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這鳳凰嶺下的洞穴就算是連著陰曹地府,也得走一趟了。” 林震南心意已決,向藍盈盈追問到:“藍教主,這鳳凰嶺下的洞穴入口在哪裡?貴教可有地圖?” 藍盈盈說道:“地圖早就在戰亂中遺失了,通過教中典籍裡倒也能推敲出洞穴大概走勢。而且當年教中布置機關陷阱之時,也留了後路,這柄金蛇劍便是關閉機關的鑰匙。” 林震南思量到:看來銅皮鐵骨兄弟二人搶奪金蛇劍,也是打這金蛇蠱母的主意,想用蠱母解開銅甲屍周火根身上的金蛇蠱。這夥人半人半屍,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一般機關、毒瘴之類的陷阱奈何不得,再有金蛇劍相助,找到蠱母得把握並不小。當然自己身懷葵花真氣,又有強伯這個金手指,鳳凰嶺下縱是龍潭虎穴,還能險南迦巴瓦峰上的魔國地宮不成? “煩請藍教主再將這金蛇劍借我一用。” “鎮教之寶,不可借與外人,還請林少俠見諒。”藍盈盈婉言相拒。 一旁的白衣人楊觀棋突然出聲道:“我托鏢之時泄露蹤跡,致使福威鏢局被歹人盯上,如今林總鏢頭身中奇毒,我不能坐視不管。林少俠若不嫌棄,此行我願助一臂之力。” 藍盈盈聞言,也話鋒一轉說到:“不過我倒是願意攜金蛇劍與林少俠同遊神教昔日總壇。” …… 塔山巍峨聳立,卻孤立於武陵地帶連綿群山之外,仿佛一座從天而降的寶塔,不知底下鎮壓著什麼妖魔鬼怪。鳳凰嶺正是位於塔山山腰處凹陷的一塊平地,仿佛上古大妖為救出被鎮壓在塔底的同胞,以刀斧在寶塔塔身上劈開一個小口子。 進入昔日五仙教湘西總壇的入口,恰好就在這個小口子的深處。 這是一個隱藏在一小段瀑布後的天然溶洞,流水渲泄而下將洞口隱藏在身後,同時瀑布又因地形揚起,與巖壁之間有一條丈許寬的縫隙,看著淩波險峻,潭水下卻有礁石凸起。 藍盈盈在前麵領路,然後是楊觀棋,再之後是林震南和強伯,四人依次踏石而入。 林震南一進入洞穴,借著透過瀑布照進來的陽光,依稀可以看清洞穴內地形走勢。 耳邊瀑聲轟鳴若雷,腳下水霧彌漫的深澗。洞穴內地形走勢斜向下方蜿蜒,一條深溪緩緩地從眾人腳下向洞穴深處流去,這是外麵瀑布的流水匯入深潭,又倒灌入洞穴,洞中深處黑黢黢一片,也不知道流向何方。 這塔山之中洞穴極多,小則無法通行,大則可容城郭,彼此如蛛網交織、常有互相連通之處。昔日五仙教教中湘西諸族皆以洞穴為居,往來出入自然不會隻有這一個洞口。 隻是當年蒙元撤兵之際,為防止洞民再反,以巨石封堵洞穴入口,灌以鐵水徹底封死了塔山中大多數洞穴入口。 唯有此處,借瀑布遮掩,才得以保留,當年五仙教中老弱婦孺也是從此處撤離。若不是當今五仙教教主藍盈盈親自引路,恐怕別人也找不到這個地方。 那晚義莊中諸多波折,眾人皆是心力憔悴,天亮之後先回到集鎮上休整一日,次日又準備了些許雜物。 鳳凰嶺下洞穴中危機四伏、空間狹窄,太多人手反而施展不開,身手平庸之輩去了反而徒增累贅,因此隻有藍教主,楊觀棋,林震南還有強伯四人前往。林震南將老爹林常威交給褚鏢頭照料,好在這金蛇蠱雖毒性詭異,但並不傷及性命,又有五仙教教眾看護,倒也不用擔心。 按照藍盈盈交待,進入洞穴之後,需要走一段水路。 一百多年過去,當年洞內往來擺渡的輕舟肯定朽壞了,四人進來前在山上砍了許多粗大的毛竹搬進來,在洞口簡單的紮了個竹排,推入溪水中。 眾人登上竹筏,隻見洞穴向內愈發寬闊,許多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倒懸溶洞頂端,溪水筆直的流淌過去,再往裡的情形沒有光亮便瞧不清了。 林震南忍不住掏出火折子要點燃火把,卻被藍盈盈一把攔下:“林少俠,這洞中有洞神盤踞,不可點火照明。” “洞神?”林震南聞言收起火折子,卻還是忍不住問到:“萬一要是有人在洞中生火,又會如何?” “那本古籍隻記載這洞中有洞神,不可點火照明,光亮會驚擾洞神。進入洞穴全憑水流推動,水流而下直至溪水盡頭方可點火。出洞則要人力撐開竹筏,逆流而上,直到瀑布口得見天光。洞穴中隻有一條溪流,沒有岔路,辨別方向全憑溪水流向。 至於驚擾洞神會有什麼後果,那本古籍在戰亂中遺失了一部分,後麵的內容已經找不到了。” 藍盈盈想了一下,又補充說到:“不過湘西自古就有落花洞女的傳說,村寨中有一些未婚待嫁的女子,無意中從某處洞穴旁經過,為洞神一瞥見到。若洞神瞧她美貌,便會施法將她魂魄勾去。自此那女子每日神遊四海、渾渾噩噩,一日三餐水米不進,卻麵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遍體生出一種奇異香味。