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合上聖經,起身準備熄燈,教堂大門突然被打開,他看向來人,笑了出來。 “寧燁,第一次驅魔感覺如何,身體還好嗎?” “身體沒什麼事了,適應的還可以。” 神父欣慰地拍拍他的肩頭,“是要見寧萌嗎?剛驅完魔確實應該想她,不過不要見太勤太久了,對她不好。” 寧燁猶豫一會兒,隻得說道:“那就先不見了,她還好嗎?” “過的很好,但是擔心你,情緒一直很低沉,有修女陪她倒也還好。你來是有其他事嗎?” “嗯。”寧燁點頭,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前忘了問您,您說是那個女鬼選擇了我,那司機呢?” “司機?” “司機。” 神父臉上浮現疑惑地表情,“我沒跟你說嗎?可能是我忘了。那人是帝國的通緝犯。” 寧燁感覺大腦一陣嗡鳴,火氣從心底冒出,終於有一個實體的可以憎恨的人了,“誰?” “王遠,45歲,代號鬼公交,時常帶一公交的惡鬼出現在帝國各地,誘騙普通人上車,被鬼挑中則被寄生,沒挑中則分而食之。因為出現消失非常短暫,無跡可尋,所以難以逮捕。” 寧燁將名字記在心底,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找他要個說法,或者讓他選個死法。 “神父既然知道我們處理了案件,那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張捷是如何染上的詛咒氣息?和我類似?” 神父食指有節奏地敲打手裡的聖經,思考些許,說道:“詛咒氣息是隨著惡魔想要上到人間的欲望,漂浮上來的,但在人間如果沒有保存它的環境則要看運氣與周圍的靈魂或人結合,因此一直是小概率事件,情況可控。” “但除了教廷和道家,還有一夥人。” “有人稱他們為邪教,有人稱他們為鬼道,還有人說他們是撒旦信徒。” “像鬼公交張遠?” 神父點頭,繼續說道:“他們自認為是原教旨主義者,不信上帝,不入道家,以鬼為尊,把坐標自帶的能力作為主要手段,到處搜集詛咒氣息向世界傳播。” 得到解答後,寧燁起身感謝,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可以去看一下她麼,就一下。” “當然。”神父伸手示意,帶他進入裡麵的休息室,輕輕敲打裡麵一間房門。 “誰?” 門打開,露出寧萌疑惑的臉,看到來人後驚訝地捂住張大的嘴巴,撲向寧燁懷裡,低聲啜泣。 神父站到遠處靜靜等待,直到時間差不多了才出來,“好了寧燁,時間差不多了。” 寧萌看向神父,又抬頭看向寧燁,慌忙道:“等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她便沖回房間,過了會兒沖出來,搬出一個小箱子遞給寧燁。 “這個洗發水比較合適你的發質,這款沐浴露我覺得洗起來很舒服,味道很好聞,你一直都不用吹風機,我給你放裡麵了,等天冷了得用,這個...” “好了,我得趕緊走了。”寧燁露出溫和的笑容,“下次再來看你,小萌,好好學習,別給神父他們添麻煩。” 寧萌陪著走到教堂門口,依依不舍地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關上門。 ...... 夜深人靜,樓房上一盞盞燈點亮了小區,不斷有人從家裡出來,飯後散步。保安坐在保安亭刷著手機,時不時給車開一下門,好不安逸。 鐺鐺。 保安抬頭,見一男一女站在門口看著他,他拉開窗口問道:“啥事兒?” 劉丹青出示證件,說道:“我們是特事辦的辦案員,之前來這裡處理過一起事件,現在案件需要補充,過來調取監控。” “哦,我記得,你們特事辦的來過。”保安恍然大悟似的,點頭說道,“等下啊,我給我們隊長發個信息。” 過了一陣,一個人高馬大,穿著製服的人走上前,朝兩人伸手,“你好你好,我是小區保安部的經理,你們是來調監控的?” 