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等石門後腐朽的氣息散盡,費不憂第一個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裡麵是一段巖石壘砌的甬道,極其狹窄僅容一人彎腰通過,好在甬道並不長走了二三十步就到了盡頭。 林震南走在最後,很快甬道走到盡頭,就進入了一間寬敞的穹頂石室,石室整體是橢圓形加上穹頂,好像半個西瓜倒扣在地下,裡麵乾燥整潔絲毫沒有被井水潮氣侵蝕的跡象,中間擺放著一口碩大的白玉石棺。 林震南看著石室正中巨大的石棺陷入沉思: 說這是一具石棺,多少有點勉強。 這和棺材的差別也太大了一點,方方正正的,沒有任何裝飾花紋……倒像是一個巨大的石頭匣子。 “石頭匣子!” 他聳然一驚,想起那個魔國寶藏和鎮壓古代魔國君王的石匣的傳說。 莫非這就是那口鎮壓著魔王的石棺? 不會真的放出毀滅世界的魔王吧? 丟雷老母,這不是武俠小說該有的套路啊! …… 再看向眾人皆是神色猶豫,心中所想似乎一樣,都在忌憚滅世魔王的傳說,不知道該不該打開石匣。 林震南忍不住訕訕地問了一句:“梅朵,你們部落那位首領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滅世魔王吧?我怎麼覺得咱們這一步步的,正應驗了那個魔王滅世的預言?” 梅朵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道:“小林子,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我們部落的首領要是滅世魔王,那還用得著遷徙到西域去躲避戰亂?” “呃” 這麼一說林震南也覺得自己多慮了。 上古傳聞多有誇大,所謂滅世魔王,大概也就是武功稍微厲害一點吧? 不管當年武功多厲害,一千多年過去,骨頭都化成灰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最終還是老喇嘛建議到:“梅朵公主,貴族中典籍可曾明言,那神石便在這石匣中?” 梅朵聞言也有些遲疑的說到:“這倒不曾,典籍中隻說另一塊神石作為陪葬擺放在哪位首領的陵寢中。” 勝善喇嘛長出一口氣:“既然如此……還是先在別的地方找找看吧,這石匣能不打開,還是別打開的好。” 切,老迷信。 林震南暗暗鄙視著勝善喇嘛,但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 於是眾人紛紛仔細在墓室中尋找起來,石室中乾凈的出奇,可以說除了那口石匣外啥也沒有,這讓人不由得更加疑惑:既然是陵寢總該有些祭品、陪葬啥的吧? 這真的是一間墓室? 誰家把祖宗埋井裡? 不怕祖宗從電視機裡爬出來? 對哦,這裡沒有電視…… 林震南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和眾人一起四處查看,石室四麵都是石壁,用鐵鍬敲擊了幾下,顯然是實心的,後麵不會有什麼別的空間。 找了一圈,一無所獲,最後眾人隻得將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口石匣子上。 “看來神石就在這石匣中了。” 老喇嘛勝善長嘆了一口氣,說到:“既然如此,為了古格部落的黎民百姓,也隻有冒險打開這石匣了。” “喲,您這就破除迷信啦。” 林震南不由得對老喇嘛刮目相看。 一旁的費不憂也大義凜然到:“大師放心,縱有滅世魔王,華山派的長劍未嘗不利。” 說著就要上前撬開石匣。 “住手!” 誰知老喇嘛突然嗬斥住費不憂,眾人正好奇這廝怎麼又變卦了? 卻見老喇嘛取下背上的行囊,從裡麵翻出一個小紅布包。 老喇嘛神情肅穆的捧著紅布包,到石匣前,將紅布包中的事物圍著石匣周圍撒了一圈兒,一邊揮灑還一邊吟誦佛經。弄完後又檢查一遍,確認沒有什麼疏漏,這才起身讓開。 發現眾人都疑惑的看著自己,老喇嘛一臉寶相莊嚴的對眾人解釋到: “這是大昭寺經堂供奉的佛祖金身足下的泥土,有無量功德,能鎮邪祛祟……現在可以打開了,老僧為二位少俠護法。” 林震南翻了個白眼,掄起鐵鍬和費不憂合力將石匣撬開。 石棺蓋很是沉重,二人合力用鐵鍬沿著一角撬開一個縫隙,老喇嘛一手拿著佛珠,一手拿著降魔杵目不轉睛的盯著石棺唯恐從裡麵蹦出個什麼東西。 棺蓋摩擦發出“嘎嘎嘎……”的響聲。 終於撬開了一條大縫,二人又變換位置,從一側推動棺蓋。 “咚……”一聲巨響,厚重的石棺蓋被推開滑落在一旁。 眾人小心翼翼的向石棺中望去:一具身材高大的骸骨靜靜地躺在石匣中,屍骸中的水分已經蒸發殆盡,隻剩下一層醬紫色的乾皮包著骨頭架子,五官塌陷、眼睛鼻子都變成了黑色凹洞,確實有幾分猙獰可怖,但是沒有一點兒從石匣中復活的跡象。 屍體不知在石匣中躺多少年歲月,麵目仍然依稀可辨,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性武將,頭戴獸麵青銅兜鍪,身穿青銅甲片鎧,腳踏獸皮靴,雙手交叉疊放胸前,頭顱一側擺著一塊西瓜大小的橢圓型暗青色石頭,另一側擺著一卷木質簡牘。 這衣甲樣式古樸另類,與古今中外任何一個王朝皆是不同,林震南也看不出來歷,隻是覺得十分原始,距今應該十分久遠,肯定遠在大唐之前。 “聖石” 梅朵一眼看見屍骸一側擺著的那塊西瓜大小暗青色石頭,伸手就要從石棺中取走聖石。 林震南看到那所謂的聖石,不禁啞然失笑。 “靠北,又是一塊寒玉?你們部落就這麼缺寒玉嗎?早說你千裡迢迢就是為了找這玩意兒,我直接去終南山後邊兒給你鑿一塊兒下來不就得了。” 聖石到手,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老喇嘛對眾人說到:“既然神石已經到手,咱們就不要叨擾仙人安息了,早日回去阻止戰亂才是正事。”說著老喇嘛將降魔的法器又收回行囊,俯身將沉重的石棺蓋抬起,想要給墓主人再蓋上。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一直站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梅聆君突然躍起沖向石棺。 但在場眾人卻又有一人比她更快一步,那就是和林震南一起站在白玉石棺旁的費不憂。 他搶先一步將手伸入棺中,搶走擺在屍骸另一側的木製簡牘。 林震南還沒反應過來,費不憂已經拿走簡牘,幾步竄到梅朵身後。 刷的一聲,長劍出鞘,一手牢牢攥著簡牘,一手已將長劍架在梅朵白皙的脖子上。 “別過來,都退後。” 此時的費不憂一改之前憨厚沉穩的樣子,聲嘶力竭的沖眾人吼到。 梅聆君亦是長劍在手對著費不憂似乎心有不甘,又猶豫著不知所措。 這一切變故隻在電光火石之間,林震南、老喇嘛二人都不曾反應過來,隻是不明白華山派這對師兄妹為何突然翻臉,搶奪一卷簡牘? 而且二人之間似乎還有沖突? “原來你們是為了魔王的長生不死神功而來?”梅朵顯然知道的更多,一語道破二人的心事。 “不錯,師父臨終前,已經將這天大的秘密告訴我們夫妻二人。這古格先王的陵寢中有上古魔國君王的絕世神功,練成便可長生不死。” 費不憂情緒十分亢奮,一個劍宗弟子連拿劍的手都在顫抖,可見心中多麼激動。 