個問題,他寧願繼續用獲救的希望來麻痹自己,至少可以讓自己保持勇氣。 盲目的抱有樂觀和希望,即是愚蠢的,也是聰明的。 一旦麵臨生死的問題,所有的邊界都會模糊,甚至可以自相矛盾。 選擇直麵死亡或者逃避死亡都算是勇敢的表現。 隻是這勇敢,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達成? 劉江不願意相信自己被拋棄,可冥冥中他感覺到這已經是事實。他不願為自己揭曉答案,他強迫自己忽略事實,繼續在幻夢裡艱難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