兩人拿出證件示意後與他握手,“是,8棟16樓樓道,電梯,還有8棟附近的,這一個月的監控,再往前半個月的如果有就更好了。” “有,有,我帶你們去。”經理忙點頭,領他進辦公室,找保安調取了八棟附近的監控錄像。 兩人朝經理致謝,經理帶保安退出房間,把門帶上。 “你確定能找著?我可是大半夜陪你過來準備通宵看監控。”劉丹青打了個哈欠,有些懷疑地問道。 不確定,但可以試試。”寧燁盯著屏幕,開始倍速觀看樓道的監控。 既然神父說是小概率事件,那麼張捷之後不久自己就被選中,張捷是自然還是人工? 兩個小時過去,時間已到了深夜,寧燁繼續麻木地看著視頻,點開新一天的視頻,看到半途,劉丹青突然開口,“停!” 他精神一振,沒等劉丹青便察覺到有些不對。 張捷出行非常規律,周二上午出門買菜,周四下午出門護理做發型,其餘時間都呆在屋裡,垃圾是袁小芹丟。 但這卷周三的錄像,張捷四點出門,回來時發型有一定改變。 寧燁趕緊換到周四的錄像,發現張捷的神態動作,出行時間完全一樣,周三的錄像被修改了。 “看其他地方的監控,既然過來修改了,說明可能被拍到臉。” 寧燁篩選出其他攝像頭當天的錄像,從一樓大廳開始看,其中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他人穿的短衣短袖出行,隻有他戴上帽子後還戴上一層兜帽,低著頭走到電梯旁。 寧燁看起其他監控,終於從其中找到了他正臉的畫麵。他趕緊插上手機,本地和雲端都保存好,兩人和保安經理告辭離開。 兩人進入8棟,上電梯到16樓,電梯門打開,黑暗的樓道被劉丹青一腳踩亮。 她回頭看寧燁還呆在電梯裡,挑眉道:“怎麼,怕了?要不我去看看,你在這兒呆著?” 寧燁壯壯膽子,嘴硬道:“切,一起走著。” 兩人來到張捷家門口,上麵還貼著貼條,禁止進入。 劉丹青一把撕開貼條,正準備進去。 “等等。”寧燁低聲輕呼,在寂靜的樓道裡清晰可聞。 哢嚓。 寧燁手機開著閃光燈對著門邊的墻拍了一張照片。 劉丹青往他拍照的墻上看去,好像什麼都沒有。 “這是...” 她輕撫墻壁,有一處淺淺的凹痕,她拿起手機打開燈光照去。 “蜜蜂?” 那凹痕主體是一個∞的形狀,裡麵畫了四道豎線,上麵有一對簡易的翅膀,前端畫了兩道彎,是它的觸角。 “不像是小孩會畫的,更像是標記,而且偏偏在這家門口出現,”寧燁頓了頓,說道:“留個心眼吧。” 劉丹青打開門,蹲下身,手機燈光照向鑰匙孔,上麵有幾道劃痕。 “有被撬過的痕跡。” 兩人對視一眼,先後進入屋裡。 客廳裡還有他們超度的痕跡,地上有幾片乾涸的血跡,還有一道巨大的劃痕。 “去衛生間看看,張捷臥室被搜過,如果有那樣東西的話,他們應該發現了才是。” 兩人進入衛生間,洗手池上是一個儲物箱,合頁由兩塊鏡子合成。寧燁打開它,裡麵洗漱用品裡放了一把梳子,他拿出來仔細聞,一股有別於洗發水的清香的味道傳入鼻子裡,幾乎要消失。 “找到了。” 兩人在小區門口分別,劉丹青剛打開車門,若有所感, 叮鈴 無名門店的大門被打開,寧燁快步進入。 “尋清姐。”雖然之前問過年紀,李尋清才剛成年,但看在入行時間的份上,寧燁依然保持之前的稱呼。 而虎背熊腰的魏磊才16歲,驚掉了寧燁的下巴,這長的是有夠快的,這麼看下來,他成了這裡年紀第三大的。 李尋清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寧燁有些興奮,“我應該找到給張捷下詛咒的人了。” 店子裡突然一片寂靜,寧燁臉上的笑意停滯,轉頭看向其他人,他們又都各做各的事去了。 “為什麼要找這個人?”李尋清把手機放到他麵前。 “什麼為什麼?”寧燁摸不著頭腦,“我覺得我被詛咒有蹊蹺,神父和我說了情況,我就聯係劉丹青幫忙調查張捷,沒想到真從監控裡找到人了。” “他撬門進入張捷家,往梳子上放上那根惡魔的毛發,隻等張捷梳頭,把毛發沾在頭上。” 李尋清心裡鬆了一口氣,不是實際見到人就好,於是打字道:“這類人非常難纏,除非打照麵認出來,否則不要招惹。” 寧燁點頭說道:“明白了,現在靜等劉丹青消息就是,她去調查了。” 