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強和問天齊的第一次交談是在去年十一月份,剛好問天齊買煙時忘了帶錢,薛強直接買了一包黃鶴煙,遞給了問天齊一根。 問天齊接了一根,說“謝謝啊!”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聽說,你是一名作家?”薛強饒有興趣地問。 “別提了,什麼作家!快餓死的作家了!”問天齊點燃煙抽了一口說到。 “我看不像,你絕對是一個有才華的作家!出名是遲早的!”薛強邊說著也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被嗆到了,發出“咳!咳!”的聲音。 問天齊又點了一下頭,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煙,說了聲謝謝就準備離開。薛強隨即將剩下的煙遞給了問天齊,說:“我也有一個故事想和你說,不知可以多些時間交流嗎?” 問天齊收下了煙,來回晃了兩下手中的煙盒,回了句:“煙抽完的那天吧!”隨即離開了。 薛強和問天齊的第二次碰麵是在一周後的一個下雨天。 “問作家,剛從外麵回來嗎?”薛強看著文恭小區門口馬路上的問天齊問到。 “嗯,剛參加完一個讀書會,什麼玩意兒,今天這雨下的急著投胎!”問天齊跺了兩腳接著說,“有沒有興趣一塊兒喝點兒?” “嘿,好啊,我等這一天很長時間了!但是這單必須我買,我可是想和問作家說點私事兒!”薛強眉開眼笑地說。 問天齊驚訝地說:“私事兒,我一個無名的作家,能幫上你什麼大忙?” “走嘛,我們到對麵巷子的火鍋店裡說,那兒安靜,適合促膝長談!”說著薛強用手搭著問天齊的肩,儼然是老朋友重逢的樣子。 問天齊比薛強矮了半頭,似乎不習慣被別人搭著肩膀,側身傾斜了一下,晃掉薛強的胳膊。由於是下雨的天氣,街麵上並沒有多少人,所以他們倆人這次的吃飯,沒有其他人知道。薛強以前路過這條街時,發現裡麵有一家狗肉火鍋,生意卻不火不熱,裡麵都是包間,特別清凈。 “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麵吧?”問天齊說。 薛強打開了一瓶BJ二鍋頭,笑著說:“這酒挺烈的,剛好暖暖身子!怎麼會呢,我們住在一個小區的呢,有一次我在樓道還碰見過你!” “碰見過我,你也在文恭小區B棟嗎?”問天齊說。 “嘿!我們在一棟樓的,我是13-2號房間!就是老婆沒守住,跟別人跑了,孩子也給帶走了!”薛強一杯酒下肚,開始說了些痛苦不堪的往事。 “兄弟,要振作起來,現在的感情都是很膚淺的,真正的愛情需要在文學裡尋找!”問天齊也跟著獨自一人抿了一小口酒說。 “文學裡尋找,文學裡可以找到最初的戀人嗎?我上高中那會兒就喜歡一個女同學,可以把我和他寫進小說裡麵嗎?我想和他成為恩愛夫妻!”薛強開始轉移了話題,對這個新話題表現的很有興趣,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我,薛強!現在對待生活,很無力,又不甘心!有一段時間似乎一直在用學習麻痹自己,逃避這個所謂的現實生活!”薛強站起來說。 問天齊一看薛強的狀態,他這一口狗肉還沒吃上,空腹乾了三杯白酒,趕緊擋了一下,拉著薛強坐下來慢慢聊。這時候服務員將狗肉端了進來,上麵竟然還有流動的血。 “呀!這個吃不得,吃不得!怎麼還有血呢?”問天齊揮著手說到。 薛強說:“哦,我忘了,作家是不能見血的!知識不能與茹毛飲血同在!”於是趕緊讓服務員去把狗肉清洗一下。 服務員叫來了大廚子,說他們家的招牌就是狗血火鍋,這要是把血洗掉了,豈不砸了招牌。勸著薛強和問天齊不要洗狗血。 問天齊執意不肯吃帶血的狗肉,廚師也沒有辦法,隻好同意清洗後再端過來。 “你這個‘茹毛飲血’用的很是恰當,看來你的文化程度不深吶!”問天齊還沒從洗狗血這事兒上回過神,竟說錯了話。 薛強也沒聽明白,岔開話題,又回到讓問天齊在小說裡讓他得到初戀這件事情上。薛強給問天齊夾了一塊煮熟的狗肉,笑著說到:“作家可否聽我的浪漫青春故事,以及我曾經的坎坷經歷。其實也不算是坎坷,隻不過比較艱辛。我諷刺這個世界的虛偽,人人都活在期盼當中。古人說的好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什麼狗屁聖賢,聖賢活在當今世上,也隻是被嘲弄的對象!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喝涼水!