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霧·(數據刪除)(1 / 1)

隔墻窺花 蘇子諗 3881 字 2024-03-16

“我看到了飛鳥墜落。”   身穿深藍色絲絨長裙的女人倚靠著粗壯的樹乾,抱著一個便攜式唱片機,愜意地闔著雙眼。   聽到這沒由來的一句,她隻是轉動旋鈕,讓聲音更大了些。隻可惜在這空曠的地方,那些音符終被風吞了去,飄去更遠的地方,不見蹤跡。   “扯什麼呢,你看不到。”   “我看到了,一切都如同曾經那樣,我能看到的。”   他坐在懸崖邊,衣服已完全被血汙完全浸潤,那截被蘑菇爬滿的小腿與大腿堪堪相連,身上駭人的傷口密布。   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隻是跟著音樂打著節拍,右手在周邊摸索著匕首。   “嘶——”   “怎麼了?”   “沒什麼,握在刀刃上了。你少說些話。”   女人努力辨認著自己聽到的音節,大腦卻一片混沌,無法處理這些信息。對方既然還能說一句完整的話,想來是還活著的。   “嘖,都這樣了,你還在乎這點小傷?”   女人將手中的小型唱片機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顫抖著舉起槍,將遠處的烏鴉擊落。   “滿足你的願望,看不到了,咱們聽個爽。”   “腦袋開了洞還不能讓你安生。”   男人握緊匕首,對著那節小腿與身體的連接處,尋找著最合適的角度。他將衣服撕下一片,卷在樹枝上塞進嘴裡,忍者口中的血腥氣,利落的一刀落下。   “你怎麼不說我準頭還是這麼好?但是……你看,還有呢,太多了,我打不完的。”   女人漂亮的橙色長發大半已經被血液染成了紅褐色,讓人看不出後腦勺有駭人的窟窿。   “飛鳥不會墜落的。你看……不對……不重要,還有人記得我們。還有人在,我們就不會真正死亡。”   女人看著遠處疾馳而來的越野車,又將唱片機抱入懷中,緩緩閉上了眼,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   “安文遠!長禧!”   “嗯?怎麼了?”   安文遠手一抖,險些將手中的咖啡盡數潑在文件上。趁著平復心跳的時間,暫時讓大腦從高速運轉的狀態中抽離。   “壞了,這可壞了。”俞洲幾乎是撲進屋子的,手上還抱著她自己設計的便攜機器,踉踉蹌蹌的走到二人麵前。   “不急,不差這點時間,慢慢說。”   安文遠倒了杯水遞給俞洲,轉身去裡屋叫何長禧。何長禧在此時推開了門,在看到俞洲狀態時便有了大致猜測。   “他們竟然真的會從這件事入手,這恰恰證明我們這一步走對了。”   俞洲沒有注意到何長禧的低語,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情緒略顯激動。   “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天大的事,連佘懷這個神經病都來插一腳。我是真不樂意見到他,誰知道他來發什麼癲啊。”   “如果出現意外的是林暮,那的確隻有佘懷來處理才是安全的。”   安文遠點點頭,算是對何長禧的話表達了認可。   “好好好,話都讓你們說了,我還說什麼?難為我緊趕慢趕來這兒通風報信,我不如轉頭睡一覺,睡得長了,那說不定人都放出來了。”   俞洲這人雖然愛扯皮,但實際上很少與人深交,也不愛參與進那些明爭暗鬥中,自然也沒處了解這些往事。   “雖然說佘懷不會對林暮不利,但林暮多少要遭點罪的。”   佘懷會出現在這裡,必然是有人助推的結果,但這人可能是誰,目的是什麼都尚未明了。   “俞洲,除了佘懷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個橘色頭發的美女,雖然我不怎麼認人,但是這樣的人在眼前過一遍,我不可能沒印象的。她看起來和佘懷關係不錯,你們認識嗎?”   “樊朔。”   安文遠神情嚴肅,側目去觀察何長禧的表現。   何長禧感受到了目光,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看起來,我們的確要有大麻煩了。”   “這不在最開始就可以料到的嘛,遇到什麼樣的阻礙都是正常的,太順利了才古怪。”   俞洲此時平復下來,無所謂的聳聳肩,像是剛才慌張趕來這裡的人不是自己。   何長禧了解俞洲,自然知道俞洲的表現隻有三四分是真情流露,無論是方才的慌張還是現在這幅無所謂的樣子都有表演成分。   安文遠卻對俞洲沒有那麼透徹的了解,隻是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垂眸不知思索著什麼。   “我們是搭檔,我現在過去他們挑不出什麼問題。文遠留在這裡就好。俞洲,去看看進度,但不要留下什麼把柄。”   何長禧明白,這些人都有不可替代的價值,但他們無法作為整體來行動。沒有人甘心為他人的計劃做嫁衣,各自都堅守著自己的陣地,不允許別人侵犯半分。   但也正是這樣,每個人都發揮著獨特的作用,不會被任何人輕易利用。   “二十四區的所有人都是一個整體,我們不是敵人,不要杯弓蛇影,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但要記住,我們與他們即使目標一直,也絕對算不上是朋友。”   這不是何長禧第一次獨自穿過這條長廊,但這一次卻像比所有路都長。這裡的調查員絕大部分完全不了解【0115】計劃真正的意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隻是向著那個唯一的目標行進,忠實的遵從命令完成自己分內的部分。   但何長禧了解到了更多的東西,他清楚的知道,最初的【0115】計劃已然宣告失敗了。或者說,最初的【0115】計劃早已經不復存在,那隻是一個稱不上是計劃的,一個走投無路之人的破釜沉舟般的最後掙紮。   他們前赴後繼,就為了讓那些早已沉寂的人重新活躍,然後抓到那脆弱的救命稻草,用盡全力將抵觸虛假救命稻草的人一起拖入深淵。   二十四區擁有這樣的信念和決心。可如果這種信念和決心被一個人牢牢抓住,並且悄無聲息的將其置換到了另一條道路上,幾乎沒有人能夠察覺。   可是何長禧反而更喜歡走在這條嶄新的路上,或者說,這個嶄新的計劃與自己的原有的目的不謀而合。   何長禧從懷中拿出那張小小的相片,上麵是他與一個人的合照,但這張照片上卻隻有他一個人。   這他目前唯一知道的被判定為“無”的藏物。或者說,是某一個“無”的衍生藏物。也是他保留的對方唯一存在的痕跡,雖然他看不到,但是對方的的確確曾存在於照片上。   沒有人會在一個世界裡蒸發不留下一點痕跡,除非有世界之外來介入。   無論有多困難,他終將勘破那厚厚的屏障,揭開帷幕,窺得真正的世界。同時,他也會找到與他合照的這個人。   而他們有幸窺得冰山一角的人,都會為同一個目標而努力——   【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