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聲音越來越大，楚子航耳朵中滿是雨滴和黑影們的哀嚎，雨水漸漸進入他的眼睛，眼睛已經快要睜不開了，隻能憑借耳朵中傳來的聲音，胡亂的揮動手中的禦神刀。 　　聚力從手上傳來楚子航本能的使勁，將刀柄向後抽腿部的下盤很穩，這讓楚子航的胳膊被拽的一陣生疼。 　　朦朧中睜開眼睛，楚子航眼神一變，有一個黑影將他的刀刃抓住了，緊緊捏著村正，他的力量明顯比其他黑影要大得多。楚子航能看到他胳膊上的鱗片，死死卡在村正的刀刃上。 　　魁梧的身影，是他！楚子航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就是這隻相當魁梧的黑影硬生生扛住邁巴赫的一次沖擊。 　　“是你啊，又見麵了。”楚子航，你難道順勢手上加力，企圖將刀刃從黑影的手中拔出。黑影馬上將身子弓起，原先他是準備揮動另一隻爪子攻擊的狀態，現在他將兩隻爪子都緊緊捏在禦神刀上，居然想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來固定楚子航的武器，好給其他黑影製造攻擊的機會。 　　黑龍急切的在金色的屏障上敲擊，震動聲很微弱，完全被雨幕和黑影們發出來的聲音徹底蓋住。金色屏障一邊是夜雨朦朧，另一邊則是火紅的天空。 　　不知什麼時候，原先靈視中的那個幻境已經變了，天空變為火紅色，祭壇被撞碎。後方則是一座教堂。 　　黑龍也想進去高架路上，無奈他似乎被某種隔閡，阻隔在了他本來所在的環境中。 　　黑龍的視力很好，他能清晰的看到已經有黑影，趁此機會再次向著男孩撲殺過去，而身材魁梧的黑影仍然死死抓著村正的刀刃。 　　黑龍試過很多方法，用爪子四肢還是尾椎骨碰擊，這道屏障發出的聲音都無法驚動到楚子航。很明顯，要麼是屏障的隔音能力很強，要麼就是屏障的材質很穩定。 　　黑龍甩了甩腦袋，時間已經有些不太夠了，此時，教堂的鐘聲如洪水般湧來，金色屏障竟然一陣顫動。 　　黑龍眨兩下眼睛，燦金色的瞳孔烈焰四溢，在金色屏障上掃視一圈後迅速移動到屏障邊緣的位置。 　　周圍的黑影們隻加已經抬起，有兩隻黑影被村正斬斷的手臂上露出古銅色的骨骼，如同索命的亡魂般向著楚子航的背後撲殺而來。 　　楚子航感受著背後撲麵而來的冷風和鋒利的欲望，閉上眼睛，最後再從魁梧身影的手中用力，村正仍然被死死扣在黑影的爪刃中。 　　時間在一瞬間，仿佛變慢了，楚子航甚至感覺不到雨滴打在自己身上帶來的觸感。 　　那是來自遠古的怒吼，來自神的威嚴，強行突破了精神世界間的阻隔，領域從細小的裂縫中瘋狂的湧入，那是滔天的洪水，時間的巨浪，淹沒了高架路。 　　楚子航眼睛猛然睜開，他當然聽過這種怒吼，不是龍吼，而是從一個人的嘴裡模擬出來的，那天晚上，男人用手中的長刀在雨中劃出一道一道的圓輪，將黑影們的骨骼斬碎，也是同樣的吼叫。 　　“最詭異的言靈之一，時間零，雖然他的序列位數不高，但是兵貴神速，如果能在大多數言靈釋放前將其打斷的話，這就是殺手鐧。”墨緣在講課時聲聲指導從記憶中湧現。 　　楚子航抬起頭，向著吼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他也看到了正在強行撥開青銅祭壇的碎片，向著金色屏障與蒼茫青冥間的空隙怒吼的黑龍。 　　黑龍看到男孩從高架路上將視線轉移到自己這邊，眼神在縫隙間迅速聚焦其中，一隻瞳孔緩緩合上，另一隻瞳孔間的金色燦光瘋狂匯聚。 　　楚子航看著那種目光，目光仿佛有無數句要說的話，但又一種來不及的不舍。不對，那不是不是，而是引誘！ 　　一聲一聲，來自地獄的詛咒緩緩從黑龍的口中吐出，楚子航閉上眼睛，仔細聆聽將每一句話暗暗記在心中，就像墨緣在和他講關於龍族的各種怪力亂神時一樣。 　　“這是深淵之中的力量，如果你準備好，可以不擇手段來獲取勝利。”黑龍在詛咒的末尾終於說出了一句人類的語言。 　　