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奇的記憶裡,父親總是在責罵自己。 這個無能者把自己失敗的原因和錯誤都歸結於裡奇身上,沒事的時候就叫裡奇去閣樓上反省。 自己的父親並不是灰葉鎮本地人,他是追隨著一位喜歡出遊的灰葉鎮大戶來這個邊陲區域的。 父親覺得大戶的產業非常有前途,基本上可以和戰爭財有的一拚。 而裡奇不知道父親除了肉鋪還經營什麼,但是隻是肉鋪就值得自己在街角吹噓。 每次吹噓要是被父親知道了,免不了要去閣樓反省。 其實父親並不是沒有教育過裡奇,隻是隨著局勢的變化,越來越煩躁的父親沒有時間和精力來跟裡奇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父親在忙的時候,母親隻會更忙,她必須接過父親都顧不上的肉鋪生意,兩人根本沒時間管裡奇。 局勢緊張的時候,父親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他的手上提著一個黑色袋子,不知道裡麵裝了什麼。 他並沒有一如往常的先癱在椅子上,也沒有趴在餐桌前,而是去了閣樓。 之後的好幾天,父親回家都是先把身上帶來的東西放進閣樓,他疲倦的目光好似沒有發現自己的所做所為都被自己的兒子放在眼裡。 有一天,懶得管教裡奇的父親又把裡奇關進了閣樓,裡奇甚至還沒吃晚餐。 好奇心已經完全超越了悲傷,裡奇擦了眼淚開始探索自己之前厭惡的黑暗區域。 父親,到底在這裡放了什麼? 當裡奇打開了一個“奇妙”的箱子,裡麵都是各式各樣的肉乾和食物,而旁邊兒的桶裡是蜂蜜酒。 饑餓的裡奇臉上隻剩下笑容,父親說什麼如果家裡吃了超過限量的肉食會被來的領主責罰,什麼歪理?你難道不也偷偷的帶肉回到家裡嗎? 裡奇在吃爽了之後又想到父親要是發現了怎麼辦? 他把倉庫裡其他的擺件放在了箱子底下,隻要墊著,父親應該就不會發現了吧? 責罰的閣樓,變成了獎勵的寶庫。 裡奇覺得父親的打罵和道理都是無意義的,隻是自己前往樂園的必需品而已。 他甚至故意打傷別人家的孩子,隻為了多在寶庫再待上更多時間。 裡奇反復探索閣樓內的東西,不希望自己的胃把食物落下。 有一個桶不一樣,明明裡麵全是液體,卻還有大量的肝臟。 望著見底的肉乾和蜂蜜酒,裡奇忍不住了,想嘗試一下這肝臟的味道。 第一口是惡心,第二口是美味,第三口是更美味。 他覺得這肝臟實在是太好吃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血腥味一直都沒有變,變的是他都不在意的味蕾和腸道。 吃了肝臟的當晚,他覺得自己更餓了,索性晚上趁著父母熟睡,吃光了肉乾,喝乾了蜂蜜酒。 甚至連裝臟器的桶裡,那些不明的液體也完全都沒放過。 裡奇的鼻息更粗,身體更壯實,食量也變得驚人的大。 一切的結束是那天,領主讓手下反攻的那天。 “兄弟們,好好搜,把這二樓搜個遍。那家夥肯定沒有帶家裡人出鎮,他和他的家人還在灰葉鎮裡。” 而士兵們不知道的是,裡奇的父親就在樓上的閣樓裡,捂住哭泣母親的嘴,安慰她一切都會過去的。 真到了這個時候,父親反而不急了。 在樓下聲音漸歇後,父親解釋自己還沒有倒,自己在關鍵的時刻選擇了押兩頭。 隻要在閣樓裡待上幾天,等待灰葉鎮局勢塵埃落定,無論是誰贏了,都能保一家人無虞。 而自己也為了今天,在肉鋪裡克扣限額,每天回家都為這幾日準備多餘的食物,現在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當打開箱子,箱子裡全是各種現在用不上的廢物,就是沒有食物和水。 父親用最後一點力氣傾倒箱子裡所有的東西,用他算計一切目光的眼睛尋覓,也找不一點食物。 父親絕望的癱坐在地上,母親的哭的已經流不出眼淚。 父親想到了,他還是想到了,裡奇這些日子裡反常的舉動。 曾經的自己迫於壓力才說是裡奇限製了他和裡奇的母親不能再做遊商,父親一直都知道這是自己賭上命運時為自己找的借口。 沒想到在絕路上,借口卻成了真。 父親用全力打在裡奇的胸口,但現在,自己已經打不過了。 遲來的教育凝合成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忘記陪伴的苦怨,但這又如何? 已經敲不響怪物的心房。 上來是死,下去也是死。 兩邊押注?兩麵派! 兩撥殺紅眼的人不會在意你是誰的走狗。 但活活餓死,如果這是一個賭徒的下場,那隻能說是平凡。 “好餓,好餓,我好餓啊!” 裡奇的腸胃在無時無刻的提醒他,該進食了。 他的腸胃和林皮野豬一樣,隻需要草皮和土壤就能簡單的滿足。 可是這是在閣樓上,哪裡來的草皮和土壤呢? 他對著自己和家人的排泄物大快朵頤,可是在吃完後,腸胃告訴自己好不夠。 在經歷了兩次饑餓而帶來的暈厥後,他再起身,眼裡隻為了追尋對食物的渴望。 今天,裡奇懂了一個道理。 如果父母擁有權力,就能讓自己飽餐十幾年,如果父母沒有權力,就能讓自己飽餐一天。 渾身鮮血的裡奇踢開了閣樓的暗門,他還要去尋找,今天能滿足他食欲的食物。 那些手持利器的士兵們見到了自己,毫不猶豫的攻擊,裡奇還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 可是,這些兵刃怎麼連自己的表皮都紮不透?而自己隻是給了兩拳,對方就死了。 自己成為了超凡者,自己不需要父親一樣依附別人,自己就是力量! 麵對人山人海的士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殺的疲倦的自己還是怯懦了,直到自己見到了更強的超凡者和統禦他們的人。 “哦,你是裡奇啊?那個小胖子。不要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你聽上去就腫。你繼續經營你家的肉鋪吧,除了我的需求,你隨意。” 在暴亂之後,是新的秩序,黑暗的秩序。 裡奇作為這份黑暗秩序的維持者,上頭的所有請求都要答應。 不要說對麵的是個普通的孩子,就算對麵是隻蟲子也要碾死。 碾死蟲子是一門藝術,孩童是懂得如何虐殺生命的,那已經成年還戒不掉這種習慣的裡奇更是這門藝術的大師。 “門窗被我鎖死,你跑吧。”裡奇貪婪的跪在地上繼續吃掉落的肉食,“不過我吃飽了,就會來殺你。” 達爾文並不會浪費時間,他起身去其他房間查看,試圖找出裡奇的生活習慣。 除了738號,裡奇究竟還獲得什麼力量。 信息遠比武器更重要。 而在二樓,達爾文看到了那個不顯眼的閣樓入口,現在也換上了大型的鐵簾。 現在的閣樓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大量的屍體腐肉堆滿了閣樓,閣樓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不僅有肉鋪剩下的腐肉,還有人的屍體。 在密閉空間裡,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肚子有鼓脹的情況。 裡奇處理的非常隨意,肉全都丟在入口近處,角落的箱子甚至沒有任何用處,空空的放在一旁。 達爾文不知道裡奇的能力,但是他已經知道如何對付裡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