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兵家修行之道,彥南歸之前也看過。 他們不同於儒家,要學很多經文、還要加深自身對聖人經學的理解。 他們的晉升條件很簡單,想要突破,就必須贏得一場戰爭的勝利。 這場戰爭可以是任何形式、任何方法,家族組織、國內權謀,種種涉及爭鬥的,都可以。 白玥此刻,氣息無法抑製地突破。 那隻能證明一件事,她的謀算成功了。 …… 彥南歸看著白玥,微微閉眼,腦中開始整理之前的片段! 線索、詭異,一幕幕回憶隨著記憶翻湧,這些東西互相交織,終於,經過排列和整理,它們在彥南歸的麵前,形成了一幅完整的畫卷。 這便是這件事情的全貌! 白氏殺穀之事最開始的起因,是天清院之案。 那次襲擊,法家、兵家的大長老,作為天禪院的高層,自然是知道內情的,他們看到盛子沒有反擊。 於是,這個計劃就誕生了。 這如此漫長的時光中,他們已經忍受得夠多了,殺穀中的冤魂、殺氣也足夠了,所以,他們想為秦國找到可以製衡清國的存在,至少,終結哭湖之難後,被奴役的局麵。 他們此間想到了,復活白家先祖——白起。 白起,無論如何也是位準聖,淵獻境界; 有了對方的支撐,秦國至少會結束作為清國附屬國的命運; 但,想要做到這點,有兩點麻煩。 一是,白起當年在殺穀留下的屍骨坑,某種程度來說,是種自我封印,這種封印來自兵家的神通;白家的人,無論練得再好、境界再高、手段再精細,但這種根出同源的神通,都無法破壞殺穀。 若是天禪院的長老們出手,目標不僅會太大,而且,這些人都未到第八境界淵獻境,手段實在有限。 要想達成這個點,他們必須找到位狠人出手。 但誰會幫他們?或者說,誰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下,成為這件事情的抓手, 很快,清國的令者成了一個重要的選擇。 白玥精通兵權謀,收集情報資源不在話下,她得知,這些令者是天上宮的寶貝疙瘩,絕對有些壓箱底的東西,一旦遭遇了生命的威脅,都會毫不猶豫地使用。 這種突然爆發的可怕外力,如同聖人出手,這也是他們想要的; 至於第二點,則是要簡單上許多。 白家需要一個承載白起意識的主導肉體。 最開始,這個目標是彥南歸,因為他的天賦是田長老認可的,這身軀。天賦的優異性,直接影響了被復活之人的能力。 但是在反復思量之後,白長老還是不願意這種事情發生,或者說,以他的性子而言,他根本就不是搞背地裡手段的人。 所以,他和彥南歸一起到了光狼城。 前腳到了白家,見過了所有該見的人,最後就隱瞞所有人,默默投身進了屍骨坑。 如果換一種可能,在剛來光狼城的那天晚上,白玥找彥南歸睡覺,這麼明顯有問題的舉動,如果當時彥南歸答應了,那麼現在在這下麵的,就是他自己了。 反正事情到最後,白長老來到了這裡!成為白起的身體。 白玥根據白虎的失蹤,她或許猜到了什麼,但或許也是不願意相信,所以才會爆發在光狼城外,如此痛苦地哀嚎。 以上兩個條件齊備。 兵權謀之道的白玥,收起了自己心中的痛苦思緒,就開始發力了。 不得不說,小姑娘可愛是可愛,但狠也是真的狠,謀士以身入局,才能邀令者入局,這便是兵權謀之道。 白玥一開始就知道這局,知道折梅的能力,她利用某種特定的辦法,偽裝了夢境、製造了假象,從一開始,就向折梅令者灌輸了,白家要在殺穀害她的信息。 此間,折梅是真的信了! 直接出手解決了這個問題,順便想要為清國解決殺穀這個大麻煩。 後來,她動用了天上宮留下的保命手段,拿出了那幅聖人畫像,喚出了夢境造物。 就此,目的達成了! 彥南歸側眼看了看折梅,或許,即便是事情已經明了。 但現在,這位不善與人溝通的令者,估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 …… 雨一直下,連綿不斷,血水匯聚到屍骨坑中,連那些血肉、白骨,都融化在了這場血雨中。 在這血與骨的滋養之下,白起,那原本乾枯的身體,不斷變得充盈。 他的胸口開始慢慢起伏,一呼一吸,如同死去的枯木,正在新生。 天地間,變得越來越安靜了。 所有人都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所控製,這雨落,沒了聲響;怨魂們,不再喧鬧;就連空氣中那些殺意,也如霧氣一般靜靜流淌。 聲音的失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所有人的視線,強行集中在屍骨坑中。 血雨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將這裡變成了一個水潭,而白起在這個水潭的中心,如同鯨吸一樣,席卷著周圍的一切。 此天翻地覆,但眾人都隻是旁觀者,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幅畫,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沉默。 時間流淌,一盞茶之後,血雨漸漸小了。 白起醒了。 他平靜而緩慢地睜開了眼,那蒼老的瞳孔中,九分迷茫、一分掙紮。 他先是低頭看一看這手臂,後來,又從腳下的血泊倒影中,看見了自己,那是個衰老的、已經不成樣子了的、冤魂纏身的暮年老者。 “原來,秦國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話語一落,那一瞬,他哭了! 準聖悲! 此方寸天地同悲! 天地中悲風颯颯,好像在和他一同哭泣,雨落,是淚流;風吹,是嘆息,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在難以抑製自己的悲傷。 這份突如其來的情緒,就像是洪流,席卷了此間的一切,淹沒了在場每一個人。 淵卿一下子泣不成聲,口中隻剩下嗚咽;折梅緊閉雙眼,熱淚從他傷眼睛的縫隙中流淌;隻有白玥,她徹底沒了大笑,反而聲音嘶啞,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 “先祖你為什麼哭了?” “您從歷史中歸來,您重新獲得了新生,你明明是應該高興的呀!” 彥南歸的“避聖”,阻擋了部分準聖情緒的侵入,在這悲傷中他勉強找回了些許理智。 他知道,白起為何而哭泣?
八十二、白家夙願(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