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沛沒動,他在想! 不是在想嬴焱所說的話是否正確,而是在想,該讓對方以何種方式閉嘴?才不會顯得,那麼不合禮數。 誠然,在嬴焱自己的邏輯思維中,他說的話算是有道理的。 但曹沛,作為一個堅定了自己道路的修行者,若是被外人說上三兩句,就動搖了,那他也不用走上這條路了。 在思索片刻後,曹沛得到了答案,他回頭看向身邊的長老們,道: “白、田二位大長老,辯經果然不是我的強項。” 說完,他就從這身後拔出了長劍。 他要動手了! 見此景,那嬴焱反笑:“果然,你們天禪院的,隻會這點把戲。” “說不過,就隻會動手是吧?” 見嬴焱不閃不躲,甚至還出言嘲諷。 這曹沛也是回以微笑,隻是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現時,這三尺寒芒,已經朝嬴焱的脖頸,直接劈砍下去了。 “砰!” 一陣金石互相撞擊之聲。 原本應該斬斷麵前一切的劍刃,居然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攻擊,似乎被無形的空氣,格擋在了外麵。 這,不可能! 曹沛瞳孔微微縮了縮,後退一步,拉開與對方的距離。 嬴焱怎麼可能有對抗他的實力?這個人不對勁,掌握的情報有問題。 祭場中,沉默、壓抑,再次隻剩下了雨落的聲響,天禪院的兩位大長老,麵上無悲無喜,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 至於嬴焱,則是態度恭敬,看向了自己的腳下。 雨越來越大了,積在石板上,形成了一攤積水,此間水麵平整,映著天上的日光,水中倒影模糊可見。 嬴焱此間拱手,道: “恭請夫子!” 從“不規劍”丟失那一刻,嬴焱就想到了今日的結局,他怎麼可能沒有準備? 他會到此,隻能說,他也有底牌! 話語一落,水中倒影居是緩緩升騰,以這積水凝成身軀,以這“嬴焱”的樣貌,矗立在此地。 整個過程,從開始到結束,隻在須臾之間。 如果這修為差了些,很難察覺,這人出現的過程。 “倒影”立在嬴焱身側,嬴焱言語中的底氣更加充足了,他有些興奮:“夫子!可還滿意,剛才弟子的辯駁。” 那些話,是指讓曹沛啞口無言的話。 這倒影大笑,語氣蒼老,他誇獎道: “甚好!甚好!汝頗有天資,果然,汝是吾最好的弟子。” 聞言,這嬴焱的態度壓得更低了: “此非學生之功,而是聖人之果。昔日,盛子登天,言‘不規’於天下,吾等在此間,也不應該沉溺於這世俗之見。” “應是破虛妄已!” 這“倒影”扶手而笑:“孺子可教,汝,當入荒落了。” 初入修行者,當為執徐,如同這朝陽之蟲,初聞聖人大道,徐徐而動; 而後,執徐過半,這修行者一旦選定了道路,並堅定了決心,那麼其意誌堅不可摧,心中的荒蕪、黑暗盡皆褪去。 這就是荒落。 “汝當入荒落。”“倒影”話語一出。 這嬴焱身上的氣勢一震,他身上,常年久病,所導致病態的虛浮質感,在那一刻,盡皆從體表上剝落而下。 他此間大笑。 如若一隻新生的雛鳥,從殼中破繭而出,對著“不規”聖人之道,發出了第一聲啼哭。 好一出大戲! 所以,天禪院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遠處,彥南歸目睹了發生的一切,“窺世”麵具所給予的視線,在這種情況下,尤為好用,讓他沒有錯過任何一處細節。 他見了嬴焱此勢,並無擔心,畢竟,天禪院不是隻有一個曹沛! 彥南歸思緒正想著。 就在此刻; 就在這朝臣們,還沒來得及駁斥的時候; 就在近衛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 那天禪院的兵家白長老白虎,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麵門上的白牙,其開口,口中無聲,但祭場四方兵戈之聲突升,如有萬千士兵,圍困左右。 兵法:困獸! 這田荀田長老雖是目光還在書卷上,但口中道了聲“聒噪”,手中一揮,一道橫亙祭場之間的規則鎖鏈,牢牢困守四方; 道法:天地為牢! 