把酒言歡,紙醉金迷,無利不起早。” 問天齊吃了一口薛強剛夾遞過來的狗肉,這狗肉吃起來就是和豬肉、羊肉、雞肉、魚肉、馬肉、駱駝肉不一樣,因為之前沒有吃過狗肉,他細細地嚼了一口咽下去,看著鍋中沸騰的水氣說:“你看這個豬、羊、雞、魚、馬、駱駝……凡是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天上飛的,最終還是進了這個鍋灶裡!刀一捅、洗乾凈、水燒開,八角、香葉、桂皮、花椒……你還記得豬的摸樣嗎?還在乎他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塊兒嗎?還管他是怎麼生出來的嗎?都沒有!隻要眼前有酒有肉,把味蕾能刺激起來,把肚皮撐起來,誰還管豬的死活!” 薛強接過話來,說:“豬,它生下來就是讓人吃的!可狗不一樣,對人最忠誠的還是狗!我以前在XJ工作時,單位院子裡養了一條藏獒,他並不是純種的,起初見我眼大嘴長,可能恨不得咬我一口!我怕得要死!那會兒我住在單位二層樓上,就是辦公樓,沒在外麵住!是領導不讓住外麵,現在想來是圖找我時方便!狗渴了、餓了怎麼辦?還不得是我,像節假日什麼的,都出去瀟灑去了,誰還管院子裡的這條狗!隻能是我了!我就給他開始端水!那會兒我也吃不上飯,一個人到那麼遠的地方,哪有咱們這兒敞快,要啥有啥!” “你還在XJ乾過,看著你的年紀也不大,怎麼回來了?是那邊不要你了嗎?”問天齊又夾了一塊狗肉,邊吃邊問。 說到這兒,薛強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和問天齊碰了一下,一口乾掉了,說到:“不要我!他們怎麼能不要我,我可是正宗的大學畢業生,我是來自具有紅色文化大學的畢業生。當初在鄉下,還有一個迂腐的同事跟我討論來自哪兒的這個話題,說他是XJ首府的,我直接說了我是來自革命聖地的一所大學,若乾年後,你會在百度網上找到我的名字!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問天齊一看薛強情緒異常激動,覺得剛才的話題不適合再討論下去。問天齊用筷子夾了些蔬菜放到鍋裡煮,扶了下眼睛框,笑著說:“那你是想讓我幫你在小說中實現什麼樣的感情夢想呢?” 這話剛一說出,就讓薛強立即從剛才的執拗當中解脫。薛強先夾了一口蔬菜,吃了幾口,又倒了杯清茶,喝掉了一大半,咧著嘴巴對問天齊笑著說:“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大學同學,名字叫燕飛茹。她長得可漂亮了!個子特別高,快到我的眼睛這兒。你看我雖然是一米八出頭的大個兒,但是在她麵前卻卑微到塵埃裡。那時候我經常向她發短信,跟著她一塊兒上晚自習……” “我打斷一下啊,你追她了多久,還有你上晚自習的時候和燕飛茹坐在一塊兒嗎?”問天齊問。 “我一直追的是她呀!我大學四年時間,整整的四年時間都在追她!我愛她,愛的如癡如醉!她的眼睛是那麼的閃亮,她的臉蛋是如此的紅潤,她的嘴巴是櫻桃一樣的鮮艷。大學畢業時,我隻想再看她一眼,我知道好與壞都要離開學校了,許多同學可能是一輩子也見不到了,也可能沒有再見到的意義了。我們班有個同學的哥哥出了一本書,需要找些同學拍個書的封麵照片,我也建議選擇燕飛茹,我跟著一塊兒拍個照片,可以當做紀念!可是,可是……當我們在操場上等燕飛茹的時候,她遙遠地看見我,隨即從操場大門口扭頭走了!那一晚我傷透了心,我真的沒有多餘的心思啊!我躲在被子裡哭個不停!第二天我就簽了去往XJ的工作協議。”薛強抹了抹眼淚,繼續說到,“後麵到了XJ,燕飛茹跟我網上聊天,說她其實想在畢業時跟我說說話,可後來才知道我已經離開了校園。我跟她說了,隻要相信我對她的感情是真的就行,喜歡並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我為我能有如此深刻的戀愛觀而感到驕傲!” “那你現在還愛她嗎?”問天齊說。 “嘿嘿,現在不愛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歲月告訴我和她其實並不合適。我其實心裡住著另一個女孩,因為我敬佩她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給我留的印象很好!準確的說應該是她不嫌棄我吧!