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還不滿十八歲的葉振達跑出去和人談生意自然需要借一張蒼老的虎皮使使。 　　張海也是最佳人選。 　　四十多歲，九年前站在解放卡車車頭上振臂高呼過的人，被計入檔案，老師的資格沒有丟，隻是被邊緣化而已。 　　張海搓了搓臉，淒然一笑，“看不出來，我這張臉還有的用？” 　　葉振達的吹捧隨即接上，“張老師，您看您說的，您可是名牌大學畢業，隨便給您的那些同學劃拉劃拉，生意場上還不是平趟。” 　　張海沒有糾結對方如何知道自己的，端著茶杯吹了吹茶葉沫子，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壓得破椅子吱呀呀的響，像極了那個村委會用來戰鬥的椅子，“說吧，怎麼搞？” 　　“工業旅遊！” 　　旅遊業是個整合資源的公司，說難不難，說難也挺難，不同於正常的旅遊公司，其產品麵對的就是各大高校，尤其是工科類學校，當然，如果後期發展的好的話，把這些地方作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也行，就是看如何去運作了，這樣，受眾的群體就將是麵向整個學生群體了。 　　張海這樣的老牌大學生，他的同學群體是很可怕的，就像有的人說過的那句話一樣，你的大學老師有可能就是你這輩子接觸到的唯一的社會地位最高的人。 　　“以張老師的關係，客戶群體可不就有了？” 　　旅遊業四大核心業務，產品開發，市場推廣，客戶服務，運營管理。 　　產品開發，洛城背靠幾大廠礦企業，什麼樣的機械加工沒有？什麼樣的工業歷史沒有？打著實習的名義，學校也願意讓學生走出校門去見見世麵。 　　這不同於後世變形的實習生，那純粹是免費勞動力，多出現在各種中專，技校這些地方，大學生還不是爛到滿大街都是的地步。 　　產品有了，市場推廣方麵，張海的人脈就派上用場了。 　　至於運營，簡單一點來講，就是租輛大巴車，找個導遊，聯係個賓館，再整個吃飯的地方，齊活。 　　當然，成本是整個業務中最重要的環節，也就是產品的定價權。 　　太高，拉不到客源！ 　　太低，無利可圖！ 　　怎麼去設計產品，就是工業旅遊最核心的內容。 　　張海仔細思考，旅遊這件事情，他很熟悉，但是掛上工業二字，他就有些懵圈，“你說的這個工業旅遊是不是就是到各個工廠裡參觀？” 　　“真要說是參觀，也可以！” 　　“那能掙幾個錢？” 　　“咱這樣說吧，拉一個人頭，給你提成五塊錢！” 　　五塊錢多麼？ 　　不多，以量取勝！ 　　最重要的是，葉振達設計的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是，造型。 　　就是張海的鑄造車間，理論上來講，在有模具的情況下，萬物皆可鑄造，古人的大型青銅器，小到錢幣鑄造，再到工廠的一些試製的毛坯，大多都是用木模手工造型，至於3D打印，那得十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借用這裡的鑄造車間，和機加車間，還有工業旅遊帶來的這些免費勞動力，可勁造就完了。 　　“成交！呃，旅遊路線？”張海問。 　　“明天給你！” 　　“那先從洛工學院開始？” 　　“能成！” 　　兩個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最終商量出一個大致的框架。 　　主要參觀區域，拖拉機廠的展廳，工程機械廠，齒輪廠，軸承廠，外加一個洛工學院的造型車間，耗時兩天時間，中午管飯，晚上回學校住宿。 　　兩個人談完，葉振達留了宿舍的電話，然後各自分開。 　　離開校辦工廠後，騎上胡嶽的大二八自行車，先是到公園門口的報刊亭，租了個傻瓜相機，買了膠卷，然後回學校召喚胡嶽出門。 　　好不容易等到課間休息，胡嶽借著尿遁的機會果斷曠課，問葉振達神神秘秘的在搞什麼？ 　　葉振達揚了揚相機，嘿嘿笑，“上車，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胡嶽隻當是出去玩，推著葉振達往前走幾步，手一撐自行車後座，一個彈簧跳大刀闊斧的坐了上去，葉振達受這一沖擊，車把都扭了兩扭，這才平穩的騎了出去。 　　再次出校門，葉振達直奔拖拉機廠而去，全然沒了前一天的彷徨，意氣奮發。 　　“老葉，你這是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去你老爹公司，還能去哪兒？” 　　胡嶽扭扭屁股，大罵道，“去那破地方乾啥？我不去，我要下車，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 　　葉振達險些被胡嶽帶到溝裡，沒好氣的罵，“那天不是說了麼，找你家老爺子辦點事。” 　　胡嶽這才消停下來。 　　到了廠門口，葉振達先是在主席像門口照了張大門口的照片，這才推著自行車進門，找書苑 www.zhaosｈuyｕan.com 被門衛攔住，嘴裡隨口說，“工作證忘記帶了，夜班。” 　　門衛又問是哪個廠的，葉振達邊走邊答，“發動機廠的，裝配車間。” 　　門衛這才放行，還不忘記囑托，“下回記著帶工作證。” 　　葉振達一直沒聽，走進門這才側過頭客客氣氣的回了句，“謝謝啦，下次一定帶。” 　　等到胡嶽再次跳上自行車的時候，看著越來越遠的門衛，這才好奇的拍了拍葉振達的肩膀問，“你咋知道這樣能進來？這幾年廠裡效益不好，門衛管的愈發的嚴了。” 　　“你爹不是說過？”葉振達遇見解釋不過去的事情，就隨便找個理由，順便再懟一句，“窮廟還能少了富方丈？” 　　胡嶽登時無語，嘀咕道，“靠，怎麼感覺這地方你比我還熟悉？” 　　葉振達嘆了口氣，這地方能不熟悉麼，呆了二十年的地方了。 　　望著道路兩旁的綠樹成蔭，秋老虎的餘威都被滅了不少，一陣清風吹過，葉振達忽然就有了一種神采飛揚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曾經青蔥的歲月。 　　很多大型的老牌國企，都是借用一張圖紙，比如此時的拖拉機廠和一汽，門前一小型廣場，兩棟六層樓列於正門兩側，而兩個正門中間又夾著一棟小樓，上麵書寫的是廠名。 　　廠區內部綠化更好，其中不乏一些名貴的品種，上麵還掛著身份牌——這些都是底蘊啊，找個小導遊，後邊跟著一堆學生娃，邊走邊講企業的歷史，再給當時企業的發展和歷史定位聯係在一起。 　　葉振達暗道一聲，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