獵物落網,那白長老左手捏咒、右掌平攤,似乎天地之勢,牢牢困於掌心。 一切落定,白長老扭頭咧嘴笑道: “老夫,看到那把劍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你了,小丫頭片子。” “你以為,區區一個執徐境的娃子,用得著我們這般大動乾戈?” “我們就在此處等你呢?清國內閣的外事大臣!因為年歲不夠,話語難以讓他人信服,所以喜歡裝老頭子。” “我說得對不對!十八幽!給我,現出你的本相……” 他的話語越來越猙獰! 這“倒影”一愣,被戳破了身份,搖頭。 她也不裝了! 這手往身後一梳,腦後青絲三千,體態婀娜柔美,光潔脖頸掛了寶玉項鏈,身上披了一身紅衫紅袍,衣擺下的長腿若隱若現。 這一下,反倒成了一嬌羞的可人兒。 嬴焱一下看呆了! 眼下,那十八幽,這獵物和獵手的身份瞬間完成了對調,倒也不急不慢,語氣依舊,隻不過言語卻變成了女聲,甚至還有些俏皮可愛,她嬌滴滴地: “這位白長老,莫非你想在此處?殺死清國重臣。” 這白長老完全不吃這一套,說話也像是一市井之徒:“別,這大帽子,兵痞子我可戴不起。” “要是這清國怪罪,我這老骨頭還想多活上兩天喃!” 然後他話鋒一轉,說得更加露骨:“你這不敢見人的玩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用神通‘不規’切割了魂魄,將殘魂附在他人身上,靠他人精力供養。” 白長老和清國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這十八幽的手段,他自然清楚。 這人境界不詳,攻擊性也不強,但是勝在極為惡心。 她專門喜歡在他國內部搞破壞!蠱惑七國之中,有身份地位的人,煽動他們叛亂造反,實現收益清國的最大化。 這幾天,天禪院派人專門查過穆王嬴洪,不過這白癡身上什麼也沒有,是這暗中之人專門推出來擋槍的。 想到這謀劃,白長老冷哼: “小丫頭片子,眼下這個陣法,就是專門為你設計的。” “你說,你要是在這裡死了!你那在清國的本體,有沒有機會知道這消息?” 十八幽聞言,麵色有些委屈,好像是在責怪嬴焱,剛才確實得意了,入了這場局。 當下,她終於言辭稍微認真了些: “白長老,你可當真要魚死網破!我死了,早晚本體也會查過來的。” 這點,白長老自然也知道:他今天的目的,就不是這十八幽的分魂。 隨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將視線看向了嬴焱,這個小蟲子。 他道: “把他交給我,你回你的清國,我護我的秦都,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如果,你真要死保這娃子,老夫不介意,送你們倆一起上路。” “你也不希望,損失一個分魂吧!” 要收拾清國的外事大臣十八幽,風險很大; 不過,解決嬴焱,可以暫時化解這場危機。 雖然,天禪院也很想給這妖女一個教訓,但清國和秦國實力太懸殊了,現在,還不是雙方翻臉的時候。 “這樣啊!” 十八幽語氣有些低落,她頓了一下,好像有些泄氣,看了眼嬴焱,似乎極為不舍。 嬴焱一瞧見對方的糾結,他一下子就慌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底氣: “夫子!你不是說我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嗎?” 十八幽暗自嘆氣,玩著手指尖:“是呀!但我這分魂,就你一個弟子呀!” 啊? 這下,嬴焱更急了:“夫子,你說過我很有天賦的。一旦我坐穩這位置,整個秦國都得聽我的。” 十八幽搖頭:“但死人是不能當秦皇的呀!” 被拒絕後,嬴焱一句話比一句話亂,他像是掏心窩子一樣,向外吐自己的優點,還有自身能帶來的好處,完全沒了剛才豪言壯語的樣子。 不過,他這越是說,那十八幽腦袋晃得越厲害了,好像自己也是受了委屈。 最後,十八幽扭頭,嬌聲嬌氣地對她最好的弟子說: “哎!焱,對不住了!”
五十五、我家夫子是妖女(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