相比之下,梅朵出奇的冷靜:“世上那有什麼長生不死之術,如果有的話石棺裡的先王為何會死?當年的魔國君王又在哪裡?你為了一個荒謬的傳說違背祖先的誓言,就不怕死後墮入無盡深淵嘛?” “就算沒有長生不死之術,魔國君王以萬夫不擋之勇,橫掃高原、一統烏斯藏的赫赫武功可不是假的。至於什麼狗屁誓言……哼,他梅家祖先的誓言和我費某有什麼乾係。”費不憂語氣十分篤定,似乎對那個所謂的傳說深信不疑。 “師兄,你小心別傷了公主。” 梅聆君好言相勸試圖上前幫忙,卻不料反激怒了費不憂破口大罵到:“滾遠點,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姓希的奸情。 還有你……姓林的臭小子。” “哎……我和她可沒奸情呀!” 林震南忙撇清關係,同時悄悄將拿到手中的長劍藏在身後。 “誰說你和這賤人,你把劍放下,站的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劍快,可你再快也救不了這個小妞。大師,你也不想梅朵公主香消玉殞吧?” 費不憂一邊用長劍挾持著梅朵,一邊向甬道後退。 梅聆君武功尚且不及師兄、自然不敢上前,林震南和老喇嘛投鼠忌器也隻得站在原地,看著二人退入甬道,一直退回枯井之中。 到了枯井底部,費不憂一把將梅朵退回甬道,轉身一躍拽著繩梯,三兩下爬出井口,一劍將繩梯斬斷丟回井中。 甬道極其狹窄,梅朵被推進甬道阻塞林震南和老喇嘛的追途,待二人再追到井口,隻見一截斷掉的繩梯躺在井底。 “完了,上不去了。” 林震南看著空蕩蕩的井口,心中一涼,他縱使有葵花真氣在身也不可能憑空躍起三四丈的高度,除非他真的下決心揮刀自宮,把辟邪劍法練到大成。 “不至於,不至於……這本書寫得這麼爛,作者都沒太監。我眼下這點兒困難,還不至於。” 他一邊在心裡自我安慰,一邊在井壁尋找適合攀爬的凹凸處。 啊…… 就在這時,井口出來一聲慘叫,一個人影從上麵掉了下來。 井底眾人一看,正是剛爬上去的費不憂,隻是此時胸口插了三四支弩箭、創口血如泉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井口跌下來出氣多、進氣少,掙紮著抽搐兩下就斷了氣。 報應竟來的如此之快? 林震南暢快之餘,正忍不住要抬頭向上看,就聽到幾聲利器破空之聲,他顧不上幸災樂禍,忙閃身向甬道中一撲。 “哆哆哆……” 再回頭看去,隻見三支弩箭深深地沒入井底淤泥之中,僅剩一截尾羽猶在顫動。 林震南謹慎的將佩劍探出去,借著劍身鏡麵倒影向上查看,隻見井口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再仔細一瞧那人麵白薄唇、彎鉤鼻、瞇縫眼正是血刀門那個叫羅舍的青年番僧。 “丟雷老母的死禿驢,有本事下來比劃,暗箭傷人算什麼!呃……大師我不是說你” 林震南破口大罵,罵完回頭一看,老喇嘛勝善正麵色古怪的站在自己身後。 老喇嘛自然不會和林震南計較,隻是眾人如今被困在井底,他雖有一身神力,也不可能頂著箭矢爬出去。 血刀老僧靈諦也將腦袋探出井口,陰陽怪氣的挖苦到:“嘿嘿,勝善你沒想到吧,咱倆過招的時候,我在你身上下了百裡香。 這玩意兒人聞不到,經過特殊訓練的獒犬卻能在百裡之內憑著味道追蹤到源頭。這一路上我們一直跟在你們後邊,就是等你們這群蠢貨幫老祖我找到魔國寶藏。 現在看來這魔國寶藏就在下麵了,你有九層龍象神功護體,老祖我打不過你,不過你也上不來,咱們就這麼耗著,老祖我在上邊有吃有喝,你們下去帶乾糧了沒有?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