直到某一天,突然恢復神智與家人道別,言明是洞神將要前來迎娶,再家中收拾得一塵不染,直至深夜靜臥於閨房中。次日清晨,家人再去看時落花洞女已含笑九泉一命嗚呼了。 在南疆群山之中洞神所欲,一切人力都近於白費。山民遇上落洞之事,皆是聽其慢慢死去。死的遲早,一切由洞神作主。” 藍盈盈把洞神說的神乎其神,聽她的意思是要從這個洞口進入塔山內,隻能黑燈瞎火的摸黑前行,不過這溪水從洞口灌進去,中間也沒有支流岔路,竹筏隻需要順流漂進去即可。 眾人雖不太相信什麼洞神和落花洞女,但入鄉隨俗,要想順順當當地過去,還是一切按著五仙教中的規矩辦。 竹筏順著水流向洞穴深處漂去,四周越來越黑暗。 身懷內力之人雖然雙目有在夜晚辨識物品的能力,但那夜晚也是有星月殘光,而這洞穴深處當真一絲光亮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一片黑暗。好在耳力尚在,靠著聽風辨位,也能防範一二,於是眾人皆默不做聲的握緊了兵刃。 隨著時間的流逝,竹筏越漂越遠,身後洞口的瀑布聲也聽不見了,除了身下溪水潺潺流淌的聲響,整個山洞異常安靜,像是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下世界。 林震南此刻覺得自己仿佛同時失去了視覺、聽覺,隻能任由身下的竹筏將自己帶往某個未知的地方。人對黑暗有種本能的畏懼心理,他忍不住開口打破這寂靜,問到:“藍教主,還沒到地方嘛?這筏子還要漂多久?” 楊觀棋也忍不住出聲道:“藍教主,這洞中黑暗不可辨路,如何知道咱們到沒到地方?總不能一直不點燈吧?” “這條溪水隻有入口一段在地麵上,到了洞穴深處便會滲入地下,竹筏自然會停在岸邊。等竹筏停下,我們就可以點火照明了。” 黑暗中傳來藍盈盈的聲音,幾人也顧不上聽聲辨位,又找了些話頭閑聊,交談聲減緩了心中因黑暗而產生的恐慌。 眾人誰都不知道身下這隻竹筏還要漂多久,溶洞中潮濕陰晦的氣息逐漸變濃,陰冷潮濕的洞寒氣貼著皮膚,幽暗深處仿佛有雙眼睛注視著眾人,使人心中感到極其壓抑。 緩緩順流前行地竹筏忽然像是撞到了河中的什麼東西,猛烈地顛簸了一下,完全停了下來。 “終於靠岸了” 林震南鬆了口氣,吹亮一直攥在手裡的火折子,火折子微弱的火苗僅僅照亮眼前一小片,卻也依稀能辨別出前麵並不是靠在岸邊。 察覺到不對勁,幾人用火折子點著了火把,這才看清竹筏是被水麵上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攔下了。 “這是什麼?” 林震南用彎刀挑了一段,竹筏前這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是無數條亮晶晶的白絲橫著鋪開在水麵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被竹筏前端一攪合,才混成一股。 藍盈盈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又用兩根手指夾起一條細絲,搓了搓,好像是蠶絲,上麵還有一層黏液,頗有韌性,竟然能將順流而下的竹筏攔下。有些困惑地說到:“這好像是一張蛛網?” “蛛網?這麼大的蜘蛛網,猴賽雷,這不怕不是掉進了盤絲洞吧?得有多少蜘蛛才能織出這麼大一片蛛網?不對呀,蜘蛛網不該是結在半空中嘛?哪有覆蓋在水麵上的?難道這些蜘蛛想捕魚吃?” 林震南將手中火把舉高,前麵狹窄的洞穴隧道中嶙峋怪異的鐘乳石參差交錯,一片片白花花的絲網密密麻麻的阻塞了整個隧道,心中十分詫異。 楊觀棋從懷中取出一團冰綃般的物事,用手一撚分成兩片,將其中一片搓開戴在左手之上,原來是一隻手套,晶瑩剔透、非綢非布也不知是什麼織成。 右手也戴上手套之後,楊觀棋學著藍盈盈樣子也夾起一條細絲來看,發覺著白絲線雖如同人的發絲一般纖細,但和常見的蛛網細絲相比還是粗了不少,輕輕用力一拽,竟然沒能扯斷。 “藍教主,五仙教的典籍中,有沒有提及這些怪網?” “這條洞穴被是教中當作是密道以備不測,一般也不會有人進出,典籍中也很少提及此事。況且這洞中暗無天日,又不可點火照明,縱是走過一遍的人,也不曉得這洞裡究竟有什麼。”藍盈盈解釋到。 “等等,進洞前藍教主好像是說,咱們得等這竹筏子漂到溪水盡頭才能點火照亮吧?咱們眼下可還沒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