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元滅南宋,元人殘暴,湘西一帶夷漢雜居,又自古民風彪悍,山民不堪忍受元朝暴政,屢屢聚眾造反,引得蒙古大汗勃然大怒派兵圍剿。 當時殺戮慘烈異常,元兵將湘西一帶土司、苗寨殺戮一空,更劫掠了無數金銀珠寶。而元軍由於不適應山裡潮濕悶熱的環境,又被瘴氣侵害,軍中瘟疫蔓延,也折損慘重,以至於顧不上將搜刮來的財寶帶回去,就秘密埋藏在大山中。 後來這筆財寶不知怎得,落入湘西五毒神教手中。 但當時蒙古鐵蹄橫掃天下,大元朝國力鼎盛、如日中天,五毒神教也不敢公然取出這筆財寶享用,便將這筆寶藏悄悄轉移到一處更隱蔽的所在,待將來元朝氣數盡時,再取出寶藏招兵買馬、逐鹿中原。 藏寶之地十分隱蔽,搬運的腳夫都被五毒神教滅口,寶藏的下落隻有當時的教主一人知曉。 那位教主臨終前鑄造了這柄金蛇劍,將寶藏埋藏的位置秘密的記錄在這柄金蛇劍中,隻要破解了這柄金蛇劍的秘密,就能找到那筆寶藏。 此外相傳那藏寶之地機關重重,當年五毒神教鼎盛之時,幾乎是傾盡一教之力布下無數陷阱,種種機關唯有金蛇劍才可以破解。若是沒有這金蛇劍,即使找到寶藏埋藏之處,也隻有枉送性命。 此後這金蛇劍也成了五毒神教的聖物。 但是後來不知怎得被某任教主遺失了,進而導致五毒神教內部互相猜忌、分崩離析、日漸沒落。 近來金蛇劍重出江湖,飛天狐貍受湘西三鬼重金所雇,盜取金蛇劍。他生性多疑,下手之前多方打聽,竟然從一位五毒神教的弟子口中得知這般典故。因此交易的最後關頭,突然餘湘西三鬼翻臉,昧下這金蛇劍,想要破解秘密,獨占這筆富可敵國的寶藏。 林震南聽的飛天狐貍一五一十說出這金蛇劍與寶藏的關係,心中不由大為感慨,想不到這柄怪劍背後還有這等辛秘,原著之中可不曾透露出一星半點兒,真是盡信書不如無書。 當下不由繼續追問到:“那你可曾破解出寶藏埋藏的位置?” 哪知林震南剛問完,飛天狐貍臉上立刻變了顏色,低聲道:“不好。又有人來啦!” 飛天狐貍不愧是經年的老賊,不僅輕功卓絕,耳力也是過人,先林震南片刻察覺出異樣。 經他這一提醒林震南才發覺身後異響,回頭向後看去。 咚咚咚…… 此時夜空中流雲掠過,露出一彎明月,就看見清冷的月光下,荒野之中一個人影朝這邊縱躍過來。 這人不似常人邁步而行,而是雙腿伸的筆直,一蹦一蹦的向前跳躍。 “夭壽咧,誰家詐屍了這是?” 來人姿勢雖然怪異,但速度可不慢,林震南一愣神的功夫,已經躍至眼前,他這才認出此人正是湘西三鬼中的一人。 怪人來勢洶洶,撲到林震南麵前雙臂平舉,十指如刀,直挺挺地戳向林震南的麵門。 勁風撲麵,殺氣凜然,林震南顧不上什麼神鬼之說,使出血刀經上的武功,上半身一擰,側身險之又險的躲過刺來的雙掌。 一擊不中,怪人雙臂變刺為揮,十指長甲泛著幽幽青芒劃向林震南脖頸。 林震南一個鐵板橋,身體向後傾倒,雙足在地上連連蹬踹,整個人如同一條泥鰍向一旁滑溜開。他這一躲開,就將身後的飛天狐貍暴露了出來。 老狐貍就剩一隻手還死死攥著金蛇劍。 怪人看到金蛇劍還在飛天狐貍手上,顧不得追擊林震南,轉而殺向飛天狐貍。 飛天狐貍暗道一聲:“苦也”,提著金蛇劍向後急躍。 可他此時已是油盡燈枯,身形再不如之前靈敏,以至於未能完全躲開這一擊,被怪人指甲劃破肩頭背著的一個布袋,先前從湘西三鬼那裡賺來一千兩馬蹄金稀裡嘩啦的散落出來。 飛天狐貍情急之下用僅剩的一隻手去夠散落的金餅。 這一下被怪人逮個正著,雙臂一揮砸中胸口,倒飛出去。落地之時,胸口凹陷,口吐血沫,顯然是被折斷的肋骨戳進內臟,抽搐幾下,兩腿一蹬,一命嗚呼了。 二人爭鬥之中,老狐貍腰間的金蛇劍也掉落一旁,怪人冷笑一聲就要上前拾取。 忽然,眼前一花,一團鬼魅般的幻影在麵前一閃而過,觸手可及的金蛇劍不翼而飛。 驚得那怪人直以為是鬧鬼了,抬頭仔細再看,那鬼影再一閃出現在十餘步外,又閃了幾閃,竟憑空消失在夜色中。 遠處一片窪地下,林震南將躁動的葵花真氣壓回丹田,轉而用血刀經的內力提縱身形趕路。 他心中無比慶幸:經過這大半天的調息,白天催動過一次的葵花真氣已經平復不少,他這才敢再次催動葵花真氣,出手搶下金蛇劍。 眼下金蛇劍到手,事情也有了眉目,理當回湘陰分號和老爹商討一番。 沿著田塍上,一路飛奔在天邊泛著一縷朦朧光亮時,終於趕回湘陰分號。 回到鏢局中,父子二人相見,林常威見兒子全須全尾的回來,沒有損傷分毫,已是長出了一口氣,埋怨道:“你個衰仔,學了點三腳貓功夫就學人沖大頭。