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禪院大殿會議結束之後,田長老憤然離席,這百裡長老和墨家長老也是無奈,趕忙上去安慰。三人走地匆匆,不一會兒,大殿中隻剩下了兵家白虎長老和法家商嚴長老兩人。 這法家商嚴長老剛想要走,後麵這白長老一口叫住了他:“老家夥,等等!之前讓你準備的事情,如何了?” 商長老沒回頭、沒說話,徑直往前走,就像是沒聽見似的。 這白長老不急,他佇立在原地,繼續道: “殺穀的重要性,應該不用我告訴你,這麼多年,我們付出了那麼多物力人力,都是為了那位大人。” 商嚴回頭,眼前全是森冷: “白虎,你還想讓當年哭湖之事,在殺穀重演?” 白長老神色依舊堅定: “我們沒得選了,或者說,天禪院、秦國已經沒得選了。” “哎!” 商嚴一聲長嘆,就像是認清了某種事實,他語氣壓低,妥協了:“事情我會全力配合你的。”隨後,他又補充,“這次,彥南歸想去清國,那麼他會路過殺穀。” “如果,他成為那位大人的血肉的話,憑借他的資質……” 商長老說著、暢享著。 白長老沒有回答他,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落絮遊絲三月候,風吹雨洗一城花。 穀雨時節,萬事就和這雨一般,都終是塵埃落定。 天禪院大殿,此間也隻有兩人的身影。 一是那兵家大長老:白虎;二是那儒家大長老:百裡慈,在原定的計劃中,這日頭到了下午的未時,那去清國的隊伍,就該從雍城門口出發了。 不過在這出發前,百裡長老還是絮絮叨叨: “白虎,這次行路就拜托你了。” 大長老身居高位,特別是現在,朝堂和天禪院都失去了最高的話事人,混亂異常,他們這些人更是不可能隨意走了。 白長老當然明白這懇求,回了禮: “我倆你還客氣個啥?一路上,你就放心吧!” 之前,白長老建議,送一半天禪院學子,去殺穀的計劃。雖然,有兩位長老反對,但隨著商嚴長老倒戈,長老會還是同意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清國給秦國帶來了外部巨大的軍事壓力,他們也知道,這些初生的弟子在戰場上並沒什麼作用,但擴充本國的軍事,也相當於,對自己和臣民的安慰。 兵家,是在修道之路的前期,大多數修行者神通不顯的情況下,最是戰鬥力強悍的。 白長老這次提前回去,是因為,這次天禪院學子去殺穀,要提前安排。 所以當下,即便是得到了保證,百裡慈長老依舊不放心: “路上你都安排好了?” 這白長老點頭,拍了拍胸脯: “你看你那小媳婦的氣兒,左放心不下、右提不起來。” “你別糾結了,彥南歸他們這次去清國,出了城門,行個二三十裡,就離開了雍城地界。之後,就是秦國白家的封地,他們要橫穿整個封地,一直走到殺穀,這樣才算是出了秦國。” “白家封地,在我的地盤上能出什麼事?” 百裡長老也知道自己嘮叨了,他強行收了這個問題,將這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方向: “那‘道癡’田長老喃?之前他那麼激動,這會議結束後,反倒是沒聲了。” 白長老嘲笑一二: “他,說的是不舍得彥南歸?嗬嗬!他是舍不得道法。” “彥南歸在《莊子》之學上的資質,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這次,南歸主動開口去清國,田長老絕對要把人保下來。” “這次,這老東西這麼沉默,與我相處多年的觀察,不是這老東西的性子!算了,走的時候我提防著點就是了!” 百裡長老點頭,想了那麼多,最後也隻是無聲嘆了一嘴: “他若是在天禪院,再過個二十年,定是清國令者一般的人物,現在,又何必去這種地方?” “真是,搞不懂這些年輕人的想法。” 白長老拍了拍他那肩膀,嘲笑了百裡慈身上的封建大家長的氣勢: “大道理,我兵痞子是不懂一點的!”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你還是別管,你要是搞懂了,你就是年輕人了。” “之前,你給別人塞進去的儒學,看,最後他還不是不喜歡。” …… 巳時,彥南歸和淵卿出了藏經閣,準備去哭湖。 