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背叛者的豪言壯語(1 / 1)

秦皇宮,細雨還在下,將這雍城沐在雨中。   祭場,乃是一廣袤之地,方圓近三裡,結實平整石板,無樓無柱,更無任何遮擋之物;在場地中央,唯有一高臺,高臺方寸之地,寬九丈,高九丈。   其上,設階臺;其頂,別無他物,隻有一供桌。   上擺三牲五穀,正中一灰壇執香,似有神佑,雨水不染其分毫。   今日清明,乃是祭祖之日,天地嗚呼哀之。   祭壇下,大大小小的臣子,烏泱泱地跪成了一片,在其正中,一條石板大路,直通大殿。   至於祭壇旁邊,有一小撮人站著,鶴立雞群,格外引人注目。不過,沒有人怪其禮節不周,因為他們是天禪院的修道者。   這曹沛,他也在這些人裡麵。   “聽說,天禪院的長老們都來兩位了!這下,可謂是給足了太子麵子。”   “噓!小聲點兒這種地方不能喧嘩。”   兩三縷雜聲傳入彥南歸的耳朵,他這搖頭笑了笑,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他現在所占的地方,是在祭場之外。   在這樓臺上,自然是不屬於祭祀的範圍,那宮裡的太監、侍女,想湊著熱鬧,自然隻能紮堆了這個地方,雖然隔得遠了些,但也能看清楚個模糊的大概。   彥南歸混跡其中,泯然眾人。   對於這祭壇上的熱鬧,他自然是不想錯過的。   之前夜裡,諸位長老觀了“不規劍”,當時的一番言語,著實是勾起了他的興趣。   彥南歸那時候便好奇,這長老口中的“和當年一樣”,是不是和五十年前的哭湖之難後,天禪院把老秦皇趕下臺的那次政變一樣。   心有所思,於是他就來了!   但畢竟,之前沒主動開過口,出這藏經大陣頗為麻煩,他就將自己那本體留在了藏經閣;   至於現在這身體,則是披著麻布袍子,身體也是那【並生】所化,畢竟,今日是要來幾位長老的,要是被其發現,到時候這得多尷尬。   巳時,天空還在落雨,這祭壇下積了一汪水坑。   在漫長的等待下,道路的盡頭,那大殿之門被人推開,年邁的太監扯開嗓子,聲音大得四處都能聽見:   “吉時已到,太子嬴焱代秦皇祭天,禮至……”   伴隨著一聲高呼,太子嬴焱踏入了這綿薄的細雨,周圍無人執傘,他雙手舉於胸前,合十,其中是三隻“不滅香”,他不曾言語,不曾左顧右盼,隻是神情肅穆,一步一行,走向這祭壇上。   半晌,嬴焱執香已到祭壇前。   此刻,這曹沛忽地,一聲輕咳,聲音被這語落所掩蓋;   很快,一位朝中大臣似乎得到了命令,他不顧禮法,起身,然後叩首跪在這太子嬴焱麵前。   其高呼:“請太子留步!老臣有一問。”   語落,便不言其他。   嬴焱聞言,好似從未聽見,他這不管不顧,徑直向前方走去,路過了這人。   隨後,又有三位大臣,重復了之前那人的動作,其痛哭高喊:   “請太子留步!老臣有一問。”   “請太子留步!請太子回答。”   但嬴焱依舊未曾理會。   雨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大臣,加入這場申辯之中,這太子嬴焱,也終於是走到了祭壇前,他看向天禪院的眾人,隨後,居然是咧嘴笑開了。   他問:“你們難道隻會這些手段嗎?”   天禪院眾人不答,唯一回過頭來的是曹沛。   曹沛反問嬴焱:“這麼多朝堂大臣,皆是有問題,難道,攝政王就不回答他們嗎?”   嬴焱放下了手中的香,輕輕一扔,將其溺在積水中,隨後他不答此問,而是反說:“這位執法,你知道嗎?這一幕我曾聽我父親說過。”   不等對方回答,嬴焱手背在身後,一臉笑談:   “五十年前,還是同樣的時刻,還是就在此地。老秦皇祭祖,大臣攔路。大臣們問:老秦皇是否還記得舊雍城之事,是否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子民?”   “老秦皇不答,眾臣皆是憤怒。隨後,天禪院的長老們直接出手,將這位人皇趕下了王位。”   “這位執法,你讓我猜猜?今天是不是也是這個劇本。”   嬴焱言語之犀利,視線之敏銳。   天禪院無人回答,但在朝臣中,有一人已站了出來,手中執了長劍。   那人問嬴焱:“太子可認得此劍?這可是你之物?”   嬴焱扭頭,仿佛根本就不在乎一樣,他無所謂看了過去:   “這把劍我當然認識,它是那日,我殺死大使堂清風時,當時的手中之物。”   “你還不認識這把劍嗎?要不要我現在告訴你它的名字,這把劍叫‘不規’,它出自清國內閣。”   “前幾日遭遇刺客時,這東西無故消失了,現在想來,原來是你們天禪院的,在這後麵小偷小摸。算了,我大人大量,就既往不咎了。”   嬴焱麵對質問,承認得很痛快,甚至還倒打一耙。   仿佛,投靠清國,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可恥之事。   言語字字落地,比這落雨卻更是讓人心寒,那些老臣,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臣,他們這身體都在發抖,抬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看向嬴焱,勉強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   “豎子!”   “嗬……豎子!”這嬴焱沒有半分示弱,他今日本就是有備而來的:“這位愛卿,是否能告訴吾,何為豎子?何又是聖賢?”   邊說,他便將自己的視線轉向天禪院的眾人,言語更加犀利:   “為什麼?我們沒有資格加入這清國?吾身為皇親國戚,竟然沒有選擇的權利?”   “不不不,這隻是因為,你們天禪院不想讓我們加入清國。”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名為至聖修行,學的也是聖人經典,結果做起事來,又與那禽獸何異?”   “清國富饒強盛,我身為一個國家的儲君,為我的子民,選擇了更加光明的道路。你等,便以此為借口,你們會說,我忘記了哭湖、我違背了祖製,找到了這些借口,你等便是要殺、便是要反。”   “你們天禪院,在強迫我們大秦國,閉關鎖國!封門造車!”   嬴焱越說氣勢越甚,一言一語、字字珠璣:   “說白了,天禪院的諸位,你們也想控製這秦國,你們也想控製這片土地上的蕓蕓眾生罷了!”   “你們就被迫讓我們忍受著這苦難的生活!”   “什麼哭湖之難,什麼祖製,這些都不過是你們維持現狀的借口罷了!”   “我說得對嗎?”   嬴焱的問題,瞬間將天禪院的來人懟得啞口無言。   這也是太子嬴焱,在突破執徐境界前,對他人進行的最後爭辯。   曹沛聽了這話,沒有動,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