楚子航屏息凝神，黑龍另一隻瞳孔再次張開，後生漸漸低沉下去，最後徹底閉上嘴巴，慢慢移動到屏障中央，靜靜看著高架路上發生的一切。 　　如同初春的新芽，神龜從天上偷來注入大海的神水，楚子航慢慢呼吸雨中的空氣大雨瓢潑，這讓空氣流通變得十分順暢。身體的每一寸細胞都在貪婪的呼吸氧氣，血液，如同巖漿般沸騰。 　　楚子航眼神變得模糊，隱隱約約看到眼前魁梧的黑影，動了動又將手臂更加弓縮在一起，死死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村正刀刃上傳來一股巨震，黑影低聲嘶吼，他隻來得及發出一半的吼聲了。 　　細密的鱗片慢慢從光滑的皮膚中破體而出，那是細胞正在繼續血液中的力量來進化為更高的維度，楚子航隱約看著胳膊上星星點點的鱗片，他們不是火焰，但比火焰更加明亮。 　　村正在掠過魁梧黑影的下巴後，空中劃出一道雨水組成的圓輪，狠狠捶打在背後兩隻身影的身上，這兩隻是黑影，也同樣沒有來得及發出完整的嘶吼。 　　楚子航不會男人那樣在雨中旋轉劈沙，他隻會墨緣教給他一些簡單實用的刀法。 　　豎斬！右斜上！ 　　兩道以90度角呈現的刀光劃過黑影們的骨骼，黑影們的眼中沒有一絲感情，他們早已是沒有感情的生物，此時也透出一絲驚恐。 　　楚子航的嘴角不自覺的裂開，一個僵硬的笑容，若隱若現。刀光仍然在旋轉，兩道圓輪轉動著雨水和血水，龍舟的槳一般快速蕩開混亂的路麵。 　　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有點舒暢？ 　　身上的每一寸細胞都在大口呼吸氧氣，釋放力量，血管已經沸騰到隱隱作痛，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原本沉甸甸的禦神刀在手中也變得輕盈。 　　這就是引爆血統嗎？楚子航神誌已經有些不清，可能是現在年齡有些太小，也可能是第一次使用，僅僅是二度爆血釋放出殺戒之心已經強大到影響神智。 　　看著黑影組成的人山人海中旋轉的身影，黑龍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縮，但仍然沒有顯出驚慌。 　　手中的禦神刀愈發的輕盈，黑友們的哀嚎，斷裂的骨骼，飛濺濃臭的血水無一不在刺激這一刻，新生的龍之心。 　　楚子航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看向不遠處，仍然一言不發，靜止若山的奧丁。 　　好開心，好舒服啊，好想去殺了他！ 　　楚子航口中爆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聲音傳入自己耳朵的時候，楚子航明顯愣了一下，這種嘶吼，他隻在那些所謂進化路上的失敗者口中聽到過。 　　愣一下，需要多少秒？也就兩秒多短的話，1.35秒。 　　即使是幻境中的天空與風之王的傀儡，即使也已經是降維打擊的削弱，但是一些簡單言靈還有本身的素質，即使隻有半秒鐘，對於他來說也足夠會砍出致命的一擊。 　　黑龍終於坐不住了，聲帶震動，神終於發出了他的怒吼，兩個高階言靈，以前所未有的強大能量強行注入，這股能量毫不費力的透過金色屏障邊緣的裂縫領域，沒有擴張太大，僅僅隻覆蓋了金色屏障附近的一小塊區域，這也足夠了。 　　“那是一枚彈丸，卻具有整個宇宙的力量” 　　言靈◆黑日！爆發！ 　　無盡的烈焰由黑洞吐出的黑氣凝聚而成，深淵中的力量第一次被完整的釋放出來，黑日的領域完全被原本應該作為中心的黑色圓輪囊括，強大的火焰被壓縮到極致，他本該瞬間吸收泯滅周圍的一切，但在黑洞強行的前置下，仍然在不斷積蓄力量，膨脹！收縮！坍塌！ 　　黑色的圓輪劃過了整條高架路，周邊有晶瑩的白氣，如同木星光環上的嘴邊緣，那是強行蒸發，一瞬間，近乎以微觀角度完全崩塌掉的水分子。 　　