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葉城,這是偌大長生界中的三十六國中的三千州中的數不清究竟有多少座的郡城中的不怎麼起眼的一城。 一口氣這麼多個“中的”想必任誰都可以領會這小小一郡於整個大陸而言的微不足道了罷。雖說如此,這小小的霜葉城卻又有著數十萬人口之巨,城南至城北一個普通人至少要不吃不喝走他半個春夏方才能走盡了。如此,您應該也可以想象整個長生界該有何等恢宏了罷。 我要給諸位講述的這個故事,正始於這既大也小的霜葉城中。 正歷千二百六十年,燕國雷州霜葉郡城,城主張白丞正在府上一間青瓦白墻的房前來回踱步,看起來很是焦躁。房裡房外盡是下人忙碌且不安的身影,他們了解城主對這件事的重視,生怕因為自己怠慢而惹怒城主,藥師的折磨,最為恐怖。 房裡張白丞最寵愛的七夫人正在分娩,他迫切希望這次能給府上添一位公子,隻因前幾位夫人都不爭氣,硬是給他張白丞生了六個女兒。這問道之人,越是站在高處,其生育越是不易,如今正在渡神魂難的張城主,如果再生不出兒子,等渡了金身難,這輩子也就再也沒可能了…… 就在城主府上下都忙的焦頭爛額時,另一方世界的現代,穿著黑色棉襖的青年張久鄰正漫步在長安街頭,天氣挺冷,月光下的古城墻與現代社會的霓虹車龍相映成趣,有一種時空錯亂的美。隻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閑情逸致欣賞這怪誕的風景。 泛著油光的瀝青馬路上,一個瘦小黝黑的中年男人正用二輪拖車拉著一堆如山高的廢品艱難地前行。天氣雖冷,黝黑中年男人卻隻穿一件單薄的白背心,而且白背心已經被汗水濕透染黃了,連帶著毛刺短發和胡渣都泛著油膩膩的光,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其辛苦即使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看到了也不自主的同情。而類似的奮鬥者勞苦大眾,甭管是在顯示屏前敲鍵盤的,還是在公共廁所挑大糞的,咱們的難處都是一樣的。 張久鄰盯著前方這個中年男人,想象他為了家怎樣的委屈自己,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母親的影子。 張久鄰出生於距長安城不遠的同官縣,他的童年過得相當委屈,父親黃賭毒一樣不落的同時還會家暴,逼的他們母子離開了家庭,母親為了養活他是辛苦的不能再辛苦,什麼都得乾,根本沒有時間管他什麼。從小便寄人籬下,這使得他過早的成熟,也幸虧早熟,讓他雖然總跟在一下鄉下的浪蕩子身邊,卻沒有染上什麼壞習慣,更為難得的是,在如此環境,他還能葆有一顆善良的心,與人共情甚至是為身邊的動物流淚,這也算是他的長處之一。這麼好一個孩子,就是學習成績屬實有點難看。不過對於母親來說,隻要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且無害於社會,也就不過多要求了。 就在小張邊走邊晃神的時候,他已經跟著這個拉著廢品的中年人到了馬路中央,交通信號燈閃爍著紅光,所有車輛都規規矩矩的等著行人通過,可就是有一些人,對規矩不屑一顧,給身邊人帶來巨大的悲痛。不遠處奧迪車上,不假思索沖過紅燈,沖向拉車中年男人的醉漢,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小心!”隨後是“砰!”的一聲巨響,張久鄰同誌直接被奧迪車撞飛,連同滿天的金屬垃圾塑料水瓶一起砸在地上,發出稀裡嘩啦的聲音,木質的二輪車完全的散架,奧迪的車頭也麵目全非,涉事兩方,隻有拉車的中年人被小張推開從而躲過一劫,奧迪車主和他副駕駛上的朋友一下子沒了動靜,小張躺在地上像一根麻花一樣全身扭曲著抽搐。路人們被這一幕嚇到愣住,人群先是短暫的沉默,隨後如海嘯般爆發,大家紛紛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報警電話,還有一些有相關技術的幫忙維護秩序。學過醫的也匆匆對現場傷員施救,隻是可惜效果不怎麼理想。 不久便有急救車到達現場,警方也封鎖了事故路段,但是人已經救不回來了。不管是受害人張久鄰還是加害者醉漢,這場不幸最悲痛的,其實還是他們的親人好友。 把目光再移回霜葉城,此時城主府上處處都洋溢著喜悅,張白丞抱著一個大胖小子,眉開眼笑,連胡子都是微笑的形狀。五夫人金巧渴望的盯著繈褓,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進一步動作。府上的仆人家丁也不停地附和主子的喜悅,除了那少數幾個人,其他人都是真心歡迎這個七公子的出生。 不久,城主便為他起名張問道,算是用兒子的名寄托了自己突破問道劫,超脫與世的願景。 此時的張白丞做夢也不會想到,他這個兒子未來會離經叛道,走上一條與大多數修真之人都背道相馳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