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被打翻杯子中的茶水。它流過泥土,想要在其中保留自身,可是再望向它的時候就隻剩那一灘顏色較深的水痕。 扭頭望向方舟墻壁上那一個小小的窗口,原來那些豐富的色彩消失不見,一道紅線把畫麵分成兩半,下方是玄黑色的一片,上方由靛藍向青色演變。 看著窗外從沒有見過的情景他感到困意湧上了心頭。 『好奇怪』 自顧自地說。 『有什麼奇怪』 對麵的席納接過話題,此時的她已經躺在石板上麵,原本穿在身上的長袍已經變成了她的被子,覆蓋在身上。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不應該是亮亮的一片麼』 『可是已經是晚上了,太陽也快下山』 對麵的席納回復道。 『啊……太陽下山真是可怕,留著傷口一樣的紅線』 烏姆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看著烏姆膽怯的模樣,席納把長袍拉到上麵蓋住嘴唇。 『太陽被擋住了啊,傻子』 『是山嗎』 『是雲』 『我們現在比雲還高嗎』 『是的』 沉默了一會兒,烏姆再次向席納開口。 『有沒有那種可以讓字跡恢復的魔法』 『有哦』 『如果我請求騎士團的法師他們會幫我嗎?』 『不行』 『為什麼』 聽見否定的回答,他忍不住反問。 『那些法師做不到』 『隻是把以前寫過的字變回原樣呀,人類的法師連火球和翻譯卷軸都可以走到為什麼這樣簡單的事情做不到』 也許是太困了,用長袍遮住臉的席納隻是最後回復了一句,就再也沒有回答。 『隻有大法師以上的才可以做到』 『真的嗎?席納……席。』 “欸” 得不到回應的烏姆隻能嘆口氣,低頭看向這些陳舊的羊皮紙。 如果隻是坐以待斃被他們帶到什麼西海諸國的監獄裡可能以後都找不到一個大法師為自己恢復這些文字了吧。 他再看向窗外,之前的血紅光線也消失不見,那無比熟悉的黑暗蓋滿了窗戶。 心裡有什麼被撥動了一下,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站起身來走到鐵欄桿旁。 手指抓住一根漆黑的鐵棍,冰涼的觸感出現在皮膚之上。烏姆小臂用力,粗大的欄桿紋絲不動。 要是這個時候有把刀說不定就可以把門鎖撬開。自己的刀在昏迷的時候被席納放在那房間裡的架子上,還有恩裡克的劍。把柄一直背在身後的長劍早就在和薩林斯的遭遇戰裡弄丟了。 無力感湧了上來。 看向外麵,那個押送的通道中分隔成一間一間和和自己被困的相同牢房。那些房門上都打上了鎖,可是自己卻沒能夠察覺到裡麵的人。 進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或者說下意識地認為隻有自己一個被當成犯人關了進來。 對麵的席納長袍微微起伏。 對了,還有她。 烏姆把頭湊近鐵欄桿的縫隙之中,向一側的牢房看去。有什麼東西留在那個房間當中。 他瞇起眼睛端詳著那個東西,不知道是人還是什麼別的。 “哢啦” 那灰黑色的物體顫抖了一下,上麵就像是一塊陳舊的破布覆蓋著一樣。 是乞丐嗎?自己在和菲茲他們聊天的時候聽說過那些沒錢的乞丐會偷去別人的財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被抓住就會被關進牢房。 黑色的東西慢慢挪動,被墻壁遮擋住的身體漸漸展露出來。 這絕不是人。 臃腫的黑色身體上麵留著一刻惡心的腦袋,像是一頭熊被撕下了嘴皮,肉紅色的牙床暴露在外,黃色的利齒縫隙之間正在留出透明的液體。 “嘶————哈————” 它沒有嘴唇,隻是從牙齒的縫隙當中發出這可怖的聲響。 脖子上兩篇表皮揭了開來,一對眼珠子看著烏姆。 “嘭” 它死死扣住欄桿,把恐怖的嘴巴擠出欄桿的空檔。巨大的力量讓牙齒下血紅色的皮肉擦過欄桿,留下口水和血液的混合物。 “哈————嘎嘎,嘎嘎” 喉嚨中發出滲人的低吼,迫不及待地想要沖破束縛。 突然,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那坨爛肉的牢房墻壁上刺出一根根鋼刺,深深嵌入血肉當中。其中一根紮進了脖子上的眼睛中去。 渴望的嘶吼變成的膽怯的喘息。 鋼刺又急速抽出,那個生物身上的血洞中留出紫黑的體液。 不一會兒它安分下來,不再有多餘動作。 看著這可怕的一畝,烏姆吞下一口口水,看著對麵睡得正香的席納。 這是什麼東西………… 自己從深淵逃出來的時候就見過的那個惡心的太陽。現在麵前的這個怪物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自己一下子想起了那段遭遇。 即便很微弱,但是烏姆仍舊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