李尋清點頭,遲疑說道:“盡量不要追根究底,我們隻管處理案件,其他的就交給其他人處理。”說完便不再理會他。 寧燁找了個地方坐下,感覺昏暗臟亂的餐廳莫名有些舒服,也沒有多想,低頭刷著手機。 剛剛其他人的動靜著實嚇著他了,為什麼這麼大反應?李尋清什麼意思? ...... 晚上十點,街邊的門店準備歇業關門,街道上行走的人群紛紛湧向地鐵站和公交站。 陳錦義發出一聲嘆息,按下關機鍵,起身看了一圈辦公間,其他人還在電腦前工作,不由得有些難過。 自己四十多了,比不過這群年輕人,裁員遲早要輪到他吧。到時候該怎麼辦,還要養老婆孩子。 沒想到出路,他搖搖頭,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陳大哥!” 陳錦義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一個可愛的女生正扒著工位護欄上。 他的大腦極速運轉,“那個...小程是吧?怎麼了?” 小程吐了吐舌頭,說道:“老板剛給我通知,我發群裡了,鑒於明天周日,所以早上八點線上開會,我怕您沒看到,記得別遲到哈。” “啊...這樣啊,好吧好吧,婚後我就沒遲到過。” 陳錦義自嘲一陣,收拾好東西和她揮手告別,走出公司,進入電梯裡,靠在一邊,身心俱疲的感覺讓他情緒有些低沉。 注視著陳錦義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小程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她腳踩在陳錦義的椅子上,另一隻腳踏上辦公桌。 “各位!各位!” 小程揮手呼喊,辦公室裡滿滿當當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抬頭看她。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眾人散亂回答道。 “關閉電腦,簽到下班,在我麵前集合!” “收到!”聲音洪亮整齊劃一,所有人有條不紊地關閉電腦,聚集到小程麵前。 眾人的神色不同於之前工作時的樣子,目光炯炯有神,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互相擁抱,攀談,還有人分發啤酒飲料。 小程拿起一罐啤酒,走到人群中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喊道:“各位!” 辦公室一瞬間寂靜下來,所有人轉過身向她聚攏。 “我們本周已工作89小時,本月共工作了358小時,工作時長達標。我們為了帝國的未來,為了帝國的希望,為了帝國的下一代,貢獻了我們的一切。” “生活,健康,尊嚴,生命,一無所有的我們比任何人都要偉大,但偉大分文不值,因為偉大不屬於自己。” 她舉起啤酒,環視眾人。 “為了帝國的下一代,乾杯。” 小程話音剛落,眾人表情怪異,並不興奮,也不沮喪,齊聲喊道: “為了帝國的下一代,乾杯!” 吶喊聲震耳欲聾,小程在同胞的擁簇中喜極而泣。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她喃喃自語,仰頭喝光整罐啤酒。 第二天清晨,陳錦義早早起床,沒有驚動熟睡的妻子,走出臥室,在客廳擺上電腦。 他登錄微訊,探出一條會議鏈接,是昨晚小程發來的,時間是一點半。 陳錦義嘆了口氣,不知道這群年輕人未來怎麼辦,這個時候還在工作,以後怕是比自己病還多。 進入會議,隻有他一個人在,直接轉到公司辦公室主畫麵,陳錦義看到畫麵的一瞬間突然僵住。 畫麵裡,所有人倒在地上,被擺成奇怪的形狀,喉嚨上都有一道傷痕,血跡乾涸。 “休息一天。” 陳錦義呆呆地看著他們擺出的字形,下意識念出來。 他渾身戰栗,已經預想到這件事將引爆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