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惠神露藥業在全國並不出名，在惠城市也排不進前一百名，但在東惠縣還是數得著的明星企業。 主營業務是醫療器械和各種注射藥物，其中神露牌濕巾隻能占公司很小的份額，算是銷售藥品捆綁的附帶品之一。 這東西別說許正沒聽說過，就連身為本地人的譚中隊，也是第一次見到。 可見神露牌濕巾的市場有多麼小。 隻是它的市場份額再小，可出現了違禁物，等到化驗科出示對濕巾成分化驗結果之後，專案組極其在惠城的警方領導都重視起來。 甚至連夜從省城調兵遣將，惠城市所有的禁品警察全部暫時等候在辦公室，包括負責這方麵的市局領導也被暫停了手頭工作。 許正和聞人沐月沒有參與專案組這次會議，他重新易容之後，被老姚送出了市局。 他們沒參加，但各種消息源源不斷的發送到他手機上。 專案組對神露藥業很重視，會議隻開不到二十分鐘，便開始調遣大量特警還有便衣民警進入東惠縣。 對神露藥業工廠的所有領導以及員工們，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正式工還是臨時工，即便是外包出去的食堂和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也被警方監視起來。 神露藥業雖然不大，但也有二三百人，這麼多人要是同時抓捕，可比清美整容醫院來的震撼。 惠城市本地警力不足，專案組這次從周邊各市以及羊城調過一千多特警，趁著黑夜直奔東惠縣。 所以是否抓捕，怎麼抓捕，抓到人送到哪兒… 這一係列問題搞定之後。 最後還得由政府那邊的大領導拍板決定，當然這種由部委和省廳雙重督導的案子，大部分情況隻需要知會一聲這邊的大領導。 木已成舟的事情，大領導隻能支持警方行動。 淩晨三點二十分，專案組這邊部署完畢，這次連海警船都調過來好幾艘，封鎖海麵。 這是因為神露藥業的工廠所在地距離海岸線不足五公裡。 此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專案組已經派出了偵查小隊，趁著黑夜潛入神露藥業，隻為偵查到神露藥業生產“液態冰糖水”濕巾的證據。 許正得知專案組的操作，明白他們為啥這麼謹慎，而不是直接進行抓捕，也許這些領導更擔心神露藥業不僅僅製造違禁藥品。 更有可能隱藏著那些整容之後的通緝犯。 還有至少5把3D手槍。 隻是偵查違禁物品的證據比想象中的更難，偵查小組倒是潛入了廠房和倉庫，包括原料倉庫和成品倉庫。 他們用儀器和試紙檢測原料和成品以及生產線，均沒有發現違禁物品的殘留痕跡。 就連工廠排汙口殘留的水跡顯示也沒問題。 專案組討論這種情況，認為有三種可能，一是神露藥業沒有生產含有違禁物品的濕巾，黎光新那包濕巾是他自己搞的鬼。 二是這裡曾經生產過一批含有違禁物品的濕巾，距離現在，很久沒生產過了。 三是濕巾的生產地不是這兒。 要搞清楚這些問題，需要時間，專案組兵分三路，派人針對這三種可能進行調查。 此時許正和聞人沐月並沒有去神露藥業所在的東慧縣，而是帶著兩位九處的同事，一起趕到鵬城。 找到神露藥業的首席技術專家、終身高級顧問章貴蘭。 不過這位老太太已經退休一年三個月，還從惠城市搬到了鵬城，一座南海邊最璀璨的城市。 說起這位章貴蘭，資歷可不凡，她之前在多個大型藥業從事藥物研發工作，是一個實乾的藥物研發的高級工程師。 神露藥業是在她退休之後，五年前按照年薪百萬返聘這位老太太。 章老太太進入神露藥業之後，確實幫公司提高不少實力，藥品質量提高了，合同自然也多了，神露藥業有錢之後，便開始開發藥品周邊產品。 其中便有醫用濕巾和嬰幼兒用濕巾、卸妝用濕巾、皮膚擦拭用濕巾等。 許正和聞人沐月來之前討論過，他認為工廠生產什麼東西，也許能避開老板，但絕對避不開像章桂蘭這種首席技術專家。 所以，他不主張去東慧縣，而是先過來調查章桂蘭，順便也是為了保護她，防止她自殺或者他殺。 要找這位章老太太並不難，聞人沐月一個電話，鵬城警方很快便有了回應，告訴他們章桂蘭的具體地址。 