一團黑氣在楚子航的眼角一閃即逝，將楚子航包裹，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 　　楚子航瘋狂的揮舞，手中的長刀，企圖將黑氣撕出一個口子，但他們本就是無形的，也是無盡的，男孩喉嚨裡爆發出低沉的吼叫，他是多麼想要沖上去，狠狠給黑影外圍的那個家夥一刀，可無奈黑氣的速度遠比自己還有敵人都要快。 　　一切仿佛被黑洞吸收了一般，奧丁黑影們還有高架路以及天空中灰蒙蒙的雲彩。 　　無盡的墜落…… 　　手中的禦神刀一陣飄渺般的輕盈過後，也徹底消失，楚子航慌亂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能觸及到的也隻有黑色的氣體，他仿佛抓住了無窮的物質，可這些物質沒有能從深淵裡把他拉回來。 　　黑霧中隱約萌發出一團火光，在視線中一閃即逝。原先他應該是一個很大的圓輪吧？楚子航心想。 　　怦然落地的感覺，這一下幾乎要把楚子航的骨頭全部震斷。 　　楚子航在一陣劇痛之下清醒過來，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皆是黑暗，他慌碌的站起身，伸手向四周摸索。 　　原先他還在向敵人咆哮，現在就像一個失去父母蹤跡的小孩。 　　黑暗中靜的沒有一絲聲音，楚子航大口喘息著，恐懼逐漸湧上心頭，就像不適應黑暗的生物，在黑暗中會盡快找地方躲起來一樣。楚子航慌亂的向身後退去，他能感覺到胳膊和臉頰上的鱗片已經盡數消失，血液不再沸騰，細胞又變回了原先的狀態。那種所謂引爆血統的方法，似乎隻能撐一段時間。 　　終於撞到了一個東西，這個東西很大，有點溫度，但是又很冷。 　　均勻的紋路覆蓋在上麵，圓形的也有些是菱形或者水梨形，楚子航一陣摸索這東西，怎麼和自己胳膊上的鱗片那麼像？ 　　“鱗片，雙翼，骨刺，麵骨，金色瞳孔，這是龍類最主要的性征。” 　　墨緣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耳朵。 　　這是條龍！ 　　楚子航，原本驚恐的心終於達到了頂峰，隻覺得自己的手腳和呼吸道都冰涼了。 　　龍的暴虐，瘋狂，以及殺戒的欲望，這也是龍類最基本的特征！ 　　而且這條龍可不是一直被自己視為老師的怪物！ 　　原本本能的反應反而讓自己逼退到了一個更緊張的地步。 　　那是黑色的巨蟒，也是神的軀體，緩緩遊動，那是多麼的絲滑，不帶一絲的阻礙，優美的曲線在上麵盡數體現，還有燦金色瞳孔中迸發出來的威嚴，那是山川崩塌般的重量。 　　“你看起來好像很害怕，不過你確實不應該來這裡的。”墨緣的聲音再次在耳朵中響起。 　　楚子航心臟瘋狂跳動，現在墨緣在課堂上教給他的那些都不管用了，即使自己沿用剛才那個所謂精神世界裡對應的個體交給自己的緊急之處，也同樣是無一絲好處。 　　但是這句話怎麼那麼陌生？ 　　楚子航大腦猛然間反應過來，這句話壓根就沒有被墨緣跟自己提起過。這裡隻有自己和龍，那隻能是龍說的？ 　　“如你所見，深淵的最底層，就像我說的一樣，我是深淵最底層的惡魔，所以我無所畏懼。”神的厲聲傳入耳中。 　　終於和記憶對上號了，那是剛剛認識的兩個星期後，一個星期天的下午，陽光照在房間的地板上，在條條的木板上，反出陣陣淡棕色的光輝。 　　“對啊，這就是被你們稱為神的東西，龍之心，這是對我們的思維方式的一種稱呼，他們裡麵隻含有暴虐，還有殺戒的欲望，以及瘋狂，憤怒，復仇……” 　　“你們不會感到害怕嗎？”楚子航疑惑道。 　　“你在說害怕嗎？”墨緣輕笑道，龍爪中握著的長刀，在畫滿Q版龍類圖像的小黑板上劃過，指向最中心那顆心臟形狀的位置“當然會害怕，害怕是相對而言的，弱小的生物會對強大的生物產生恐懼。龍類也不例外。” 　　“你不會產生害怕嗎？”楚子航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直接問出口，他不習慣在認知上磨蹭。 　　“我怎麼會產生害怕呢？