你肯定要問我為什麼又喜歡別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很簡單的!哪個男人能夠守著一顆心永遠不變呢?你看那些在婚禮現場許諾一生一世彼此相愛的,嘿!幾個月後就破罐子破摔鬧離婚了。女的再怎麼離,都能嫁出去!男的離一次,可能就再也結不了婚了。”薛強擦了一下黏在嘴巴上的火鍋油,接著說,“我就上過一次當,不對!我上過好多次當!我太單純了,我應該是晚熟的人!我就是大作家莫言所指的被社會毒打後才成熟的人。不過我相信你以後也會成為一名大作家,因為我把我的故事已經告訴給你了,如果你把這些寫出來,我相信會有很多讀者喜歡的!” “我可以問你一句話嗎?就是你現在喜歡的女生知道你喜歡她嗎?是不是可以稱呼她為女人了,現在也三十好幾了吧?”問天齊望著薛強問到。 “不,她還不是女人!我不認為她是女人,她是我的同學,我們是高中同學,隻不過後來我們分班了,她去學文了!哦,對了,我以前找對象還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學文科的。因為我是理科生,這樣可以文理兼修,以後的孩子學習成績會全麵些。現在的家長都在孩子教育上很焦慮,投入大量的金錢和時間培養孩子成長,我可不想活的那麼累!” 問天齊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的十二點多,兩個人整整吃了、聊了四個小時,說到:“你這個想法還是挺好的,我覺得可以呢!要不我今天先給你和那個高中同學起個名字?完了我們早些回去,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回去還要繼續寫作呢!” “她叫姚安琪,直接寫她的名字就可以了!可以把我名字變一下,我不喜歡薛強這個名字,太俗氣了!我爸是接他爸的班,沒什麼文化,就起了個要強的名字!我也不喜歡薛這個姓氏,我喜歡姚這個姓氏,和姚安琪一個姓氏就能拉進我們的感情距離!不如叫我姚東升吧!旭日東升,多麼美好!” “東升?這個小說人物的名字並不符合你的性格,我感覺出來你身上具有濃烈的剛強之氣,以及生生不息的奮鬥精神,我覺得‘生活’的‘生’更適宜!”問天齊回復。 薛強摸了摸頭腦,想一想自己把姓氏都賣了,這又對不起老爹老娘了!可他心裡又一想,自己大學畢業時家裡條件特別差,父親賭博欠了許多債,自己的哥哥又是個好吃懶做的人,索性一個人帶著五百元跑到無親無故的XJ謀生。薛強說:“對,就叫姚東生,我要再次從東邊出生!” “那我們把女主人公叫作趙心蕊,有三顆心的一朵芳草!也是你心上一直放著的那顆心!你看這個名字如何?”問天齊問到。 薛強說:“為什麼不能用姚安琪的名字呢?她的名字是多麼的好聽!我就是想和她在小說裡談成戀愛,變了名字還是那個原來的她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是小說,都不會使用故事人物原型的名字,這樣子避免給原型人物帶來不好的影響。因為小說人物不可能完全是一個人的形象,為了刻畫的更加形象,具有深刻的表現力,會將幾個人的故事、特點整合在一個新人物的身上!藝術本來就要高於生活,如果完全是姚安琪的樣子,那麼我寫的這個愛情故事將不會有更多的讀者來看。”問天齊解釋著說。 薛強準備把酒瓶裡最後的酒倒給了問天齊,問天齊連忙擋住,說自己不能再喝了,讓幸福保留。薛強也沒有勉強,連日來的心事兒今天已經得到滿意的解決,便在問天齊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深夜的雨是細膩而光滑的,順著薛強滾燙的臉龐落下,一部分蒸發成雲霧又飄向太空。沒有雨傘的兩個孤單男人正享受著蒼穹的庇護以及大地的扶持,不需要噓寒問暖、阿諛奉承,活脫脫地是一個人啊!薛強摔倒了,問天齊並沒有急著攙扶。問天齊也愛雨,愛這個下雨的天氣!雨就像是作家的甘甜,酒的溫熱和雨的清涼焦灼地纏繞在一起,激活了問天齊最為活躍的創造細胞。 第二天問天齊就寫好了小說的開頭: 火車呼啦啦、懶洋洋地駛出站臺,像是歡快的孩童放學,又像是疲憊的農民在秋播。七月的太陽燃燒著無盡的熱情,試探人間溫暖,仿佛它要趕在寒冬之前,讓所有的人不再害怕孤單、寒冷。 姚東生就坐在剛出發的那趟火車上。他大學畢業了,一個人來的,一個人又離開,他終歸是一個人。就在兩個月前,姚東生認識了趙心蕊,一個剛進入大學校門的黝黑姑娘。趙心蕊喜歡騎單車,她想有個哥哥和她一起繞著學校浪漫地、悠揚的隨風而行。 