日頭高掛,完成了今日對天地紫氣的修煉,彥南歸收拾的行頭,來到這哭湖邊上,給大白告別。 說實話,他現在穿越過來,身邊沒幾個熟人,要不是走了、就是死了,這能說上話的,怕不是隻有湖裡這隻鱘魚精了。 彥南歸此行,肯定是要花些時間的。 至於安全的問題,他倒不是很擔心,身上“避聖”“窺世”,還有半個月內合不攏書頁的“曹氏雜卷”,這些東西,能撐起明麵上的場子。 再者,清國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這十八幽和嬴焱的操作,顯然和令者修竹的理念不同。 此行最為重要的,為數不多藏在暗處的底牌,就是通過青銅臺掌控的“上章”修竹。 實在遇到了困難,他再不濟,在青銅臺上發一道聖人令,指名點姓,去解救一人,這樣子是難看了點,但能讓對方,從那巔城中撈出自己。 腦中想著這些,彥南歸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行到了哭湖之畔。 他手裡【大夢】出玉米饅頭,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這饅頭屑扔在水裡麵,隻是一瞬,水底下便鉆出來隻白色鱘魚,悠閑自在地大快朵頤。 後麵,淵卿也跟著出來放風,他的身份本是墨家子,這和彥南歸混熟了,天禪院也沒人敢去攔他。 他在後麵見了大白,看著魚,身體修長、鱗甲緊實,問: “這是之前的白魚?” 彥南歸點頭,他視線落在魚的身上,自言自語: “好日子沒幾天嘍,小家夥,我打算出去一趟,估計要花個半年左右。” 本來吃得還正歡的大白一愣,停了動作。 這岸邊,淵卿倒是咋舌: “先生,這魚還不舍您嘞!” “好家夥,聖人經學將其侵擾變成了魚怪,此番,竟然還通了靈智?” 彥南歸點頭:“你叫它大白就好,你說的,它全都知道。”回頭他又看向白魚,交代,“我知道你不舍,但這路上,我也不可能將你帶著。” 大白本來昂起的魚腦袋垂了下來,好像有些不甘。 淵卿剛好在這時候插了嘴: “對了先生,之前我忘記告訴你了。” “我這在藏經閣的刑期也快滿了,你打算去清國?我這剛好一路。” “畢竟,這些日子,我這出來玩得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交差,巨子就該罵娘了。” 墨家體係,不比其他學派,其內部團結得非常緊密。 他們不像是儒家、兵家,各自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不斷開撕;也不像法家,他們大體被分為,齊法家和秦晉法家,兩派水火不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麵互掐。 至於墨家,內部有一墨家巨子,也是整個墨家帶領人。 這個人,可對天下所有墨家子弟,發出命令,此間,不僅是淵卿,就連天禪院的墨家大長老,也要聽對方的話。 關於這點,天下早已心照不宣,這種實力強大、門生遍布天下,勢力滲透進各個學院的龐大組織,按理來說,應該被八國聯合誅滅。 但所幸,墨家這些人沒什麼大威脅。 墨家學派,其行動,核心宗旨便是“兼愛非攻、天誌明鬼”,他們這些人,無論是在任何地方行任何事,大體都繞不開,這八個字。 淵卿此間主動提出在清國帶路,彥南歸自然是點頭答應。 這清國一行,隊伍裡多個地頭蛇,可以預想,一路上會少諸多麻煩,他說:“那這一路上,還拜托淵卿你了。” 淵卿一笑:“先生哪裡話?路上還靠先生投喂呢!” 眼見這旁人都跟到一起了,這大白更是不高興了。 它在水裡撲騰著身子,來回旋轉扭曲,像是在地上亂滾耍賴的熊孩子。 彥南歸看著這一幕,笑了。 眼看自己製不住的大白,索性無奈搖了搖頭:“你要是想跟,你就跟吧,我不也攔不住你嗎?” “不過,你走的是水道?和我們不是一路,所以,路上還是小心一點。” 哭湖是有源之水,這隻要順入河道,終歸是可以找到奔騰的大河,入了去清國的水道。 這下,大白得了首肯,也不鬧了,一下子消停了下來,在水中頻頻點頭。
六十二、殺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