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準聖為何而哭?(1 / 1)

白起,應該哭泣的。   千年前,長平之戰。白起真的是殺伐成性,造下這屠殺四十萬人殺孽?   難道這準聖不知道,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怨魂的業力足以讓他修行之路,寸步難行;難道他不知道,那些被坑殺者的殘破,會糾纏他、會糾纏他的後代子孫。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   千年前,秦國和趙國的上黨之爭,決定了兩個國家的命運。   秦國攻、趙國守。   秦國雖然強勢,但上黨復雜的地形、路途遙遠,讓秦國能用的資源有限,秦皇賭上了這個國家的所有,供給前線的戰爭;   而上黨,這裡是趙國的門戶,兵家廉頗死守此處,絕不外出應戰,目的就是為了拖垮秦國。   後來,白起用計,離間了趙王和守將廉頗。   趙國當年,支撐得頗為艱難,本身就勢弱,長時間的消耗戰更是拖不起;   無奈之下,趙王聽信了諫言,撤換了廉頗,上了兵家主兵陰陽的天才趙括,畢竟趙括之前可是大勝過秦軍的。   趙括用兵激進,中了白起的計謀。   趙軍大敗,四十萬人被圍困在當時的山穀之中。   秦國主將白起大勝之後,他就麵對了一個抉擇,是殺還是放。   殺,對自己不利,對家族不利;   但是如果放了,這長平一戰,本就消耗了秦國的元氣,數年之內秦國無力再戰。   這四十萬壯年若是歸趙,他日必定會借助地利,成為大軍,重開上黨之爭,秦國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若是歸秦,降卒數量龐大,秦國無法分化,若是集中約束,必生內亂。   所以,白起選擇了前者,他甘願自己承受一切,也要為秦國掐死趙國復國的希望。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就是這個道理,每行一步,便先是想百步,絕不會讓己方陷入困境。   淵獻準聖,為秦國幾乎獻出了自己;但在他死後,清國來了,秦國沒有按照預定劇本中,橫掃六國,反被清國壓製在了方寸之地。   曾經為了秦國的他,賭上了一切的他,看到如今這蜷縮於一角的國度,靠著殺穀,勉強茍活。   他怎麼能不悲傷?   這千年中,特別是近百年,清國反復奴役、壓迫秦國,秦國隻能把更多的人口投入殺穀,十次、百次,那些在此間死去的人們,帶著不甘、帶著怨魂,都混入了這血雨中,成為這位準聖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這位鬼雄是應該哭的。   他的靈魂中回蕩著這個國家千年的痛楚;而他,卻像是螻蟻一般,占據了這子孫後代的身體,才茍延殘喘於世。   “他該哭的!該哭的!”   彥南歸聲音越來越低,這眼中像著馬上就要決口的堤壩。   也就在此刻,耳邊傳來一聲清響。   【殺穀中,你與準聖白起同感同悲,對於神通“化魚”的理解更進一步。】   【神通“化魚”進階為“化蛟”】   【化蛟:利用神通,點化任一水族,使其變成‘蛟’,變化時間、效果,受被點物的悟性決定。(通曉)】   ……   淚珠淌過臉頰,白起的臉上再次恢復了嚴肅。   向前走了一步,那些殘餘的血水,自動在他腳下匯聚,形成了漫漫階梯。   白起一步一步,緩慢地從屍骨坑中走出;腳下的步子無比沉重,沒有去理會麵前的螻蟻,甚至未向對方,投下一瞥。   他徑直走到了半空。   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殺穀中刮起了漫天的風暴,帶著殺意的血水,全被他卷入肺中;   這血雨,居然在頃刻之間,消停了!   片刻後,他又長長吐出一口氣,漫天的狂風外湧,吹散了彥南歸眾人頭頂上的愁雲,這殺穀,原是第一次看見了晴空白日。   炙熱的太陽,沒有了遮擋,徑直撒向地麵。   雨停雲開,殺穀中一切,居然是在慌亂躲閃,冤魂鉆到了石頭縫裡、血肉和白骨抱成了團、血花血草都是枯萎了下去,可即便如此,日光一瞥,他們的身上,依然散發著燒焦味。   當下鬼地,居然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沉默了許久的白起,終於開口了。   他昂起腦袋,看向宛若藍色瑰玉的天空,他道:   “昔日有聖,一念便可至,天下任何地;昔日有聖,常人若是提起名諱,聖人心中皆是有所感覺。昔日有聖,不可置疑、不容欺騙、不允汙名。”   “那麼,清國的聖人盛子,你可聽得見白某的說話。”   白起的聲音越發洪亮:   “天下眾生皆有怨力。”   “清國壓迫秦國民眾近百年,其餘國度,更是不羈,此番死去之人,皆是以你之名而死、在你手下而終。”   “白某當年造下惡行,困守千年,其罪其罰,白某應得;所以,白某想問問聖人,清國如此惡性,七國死傷之眾過了千萬,那些亡魂的哭嚎,這怎麼沒有將您這聖人,拉下聖位的?”   “莫非,聖人的神通,已然超越了這萬物之理的天道,將這天道也‘不規’了?”   一句句質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同暮鼓晨鐘,震得人心裡發顫。   彥南歸咽了口唾沫,當下的局麵,既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白起,剛一復活,沒有茍起來,暗自積攢力量,而是選擇了直接開撕,還是撕一位聖人。   這種氣魄,也是兵家的作風。   不過,根據彥南歸目前所獲得的情報,這盛子,即便是還活著,估計也是不會因為這一兩句話而出手的。   很簡單,修竹作為令者,他都直言了,自己這麼多年,沒有看到過聖人真正的樣貌;再加上對方沒有出手。   所以,盛子那還活著嗎?這世間,真的還有千年的聖人?   這答案,估計是個問號吧!   時間伴隨著,彥南歸的思考,緩慢流逝。   此間靜靜地,沒有任何答案,折梅將要入夢,但白起的殺意壓著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白氏的兵家神通,沒有任何一個人可發揮能力。   十息,二十息……白起問天,終究是沒有得到回應。   他腳下的血泊梯臺逐漸崩解,這位昔日的梟雄,眉宇間有些失落,他轉身回走,低語:   “果然,後來千年的聖人,清國,不過是在維持一個聖像而已……”   可就在這時候,他的話還沒說完!   “放肆!”   一聲斥責自天邊來,殺穀的山壁遮擋了大部分天空的視線,彥南歸隻能看見,一隻巨指從雲端而下,輕點在殺穀中。   是聖人,是盛子!   白起大笑轉身,手中槍刃貫如長虹,貫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