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和風開路(1 / 1)

時節快春分了,這雨便是不停。   今日,即便天已敞亮,但在這秦國正南門的路上,依舊飄著綿薄細雨、晨風微寒。   長公主秦絮早就帶了人,在這雍城城門等了。   和風開路,官道薄雨,使者堂和秦皇宮的人,立在城門下,態度莊重,不見任何散漫。   當下,秦國是清國的附屬國。   這宗主國來人,還是為了查大案,秦皇宮這當然是要盡心配合、伺候全程的。   所以,這嬴絮自然是早早就來了,她不僅早來了,當下還備了一些古籍,用錦繡封好,全當這位令者大人的見麵禮。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   嬴絮之前聽說這秦國令者,甚喜古早之事,故而她這才是備了薄禮。   她想到此處,這眼睛微瞇,看向旁側使者堂那群人。   這些人裡麵,為首的自然是清風,後麵的是鼻青臉腫的九王爺嬴洪,這事情,他也聽說了,清風派人去藏經閣“借”花獻佛,結果,沒得逞不說,反而是殘了一臂。   真是可笑!   嬴絮守在這關外,看著倆家夥,越看越滑稽,她自然免不了冷嘲熱諷:   “喲!清風大人、洪王叔,這今兒可是個重要日子,你們這空著手來迎,也不怕令者大人怪罪,要不,我分你點。”   話語落下,清風還好,這嬴洪一點就炸,不過,他被人拉住了。   當下,清風被人戳到了痛處,他這也不惱怒,回話:“謝過長公主好意!吾等自有安排。”   看來還有清醒的人,這不上套的。   嬴絮回以微笑,將視線淡定轉向前方。   此刻,綿薄細雨稍微停了些,一輛晃悠悠的馬車出現在官道盡頭,小的,像個黝黑點綴,不過,僅是一瞬,這馬車就消失了,等他再出現時,已然在不遠處。   這是神通【千裡不規】!   嬴絮看對方忽隱忽現,不出五六個閃爍,便已是到了近前。   馬車找到近處,眾人這才能用視線捕捉到這來者。   此間,馬非馬,車非車;   馬是竹子捆紮而成的竹馬;車無輪,隻是一竹臺,車身整體也由竹子雕刻而成,上麵蓋了華布,四角式的風鈴。   見了此景,關外之人挪不開眼,還是那清風先反應過來。   口中大呼:   “秦國使者堂清風,見過修竹令者。”   何為令者?聖人有令,從者必應,此為令者。   令者在清國,是天上宮中極高的身份,直屬聖人管轄。   有人做了開頭,其他人齊齊拜服。   嬴絮此間沒跪,反而一臉厭惡地看著地上的九皇叔嬴洪,按《周禮》,她的身份不比這令者低,這當下若是跪了,那丟的是整個秦國的臉麵。   隨眾人齊呼,車簾掀開,簾後是一肅穆青年。   青年身穿一件白色素衣、腰間一縷綠色,服飾不像是清風那般,更是多了些秦國人的打扮。他腦後留了長發,腰間一隻竹簫,臉上微微帶笑,見過眾人,回話:   “在下修竹,見過諸位!”   修竹語氣冰冷。   嬴絮等人,身上的衣裳本就被綿薄細雨打濕,此刻更是寒意徹骨。   忍住這種壓迫感,嬴絮向前邁一步,送出薄禮:“吾乃秦國長公主嬴絮,初次見麵,準備了些許古籍,全為先祖所寫,望令者不要介懷。”   修竹點頭,也沒任何刁難,動作也是符合規矩:   “謝過長公主。”   “在下一路風塵,有些失了儀態,請容在下在大使堂下住下,梳洗凈了,然後再去麵見秦王殿下。”   說罷,修竹也不過多言語,合上簾子。   千裡不規!   須臾間,這竹車消失了。   嬴絮回頭,要不是看見這一同消失的古書,她還以為,對方沒來過。   ……   秦皇宮旁,使者堂上。   修竹坐在臺上,嬴洪立在旁側,至於這臺下,跪伏的便是清風。   修竹端起茶盞,微嘗,潤了喉,開口說道:   “說吧!你這手是怎麼回事?還有之前清國讓你查的事情,消息傳過來有三四天了吧!你有沒有什麼眉目?”   麵對這質問,清風大倒苦水、添油加醋:   “回令者,在下近日就是在查此事。”   “但秦國萬般阻撓不說,半月前,秦國借故殺了吾妹清平;昨日,吾去藏經閣調查有關的事件,這不想,被砍去了手臂,從天禪院中扔出。”   “修竹大人,秦國人這是在抗清呀!”   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但這修竹麵色卻是不變,他扣了扣桌板,沉思,下一刻,袖間竹簫一閃而過,清風另一隻手直接飛了出去。   清風當場冷汗直流,但他不敢叫,甚至,不敢用【血肉不規】復原傷口,任憑那血淌了一地。   修竹麵色冰冷:   “清風,你認為,吾等不知此間之事,可以允你隨意妄談?還是,你認為,我等就這點手段了。”   “清風,你好日子過久了呀!”   “不規,不是無規,使者清風,你可還記得?”   清風聞言,更是壓低了腦袋,手臂傷口處,孱弱的血水淌到了麵前,額頭冷汗汩汩下湧,顫顫巍巍地回應:   “回令者,屬下不敢。”   聽到了回答,修竹也不計較剛才之事,他又問:“清風,別以為你和秦國的一些人,走得近,我就不知道了。”   “你再回答一次,我剛才的問題!”   清風立馬謝恩,這口中老實交代:   “這手臂,是天禪院藏經閣之行被砍的,原因是,屬下想至閣中,為大人‘借’閱聖人經學。”   “至於,天清院命令調查之事,屬下也不敢耽擱,但近日得到了情報是甚少,似乎在事件前後,秦國沒有太多動作。”   “對了,前日我去天禪院,院令似乎閉關了!”   修竹滿意了這答案,與他獲得的情報並無差別,直接吩咐:   “這件事情,不用你管了,之後我會接手的。”   “天清院的事情,是大量聖人經學,在短時間內集中爆發所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院裡,也給出了調查結果,在七國中,能大量匯聚如此經學之地,那必定是各大學院的藏經閣。”   “想要去藏經閣,按《周禮》,不可不告而往,故而,事情我會找天禪院院令說的。”   隨後他話鋒一轉:   “對了!在我之前的情報中,秦國藏經閣中,似乎有一位守靈,對方目前還在不在?”   清風點頭,不顧痛苦地拍起了馬屁:   “那位守靈,早些的時候就死了!如今新來的,在閣樓上。”   “令者所行之事,屬下一定全力配合。”   但修竹不語,思索後,卻是不接受這份好意:   “不用你配合,事情我知道處理。至於你,我應該之前還跟你說過一件事?尋找名為‘閼逢’的家族,此事,你有進展了嗎?”   清風閉口,支支吾吾,生怕令者怪罪,但眼底,似乎藏了些異樣的情緒。   見此,修竹已經知道答案了,他就擺了擺手:   “你還是全力負責這件事吧!‘閼逢’一族,不是那麼好找的。”   “據古書記載,在孔聖出世之前,‘十天乾’家族統治了整個九州大陸,其為聖人老子之徒,藏了聖人老子消失時留下的隱秘。”   “時間磨損了一切,‘十天乾’家族早就在諸聖亂戰時期,徹底淹沒在歷史中。”   “我也是碰巧知道了,秦地有‘閼逢’家族的信息,能否找到?能否窺見往日之聖?皆是機緣。”   然後,他又看向了嬴洪:   “你的話?有另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