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拿手機吧,”靳尚北率先打破沉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眉頭壓了壓,“沒信號。” 聞袈行連忙打開自己的手機,屏幕右上角空著的幾個小格告訴他也是一樣的情況。 “李隊!”聞袈行此時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和素養了,心急又慚愧地看向李陵,“請讓我下去找他。” “不用,”李陵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擺擺手,旋即道,“去把陳浩叫醒先。” 靳尚北走近被放在沙發上昏迷著的陳浩,拍拍陳浩的肩膀,試圖叫醒他:“陳浩,陳浩?” 陳浩的臉色白得像紙一樣,眉頭緊蹙,雙目緊閉,眼珠在眼皮下不住地滾動,似乎是遭了夢魘。 “陳浩!” 咕咚。 譚決川看著陳浩這副痛苦萬分卻無法解脫的樣子,卻不動聲色地咽了下口水。 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口腔內壁泛酸,不住地分泌口水。 盡管他沒有表現出什麼正常人類不該有的行為,但李陵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但也沒做什麼,隻是沉默著觀察他。 譚決川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靳尚北見他過來也沒大注意,以為他也想叫醒陳浩。可譚決川站在陳浩跟前時卻遲遲沒有動作,靳尚北剛想開口,抬頭看他的一瞬間,在理萍那一年痛苦不堪的記憶又一次擊中了這個曾從欲望地獄中逃離的青年。 靳尚北從未覺得譚決川會如此陌生,與他朝夕相處的那個跳脫善良的年輕人仿佛不復存在。他現在所看見的依舊是理萍那尊深藏潭中,以欲望為餌,痛苦為食的奇詭神明。 即使他從未見過所謂的枯陀天長什麼樣,但他依舊可以確定,憑借在理萍那一年非人的經歷,深藏在血脈中的本性,還有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最不會騙人的直覺,他都可以肯定。 那是與枯陀天如出一轍的神態。 譚決川輕輕撫過陳浩的臉,陳浩蒼白的臉色瞬間緩和不少。而現在饑餓感下去了,譚決川卻感到喉嚨癢癢的。 靳尚北完全怔在那了,連陳浩已經睜眼了都沒發現。 “我,怎麼,”陳浩顯得有點迷茫,譚決川扶著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我記得我去關大門,結果腳底一滑摔了。” “陳浩,”李陵直起身來,“這通往哪兒?” 陳浩不假思索答道: “我聽老人說,這棟房子當初蓋的時候就建了好多機關,連著通道,通往一樓那幾個地下室。但畢竟年代太久遠了好多機關通道都廢了,我也沒想到這個居然還能用。” “地下室?”李陵眼神一沉,“這兒有幾個地下室?” “應該是三個,”陳浩注意到了氛圍不太對勁,還少了個人,“祁文禧怎麼不在,你們要去地下室嗎?” “……是,”靳尚北緩過來了,刻意沒去看譚決川,“一樓盡頭拐角那個地下室,應該還有沒清乾凈的水鬼。” “李隊,”聞袈行懇求道,高傲的少爺此時滿目哀愁,“一個個找我怕來不及,祁文禧受傷了,讓我直接從衣櫃下去找他吧。” “好了,”李陵打斷他,“我從這下去,你們分成兩組去一樓,聞袈行,你跟著靳尚北去清除水鬼,最後一個誰先找完就去。” “是,”靳尚北對聞袈行一點頭,道,“那我們快走吧。” “好,那咱倆一塊,你帶我去另一個。” 譚決川已經踱到了陳浩身後,剛好看見陳浩的發頂。 “噢,是。” 比起神秘沉穩的李陵,譚決川對陳浩顯然更隨性自在,容易接觸些。 但陳浩卻不敢這麼想,至少在船上李陵把譚決川也留在甲板上,還有後來上岸時二人共同行動,都說明譚決川的能力不容小覷,退一步雖說譚決川是個新人,但李陵對他的重視也令人難以忽視。 風已經停了,一樓樓梯口落地窗外嘩嘩響的樹木也安靜下來,一片碧鬱映出二人形色匆匆的身影。 “哎,陳浩,”跟在他身後的譚決川望著窗外,突然開口,“你們這兒岸上也經常起霧嗎?” “以前也不這樣,”陳浩搖了搖頭,顯得有些低落,“以前這個季節汝海還涼快得很,涼風一陣一陣的,空氣也好雨也少,自從這次海難後,大霧,大雨大風就都來了,而且一到晚上,就又潮又熱渾身汗,根本睡不著。” “尤其是這個霧,”陳浩嘆了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頗為擔憂地抿抿嘴,“根本沒人敢出門了。” 譚決川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一路來,似乎隻看見陳浩一個當地人,連陳江海也隻在視頻裡見過。 “我說呢,”譚決川笑了笑,“怪不得其他陳家灣的漁民一個都沒見過,不過我還以為封鎖是指所有居民都得禁足,原來隻是因為有霧啊。” “是,”陳浩領著譚決川走到一個帶有密碼鎖的房門前,在腰間鑰匙串裡翻找鑰匙,“不過現在確實沒人願意出門了,一般等天黑霧散了大家才會出來走走。” “等天黑以後?” 譚決川說完才發覺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頓時心生懊悔。 他想到了把自己鎖起來的陳江海,既然身體已經開始異化,還有誰願意出門見人呢。 “對,”好在陳浩一心開鎖,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一般白天都有霧,風也大,晚上就好多了。” 吱呀—— 譚決川立刻側退一步閃開門口,按住槍,輕扣在安全栓上。 生銹的鐵門在地上拖出一條劃痕,用手電一照,打出一束亮光,門內灰塵四起。 陳浩從兜裡掏出一麵小鏡子來,反射屋內看不見的死角。 除了幾個疊起來的紙箱子外,地下室內空無一物。 “這好像也沒什麼,”陳浩朝裡一探頭,“還需要……” 話音未落,陳浩腳底一滑,跌了進去! 譚決川下意識伸手去拉他,結果自己也腳下一滑,摔進去了。 陷入昏迷前,他又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