農村裡走出來的大學生,深知父母多少鋤頭下地,才供得起自己讀書。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以每天關心著吃什麼好吃的,玩什麼好玩的。而那些生活在底層人家的大學生,他們關心的是哪兒有份兼職、哪個檔口飯菜便宜,他們從一進入校門,就開始思考畢業後去哪兒工作。 趙心蕊是個活潑開朗的農村姑娘,她穿著一條藍色牛仔褲、黑色短袖、平底球鞋。 “學長,我也是咱們金城縣的,名字叫作趙心蕊!”這是趙心蕊第一次見姚東生時說的話。她從其他老鄉那兒聽到過姚東生的名字,人也蠻不錯的。 “好,我叫姚東生!今年大四了,就要畢業了!”姚東生麵帶微笑著說。 本不該有交集的人兒,卻在大學即將畢業的時候,讓姚東生多認識一個內心認可的朋友。那趟火車帶走了姚東生的整個大學,他斬斷了一切留戀,奔向了一個陌生的隻有他自己的城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姚東生還是沒能忘掉以往的所有故事。他還是會記起趙心蕊,雖然他們之間接觸不多,但人一旦產生了念想,恐怕就會念念不忘,總想有點什麼關係吧。遠在他鄉的姚東生在心裡想著:趙心蕊,下了多少場雨,你這棵小草才能茁壯成長? 時隔七年,姚東生從異地回到了金城縣。他很想知道趙心蕊的消息,她過得好壞、結婚了沒有…… 這個可惡的問天齊,為了追求文學效果,期盼小說將來大賣特賣,竟然完全篡改了薛強高中時期的愛情故事!他將原本是高中同班同學的薛強和姚安琪描繪成大四的姚東生和大一的趙心蕊,或者是問天齊已經察覺到薛強的愛情如同海洋的波濤一樣泛濫,指不定他還愛過誰和誰呢!問天齊並沒有急著拿這部分內容讓薛強看,直到薛強去世也沒有看到自己和姚安琪在小說裡生活的畫麵。 技偵專家雖然就現場發現的頭發給出了新的偵探思路,案件偵破工作依然沒有取得實際的進展。小女孩頭發的出現並沒有引起辦案人員的重視,就算是有個小女孩到了薛強的家裡,那總不能直接推定小女孩就是殺掉薛強的兇手吧!薛強的屍體解剖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法醫排除了毒殺的可能性,死亡結論是高空墜落致顱腦損傷死亡。公安局召開薛強被害案的小組會議,會上分析結果多數觀點認為薛強屬於自殺,可以結案處理。陳誌河發表了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問天齊並沒有合理解釋去薛強房間的原因,假定他和被害人並不認識,那麼他為何刻畫薛強為虐待女童案小說《從高爾旦》中的原型?當然了,作家的想象能力我們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看待。正常情況下作家都會對虛構的人物在現實生活中的原型人物有著深入了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薛強和七樓的小女孩出現在樓底下,並且一起上樓,莫非這個小女孩就是“虐童案”的受害者?陳誌河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判斷震驚住了,他的手都有些緊張,因為他清晰地記得那天在七樓和小女孩對話的情景,當時他就感覺小女孩知道些什麼,這次他的直覺更加強烈了。 會後,陳誌河連忙帶上李國生再次到七樓尋找小女孩。問天齊正在陽臺上拿著望遠鏡觀察樓底下的人。他看見陳誌河和李國生進了小區。陳誌河今天的腿有點兒問題,走起路來不怎麼利索。問天齊又將視角轉向了樓底下的長凳子,他記得以前有一次薛強和一個女人在這個凳子上待了很久,薛強將一包煙都快抽完了。那個女人雖然四十歲左右,但是依然很具有女性的魅力。問天齊對於女人屬於沒有應激反應的那種,他能想象到薛強和這個女人之間已經有過異性之間的歡樂故事,但是他還是想把薛強刻畫成一個令讀者著迷的角色。 陳誌河為了弄清楚小女孩對自己警察身份異常反應的原因,專門查了一下處警記錄,搜尋小女孩是否有過案件記錄。果真如陳大所長所料,小女孩曾經被人作為受害者報案至派出所,但是根據處警記錄,當時小女孩極力否定自己是受害者,沒有遭受性侵犯罪。陳誌河認定小女孩對警察的恐懼與那次事件有關。那次事件的報警人是吳育飛,他是樊岑花以前的交易顧客,多次享受優惠服務,想勒索樊岑花便將樊岑花引誘小女孩鄧嬌出賣身體的事情向公安局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