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1 / 1)

殺穀,兵家重地,在白氏的封地。   凡有去者,或有極大可能,被兵家經學感染,從而改變己誌,走入兵家大道。   兵家長老的提議,明晃晃的,就是在給自己擴軍!   所以不出意外地,這方案遭到了儒法兩位長老聯合抵製。   不過嘛!麵對這個拒絕,兵家長老倒也是不急,此間,他這臉上皮笑肉不笑的,張口言辭,都是通俗易懂的粗鄙之語:   “死讀書的,你別忘了!秦國是靠什麼,才能抵禦清國這麼千年的進攻?如今,修竹令者一走,清國那性子,沒撈到好處,定是不會善罷甘休,有些事情你我都知道!所以還需要繼續說下去嗎?”   所謂死讀書的?自然指的是儒家的百裡慈。   但百裡長老依舊義正詞嚴,義憤填膺:   “不用說了!說什麼,我也不可能讓學子們去白氏殺穀。你我曾經都是學子,你的夫子,可曾讓你去填那吃人的地方。”   殺穀不是什麼善地,這去了,有可能會死!   對此反駁,這兵家長老冷哼,不帶絲毫妥協之意:   “死讀書的,現在開始裝好好先生了,什麼黎民性命?什麼蕓蕓眾生?”   “那麼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幾日前,穆王之亂,大使堂清風毒害秦皇嬴連,血祭大陣牽連著城池中不少人家,你們儒家、法家檢查雍城,你們會不知道?”   “但,你們還是坐視這件事情發生了!你們就這樣睜眼看著,雍城血祭、死傷無算、秦國內亂,卻是無動於衷。”   “怎麼,這些人就不是秦國臣民了……”   這法家長老商嚴眉梢微微壓低,這決定,是他和儒家那邊一起做出的   冷言:   “清國大使堂之事,我等皆知,此事早已有意向,但清國強權,怎可輕易動手。那日,若不等其發作,又用何種理由?將其徹底拔除。”   所謂法者,過之定理也,所謂禮法並重、刑德並舉;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避匹夫。   這清國使者,生了亂象,便是死定了罪行。   這清風,即便當日不被嬴焱背刺,也會遭到法家的清算。   這人言之鑿鑿,可這兵家長老一點都不買賬。他身體健壯,即便老邁,也不同其他人一般消瘦,這性子也是符合了體型,眼下張口也是一頓懟:   “切,你個老古董,別以為我不知道。”   “說到底,這新上來的皇帝,終究是好控製一些,嬴連之前多次縱容穆王嬴洪,本就是在對清國妥協,所以你們早就想換個皇帝了,對不對?”   “老古董,你也乾凈不到哪裡去!裝腔作勢的,看著就煩”   話語落地。   百裡長老不喜,法家長老大怒:“白長老!”   這一聲嗬斥之聲,全然沒有了剛開始的和氣。   此話過後,整個會議的風向漸漸走偏了,這幾大長老,不是扒老底就是翻舊賬,總之,就是要將對方貶低到一無是處。   門外,曹沛在這裡守著,聽到了屋子裡麵的叫罵聲,暗自搖了搖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場會談跟之前五次一樣,得不到半點結論。”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其實並不意外。   如今,在大殿中的會談,幾乎可以算作,九州修道史的歷史縮影。   在這片大陸上,各個學派的相處,不算是和諧吧!基本上也是,互相殺紅了眼。   為何會如此?主要有兩處不可調和的矛盾。   一是,不同學派的修行者之間無法理解,而且,是彼此理論存在沖突。   比如,墨家要求學子“兼愛非攻”,但兵家反手就是“成王敗寇”;   儒家講究“君君臣臣”,法家則是主張“法外無情”。   觀點的互相對立,總會在各種場合,演繹出無法調和的矛盾,這種情況,在天禪院這種,涉獵了大多數聖人之道的學院中,尤為明顯。   除去了這點之外,二是,一些歷史上的因素,通常,得勢的學派,會因為某種原因,對其他學派進行碾壓:   比如,以前,一個國家轉化為儒國,之後其皇帝施行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定其他學派為邪道;   又比如,再早些的時候,“十天乾”支配了整個九州,將除道家之外,其餘皆是認定為旁門。   修行者在進入荒落境後,他們一般都會研讀學派歷史,隻要稍微往上麵翻翻,結果就會驚奇地發現,原來大家都和自己是世仇。   那麼之前,為什麼天禪院那麼和氣?   這個答案就是老院令曹破的功勞!   這老院令走的是縱橫之道,其學派自身微弱,選人也頗為嚴苛,不同於儒法之流,並不強勢,也不傳道;   故此,在各個學派不和的大背景下,居然是產生了這麼個難得的交集;再加上,清國“不規”是眼前眾人大敵,哭湖之難未嘗得報,所以這沖突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但現在,曹破“死”了!清國的危機也暫時解決了!   該這些人表演內鬥了。   大殿之外,曹沛嘆了口氣,聽著屋子裡麵爭吵不休,他隻能一個勁兒搖頭。   兵家、儒家長老各執一詞,引經據典、相互爭辯、寸步不讓,似乎就已經吵出了肝火。   正當他嘆息之時,察覺到了什麼,忽地抬頭,見一人影,佇立在不遠處,望著他,手中拿了一把劍。   ……   殿中,這兵家長老白虎,是那種能動手就不逼逼的類型,他此刻已經挽起袖子了。   忽地,大殿的門被推開了。   “砰!”   星光之下,兩道模糊的人影屹立在門外。   爭吵被打破,五位大長老為之一頓,這視線凝視過來。   站在最前麵的是曹沛,他推開了門,然後側身站到旁邊;至於他身後,還站了一人。   那人身無長物,隻是手中執劍,身形在月光下稍顯稚嫩。   長老們知道這家夥,彥南歸!即便是沒怎麼出門,但他們也記得,當年“守靈”與眾人在哭湖一別,“守靈”帶這個人見過他們。   門口,彥南歸手中執劍,雖是立在外麵,但如此動作已經成了冒犯。   大長老會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即可被一學子打攪,以下犯上,實在有失尊卑;   特別是現在,天上皎月傾瀉在劍鋒之上,劍芒上的寒光,映射到那匾額上的字,【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此聖言,此間爭吵。   簡直是令人發笑。   如此冒犯!   此刻,一直埋頭讀書的道家田長老,似乎被這利刃劍氣打斷了思路,他看向彥南歸,不給絲毫麵子,這揮手成風。   “放肆!”   風墻未接近,這百裡長老出手打斷,並且給了圓場:   “田長老,何必又和一學子計較,”   百裡慈總體上,是偏袒彥南歸的,雖然,在彥南歸被貶去藏書閣前,兩人鬧了些許不愉快。   彥南歸此間,也不追究、不質問,他稽首施禮:   “夫子……大長老們。學生在門口等候多時了!此間,長老們若是再爭下去,怕不是到了明日,那時候,可就晚了!”   “你有何事?”百裡慈問。   那爭執被小輩聽了去,確實失了體統。   彥南歸得了許可,他看向手中的劍,言語平靜:   “這是太子嬴焱殺死清風的武器,想必各位長老也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不規劍,雖是殘次品、雖入不了大長老們的法眼,但隻是輕輕一瞥,老頭子們全部看出了問題,這劍上麵的規則,是“不規”。   這是“不規劍”。   秦國的太子手裡怎能有清國之物?   兵家白虎長老看了劍,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他大喝:   “嬴焱,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