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花·六萬一千二百五十三(1 / 1)

隔墻窺花 蘇子諗 3448 字 2024-03-16

即使是再嚴密的建築,也一定會有破綻。設計建築的是人,來管理這棟建築的也是人,縱使建築設計的再精密,也免不了受困於人自身的局限性。   “梅希拉米斯,我們偉大的‘秩序’執行官,久仰。”   “許久不見了,多姆納爾女士,怎麼這樣打趣我。您也知道的,二十四區調查局這些日子忙得昏天暗地,我今日也是沾了您的光,得以忙裡偷閑。”   這位約莫四十出頭的女士有著耀眼的橘紅色長發,淺琥珀色的眼眸盛著極致的溫柔,似乎要將人溺死在其中。   我與多姆納爾女士的關係向來算不上融洽,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在【藏室】中看到這位女士。   多姆納爾女士也更願意在我的葬禮上看到我,然後在葬禮上將我們的相識相知的經歷娓娓道來,慨嘆自己的又一位摯友就此與世長辭。   可惜,我們都不能如願。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都會給彼此找很多麻煩。   這位多姆納爾女士作為遠江療養院最大投資者,曾多次被我們列入重大嫌疑人,但她總能用各種方式全身而退。   多姆納爾女士自然不會是【濯洗】項目的唯一主使,但其他人都被藏得太深了,這位優雅的藝術家女士社會聲望高,背景也同各界沒什麼牽涉,自然最適合處在明麵與調查局周旋。   我自然有意多與她聊些,但多姆納爾女士無意同我過多寒暄,今日她自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應對我的。   多姆納爾女士將展覽【休戚】係列作品,各界自然都會來捧場,而今天卻有一位出乎所有人預料的訪客——穆清遠。   這位審判官常居於幕後,這些年更是將手中的權力下放,這個名字幾乎要被城中民眾淡忘。   但真正接觸過這位審判官的人,自然明白這個名字的分量。   開城先列之中穆河的後代,大多都屬於溫和保守一派,主要投身於福利事業與城中基建,除了穆河傳承至今的家訓外,與後來的城中局勢又很大關係。   這些先列的家族逐漸成為後起勢力的眼中釘,這些人都想看到高樓倒塌那一天,等著這時候來分一杯羹,穆家一脈自然需要藏起鋒芒。   但穆清遠打破了這種局麵。   穆清遠是真正踩著無數人的屍體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可惜我沒見證這個過程,當時【巡野】進行了第一次長線探索,等我回來的時候,那次大洗牌已經進行到了末尾階段。   穆清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所有人都在猜測,看起來即使聰明如多姆納爾女士也沒與摸清楚這位審判官的真實意圖。   不過這些與我無關,【休戚】才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諸神的餐桌》對那些圍在餐桌前的雕像刻畫側重於其狼吞虎咽時的貪婪嘴臉,但在那場夢中則能看到這些雕像原本精致優雅的模樣。   我本不能將這些雕塑的模樣完全還原,直到我看到了這次展覽的邀請函,那些雕塑終於從夢中睜開了眼,望向了此時拿著邀請函的我。   或許多姆納爾女士與這些事的關係遠比我想象中更深,又或者這位女士和阮淮的狀況類似,都是傳遞信息的媒介。   而這些信息,來自另一個世界,或者說世界的另一個麵。這種信息傳遞媒介並不是第一次被發現,但從未被正式納入藏品進行研究。   而這些媒介最常見的形式是藝術。藝術最擅長表達,而歷史上有太多人靈感乍現創造出驚世之作,後續又再難找到這種狀態。   對這種現象有許多解釋,潛意識,心流,集體無意識等等,這些解釋或許殊途同歸,誰知道呢?   而這同時也給予了我靈感,或許我的訊息就會以類似的方式出現在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期待如此。   而同時,這種信息的傳遞又有一個巨大的問題,不同的世界或許擁有我們當前世界無法認識的存在,我們能夠接收到的訊息或許已經被扭曲,以一種抽象的形式表達,又在表達與被理解的過程中蒙上了各種主觀曲解。   而或許隻有逐漸接近本源,才能無限趨近原本的信息。   “朋友,原來你在這裡。”   在大致逛完場館之後,我便一直待在休息室中,眼前熱情的頭發鬢白的男人遞來一杯紅酒。   “朋友,感謝你這次對佩森家族的幫助。”   “佩森先生真是說笑了,我最近整天撲在案子裡,又何談能幫到您。”   莫裡恩·佩森,又一個巨大的麻煩。佩森家族明麵上的掌權人,人脈廣泛,與多姆納爾女士相識,但二人更多是商業交流。   “當然,當然。您也知道的,我們向來願意配合二十四區。我最疼愛的侄子在病床上昏迷了這麼久,今日才終於醒來,這還要歸功於二十四區的努力。所以,佩森家族願意為你提供便利。”   莫裡恩·佩森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與我碰杯時刻意壓低了杯沿。   兩杯相碰,聲音有些古怪,這裡麵藏了東西。   莫裡·恩佩森沒有過多停留,將杯子放回侍者的托盤上,離開了休息室。   出現在我夢中的雕塑並不在已開放的展館之中,多姆納爾的作品雖然深得眾人喜愛,其本人很少對作品進行售賣。   多姆納爾女士作為藝術家,卻不靠其斂財,她名下的產業足以支撐她的藝術不被資本裹挾。   每次拍賣作品所得,全部捐獻給福利事業,這是她如今聲望極高的重要原因。   而這次【休戚】係列全部明碼標價,過幾日就會有麵向公眾和媒體的展會。而實際上,所有作品都沒有在這場私人聚會性質的展會上被展出。   我曾看過這次場館的地圖,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沒有被開放,這些真正的雕塑在哪裡就很顯而易見了。   無論是要進一步接觸“信息”,還是要探查多姆納爾這麼做的真實原因,佩森家族遞來的東西都必不可少。   想來那位小少爺應該已經拿到了我送給他的禮物,接下來怎麼做,就看他的選擇了。   “長官,第一階段已經準備完成了。”   我聽著耳機中傳來何虞的聲音,喝完了杯中最後一口酒。這場展會的確下了功夫,看似鬆弛的氛圍,實際上防守嚴密。   我走至監控邊緣,拿出之前備好的眼鏡帶上,側臉取出口中的小型機器安裝好。   我閉眼適應了一會兒,再睜眼時眼前的世界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