有了具體地址，聞人沐月吩咐同事趕過去，又側頭看向許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這位章老太太也像黎廣新那樣...” 許正來的路上便考慮過這個問題，“盡人事聽天命吧，老太太要是與違禁藥品有關，就算出事也是咎由自取。” 開車的是九處一個比許正大幾歲的小夥子，聞人沐月喊他老李，此時插話道：“許組長，要是專案組在神露藥業發現不了違禁藥品。 接下來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然是繼續往下偵查。”許正無奈的說道，現在這個時間點，白淑蕓及其團夥肯定已經知道警方開始調查他們。 此時他們能做的自然是銷毀一切與他們有關係的線索。 這一次，估計他們也想不到，黎廣新會帶著一包濕巾去了酒店，而這包濕巾還正好被人順走了。 “也許運氣還是站在咱們這邊。”聞人沐月感嘆一句，看著汽車已經趕到目的地，鵬城龍崗區，一處別墅小區。 她聯係的鵬城警方派過來的人正好趕過來，幾人匯合一塊，一起去拜訪這位章桂蘭老太太。 隻是聞人沐月所說的運氣並沒有來，因為敲開章桂蘭家的門之後，他們才得知人家老太太根本沒住這裡。 她半年前突發腦溢血，至今神誌不清，時好時壞，整個人癱瘓在床。 這兩天她病又嚴重了，被送到醫院，此時家裡隻有一位保姆在家。 許正本打算進去搜查一遍，但苦於沒有搜查令，而且沒有儀器，真有違禁藥品他也不一定能發現。 所以隻能作罷。 既然來一趟，人肯定是要見的，出了別墅，幾人又連忙趕往章桂蘭所住的醫院。 真正見到這位老太太，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時間大概是淩晨四點半左右，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候。 調查老太太真正的身體情況自然得先問她的主治醫生，隻是該醫生晚上沒值班，許正親自給他打過去了電話。 一通電話打了有五分鐘左右，醫生用各種專業名詞堆積一塊，隻告訴他一件事情，章桂蘭再次恢復正常絕無可能。 但有可能可以交流，隻是會口吃，或者說話不清楚。 算是神智正常，說話有問題，癱瘓在床的老太太。 最後醫生還讓許正他們問話的時候，不要刺激病人。 對於這一點，許正口頭上答應，思緒良久，還是決定與這位章桂蘭談談。 章桂蘭今天陪床的是她女兒，某公職乾部，反對警察淩晨打擾她母親，說是剛來醫院打兩天針，身體依然沒有好轉，不能受刺激。 要不然後果嚴重起來，她會如何如何... 此時惠城那邊正緊鑼密鼓的搜尋各種線索，許正不想在這浪費時間，他拿出部委和省廳的名義，震懾住這位體製內的女乾部。 還別說，部委的身份確實好使，剛才趾高氣昂的女人瞬間變得安靜下來，也開始配合起來。 許正和聞人沐月二人親自進入病房，然後喚醒了章桂蘭。 迷迷糊糊的章桂蘭醒過來，半天眼神才清醒，看著許正二人含糊不清的問道：“你們二人是？” 許正對著聞人沐月點頭示意，後者表示明了，主動上前搭話，“章老太太，我們是部委督導組，徹查東惠縣神露藥業生產違禁藥品。 我們來找您，是想知道您在神露藥業工作期間，有沒有發現他們違法亂紀的事情。” 本來還稍微有些神誌不清的章桂蘭瞬間愣住了，她沒有特別激動，隻是失神的盯著病房的天花板，嘴裡喃喃自語，“果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許正和聞人沐月聞言大喜，這招“投石問路”是他們二人剛才商量好的，章桂蘭有沒有參與違法亂紀的事情警方暫時不知道。 他們也不敢一上來就說章桂蘭是違法亂紀分子，要不然老太太一激動，病情加重，那再想問什麼可就問不了了。 “是這個事情啊。”章桂蘭仿佛陷入回憶，良久才接著往下說，“神露藥業我可以負責的說，我在的時候，絕對沒有生產違禁藥品...” 老太太口齒不清，許正得離著近，連聽帶猜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今天惠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黎廣新主治醫院。 