我就是深淵最底層的惡魔世界，最黑暗，最恐怖的地方，那裡被稱為深淵，可能盤踞在那裡的惡魔不止我一個，但正因為我是他們中的一員，所以我無所畏懼。”自信如同潮水一般，從少女的口中湧出，揮灑在陽光中。 　　楚子航緩緩抬起頭，終於有勇氣直視那雙比車輪還要大，充滿著滔天的龍威的燦金巨瞳。 　　終於認出來了，這當然不是剛剛的那條黑龍，那條黑龍更加沉穩，眼睛中透露著執著，話很少。 　　這條黑龍眼睛中透露出來的卻是戲虐，臉上掛著微笑，獠牙在嘴角若隱若現，構畫出一個相當喜相的動物。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四處轉，瞳孔始終不直直盯著同一個地方。 　　單是看著就給人一種嬉皮笑臉的感覺。 　　瞳孔中透露出來的完全是自信，還有一陣一陣的因為混亂才會導致的歡樂。 　　“嘿嘿，我是惡魔，不知道你是怎麼到這個地方來的，我好像還沒有把那種叫做爆血的方法交給你嘞，按理來說，你不應該墮入深淵的雷呀。”龍抬起自己的爪子，在空中畫一個圈“如你所見，這裡就是深淵的最底層，不過被我的領域完全覆蓋掉了，所以你看見的隻有黑暗，原先從這裡應該看見上麵的一個光點的。” 　　楚子航盤腿坐下，看著黑龍龐大的身軀，緩緩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懂了。 　　“嗯，隻有我一個的時候行動，可能有些不那麼美好或者完美吧。”就像墨緣平時的說話方式一樣，惡魔也開始東拉西扯“不過既然來了，那就跟你好好講講，講點什麼呢？” 　　“講一講爆血吧？”楚子航提議道，既然已經確認對方的身份，那這個地方就然沒有什麼可乾的，就然應該聽他說點什麼，就像不練劍的時候聽他講課一樣。 　　“哦，對啊，我也應該想起來講這個的，腦子有點短路”惡魔抬起自己巨大的爪子在頭上磨蹭兩下“所謂的爆血，其實就是引爆自己的血統，強行純化自己的血統，把自己向所謂的死侍的方向推進。” 　　“當然不會馬上變成死侍了，他會暫時提升你的力量，但是要是過度使用，那就完犢子簍。” 　　“他隻能使用一兩回嗎？”楚子航下意識的居然對剛才戰鬥中的狀態產生莫大的懷念。 　　“對於一般的混血種來說，找書苑 wｗw.zｈaｏshuyuan.coｍ 當然是這樣啦。”惡魔也開始搖頭晃腦，隻不過沒有三千青絲隨著他的晃動在空中飛舞“究其原因，那就是沒有辦法突破最底的隔閡，這個咱們還得說說中世紀時候。這種技術從哪弄出來的不清楚，不過確實知道的一點就是，如果在中世紀使用這種技術的話，會被當成黑巫師在十字架上燒死。” 　　“他被稱為從深淵中借取力量，不過最後當然也會被深淵吞噬。”龍抬起爪子，在四周指一指“這就是我最主要說的你的血統不一樣，這個我應該和你提到過，不過我也記不太清，我們將這種記憶的消失稱為磨損，不過可能是這裡是你的精神世界，所以我的記憶磨損了，而不是因為常規狀態下時間太長或者受到什麼眾創磨損了。” 　　龍眨兩下眼睛，眼睛滴溜溜轉動著，突然停下來，意識到自己好像又扯遠了。 　　“現在的混血種怎麼對待這種技術，你之後會知道啊，不過我剛才又扯遠了，所以我現在就不瞎扯了，不過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楚子航瞪眼看著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誒，不對不對，我怎麼又在扯了？”黑龍使勁晃兩下腦袋，強行讓自己的大腦將注意力集中到最初的話題上“啊，好的，不過這個咱們就要提到一個很古老的東西了，這個東西或者說道路被稱為封神之路。” 　　“是讓人類變成特別強大的類似於超人一樣的生物嗎？”楚子航猜測道。 　　“啊不不，當然不是，是一個不是西方的東西。”惡魔趕緊擺擺手“你看過封神演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