跑得這麼快,萬一把自己折進去可怎麼了得。” 林震南嘿嘿一笑,他此時並未當眾亮出金蛇劍,而是示意林常威屏退一旁的眾人。 “嗯?” 林常威心生疑惑,但還是揮手讓眾人下去等候。 待屋中隻剩父子二人,林震南這才取出金蛇劍交給林常威。 林常威眼睛一亮,喜笑顏開:“唔,乖仔,你真滴把鏢給找回來了。” “老爹,找是找回來了,不過咱家這回可真是接了支燙手的鏢喲。”於是便把從飛天狐貍口中探聽到的關於金蛇劍的辛秘一五一十的說給林常威聽。 林常威聽完頓時翻起了難,習慣性的點起煙袋鍋,猛嘬了幾口。 “元朝寶藏……連排教也盯上這金蛇劍了……這可麻煩了。” 愁眉不展之際,無意間瞥見自己兒子麵露狡黠之色,似乎胸有成竹,便嘟囔著笑罵了一句:“衰仔,就你鬼點子最多,你有什麼主意,還不趕快說出來。” …… 酉水河,又稱更始河,水源自武陵群山,流經湘鄂渝三地,匯入沅江。酉水下遊至湘陰湍急而渾濁,逆遊而上到辰州與沅水匯流前,便皆是水質清澈,三五丈深處亦可見底,水中遊魚來去嬉戲,宛如懸浮半空。 一艘滿載客商的小船從酉水下遊過來,客艙中多是當地土人,為有四個漢人十分紮眼。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略帶不滿的沖身後一個年輕後生抱怨到:“衰仔,押鏢這麼危險的事,你乾嘛非要帶上強伯這個老人家。” 年輕後生笑著拍了拍身旁一個禿頂的肥胖老者,說到:“老爹,你可不要小覷了強伯,他很有力氣的。”笑罷不語,轉頭將視線挪至窗外,去看那兩岸的景色。 昔日晉代文人陶淵明所作《桃花源記》中武陵捕魚人緣溪行而行,便是指這條酉水河。酉水河兩岸多高山,植被繁茂綠意盎然,落英繽紛之桃林也時常可見。可惜此時已近重陽,濱紛落盡,但無邊落木蕭蕭之景也頗有一番意趣。 這四個漢人客商正是喬裝打扮後福威鏢局林家父子,和褚鏢頭、強伯四人。 那日林震南將心中謀算說與父親林常威聽:按照林震南的計劃,讓押鏢的隊伍暫且停在湘陰分號,一麵佯裝鏢物丟失,一麵派三五可靠之人秘密攜帶金蛇劍前往鳳凰嶺。 林常威聽後直呼:“我崽機靈”。 天亮之後立刻喚來鏢局眾人,吩咐對外宣稱鏢物金蛇劍丟失,並拜托江湖同道幫忙找尋,若能尋得下落福威鏢局定有重謝。之後林常威才私下喚來鏢局中資歷最老,最可靠的褚鏢頭,喬裝打扮,準備前往鳳凰嶺,去尋找那行蹤詭秘的五毒神教。 隻是此時林震南提出此行定要帶上打更的強伯,讓林常威十分不解,但實在拗不過自家衰仔,隻好勉強答應。 林常威見衰仔不搭理自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轉頭又去嘮叨老夥計褚鏢頭。 “嘿,老褚,你好點乜?你說你,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了,你這暈船的毛病,怎麼就是不見好。” 要說褚鏢頭也是個奇人,大海邊長起來閩南漢子,馬也騎得,刀也掄得,可偏偏就是暈船,一路上吐個不停。 旁邊一個苗人打扮的小販見褚鏢頭的慘樣,插話到:“剛你們難受滴樣有冒有,郭是暈船嘍,湘西滴船霸滴蠻,到地剛闊兩杯就好嘍有冒有,你們是要到哪雜地方克?” 湘西蠻夷漢雜居,當地的方言繁雜,並不好懂。林常威雖然走鏢多年,也來過湘西幾次,但也聽不懂當地人說的是啥。反倒是褚鏢頭勉強聽得懂幾句,可他一張嘴一股苦膽汁就冒了上來。於是一時間也無人回答。 那苗人小販是個約莫三四旬的瘦小漢子,見眾人聽不懂他的話,就用生硬的中原官話說到:“我是說看你們難受的樣,是暈船了,到地方喝兩杯熱酒就好了。你們是要到哪個地方去?” 林常威是個老江湖,他見這人是當地土生土長的,正好可以找他打聽一下,便對小販抱拳說到:“這位兄臺,我們是福州來的藥商,到塔山采購一些當地的藥材。跟您打聽一下,這裡到塔山還有多遠?我們在哪裡上岸比較好?” 小販一指遠處江畔的一座高山:“不遠嘍,前麵那座高高的大山就是嘍。我也要到那裡去收茶葉,你們跟著我就行。”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酉水河畔連綿一片的群山之中,一座寶塔似的青灰色山峰突兀的從雲封霧鎖探出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