口服甲基苯丙胺過量而死。 而他隨身攜帶一包神露牌的濕巾，其中就含有低濃度的甲基苯丙胺。” 章桂蘭微微搖頭，“這人我知道，是做整容手術的，但...” 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望著天花板發呆許久，許正和聞人沐月不敢打擾她，既然她願意配合，她想發呆多久都行。 隻是章桂蘭這一發呆，十分鐘便過去了，她一轉頭看到許正和聞人沐月，下意識的問道：“你們二人是誰？” 許正傻眼了，這是腦溢血還是老年癡呆癥啊？ 他正想重新介紹自己，章桂蘭卻想起來似的一驚，“哦，我剛才走神了，不好意思警察同誌。 你們在查神露藥業是吧？ 確實該查。 這個公司有可能涉嫌偷稅漏銳。 我在那的時候，明明公司效益不好，但偏偏賬麵上錢非常多，明顯不對...” 章桂蘭越說越清醒，好像剛才的迷糊不存在一樣，她仿佛很痛恨神露藥業，說完公司，又說老板，還說公司幾個合夥人。 最後一臉肯定，“我在那裡的時候，他們絕對沒有生產違禁藥品。” 老太太一臉自信，可許正卻覺得難道是他想錯了，這人真與神露牌濕巾並無關係。 “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懷疑我？”人老成精，即便章桂蘭是因為腦溢血住院，但她一旦清醒過來，還保持著睿智。 “我用我一輩子名譽保證，我絕對沒做違法的事情。” 許正此時能怎麼說，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您肯定是沒問題的，要不然我們會請您去看守所呢。” “咕咕...”章桂蘭可能是想笑，但因為臥床的原因，嗓子裡發出一種怪笑，“你們找錯人了，是不是神露藥業還用我的名義生產藥品？ 你們覺得我與違禁藥品有關？ 唉...我想想，其實神露藥業裡麵的管理很錯亂，他們招人有時候根本不是從正規渠道。 有時候偶爾會來幾個與老板關係莫逆的工人。 有時候又像北方正常來打工的人。 對了，你們可以去查一個人，叫什麼來著，話到嘴邊我給忘了，好像姓鄧，是個男的。 我走之後，他應該是接我班的。 有些工人，以我一輩子研究藥品的經驗看，他們好像不是來神露藥業上班的，因為他們整天不上班，還不受管理。 就算告到老板那裡，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找書苑 ｗｗw.zhａoshuyuan.ｃom 根本不會被開除...” 許正和聞人沐月對視一眼，感到有點奇怪，這老太太說話條例清楚吧，可又東一句，西一句的，不過，慢慢聽還是能聽懂。 總結一下，就是章桂蘭在神露藥業的時候，看不慣那些進了工廠不乾活的人，告到老板那裡不僅不被重視，還說她多管閑事。 隻是時間緊，他們沒有時間在這聽老人嘮叨，再說也不敢長時間打擾她，所以他們很快便告辭了。 一出醫院，聞人沐月立即聯係老姚，把這邊情況告訴他，最後提醒道：“你們趕緊去抓捕那個姓鄧的首席技術專家。 章桂蘭說這個人的可能性很大。” 許正補充道：“章桂蘭說神露藥業工廠管理混亂，經常進不正常的人，我懷疑有可能是那些整容的通緝犯。 你們如果沒抓人的話，先查查他們的照片。 用頭骨數據對比一下。 看看是不是通緝犯？” 現在已經查清，神露藥業一共有246個普通工人，中高層管理一共有23人，老板一人，其他副總有五六個。 老姚掛斷電話之後，立即與專案組幾位領導商量，然後安排調查神露藥業所有人。 很快專案組調查到了神露藥業所有人的證件照片，再對照保險和公積金資料上麵的照片，確保沒有出錯。 接著便與頭骨數據庫所有未歸案的通緝犯進行對比。 別看神露藥業將近三百人，但專案組動用的警力更多，工作效率非常快。 不出半小時，許正和聞人沐月四人還沒趕回惠城，便接到老姚驚喜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