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年多前的雪峰山遇神事件,確切地講應該是見到了神仆沈心,也就是沈師傅那位失蹤很久的父親。當我爺爺以及他的兩位師弟醜叔和五爺了解到整件事的經過後,三老便提出了一個在我看來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方案,便是最終在我父親的安排下讓我去到英國讀書。不過實事求是的說當時對方確實沒有表現出半分惡意,隻是從其話裡話外透漏出要麼想利用我乾什麼事,要麼真的即將有大危險來臨,因此麵對這種未知的風險他們也隻能做到這樣了,即避而遠之。三老合著像是知道天上也分中、外,神仙也劃地盤,不能跨境抓人?那萬一互相也有“引渡條例”怎麼辦……我心中雖有諸多質疑,但懷著這些謎團依舊踏上了遠赴英倫的求學之旅。 “再搞一碗不?”飛機上,羅成羲第三次跑來問我,依然是一手端著一桶泡好的方便麵。 “你是怕到英國沒方便麵吃還是怎麼?”我無奈地望了他一眼,隻是不自覺地接過其中一碗,很自然的開始嗦了起來。 “反正又不要錢,那還不多吃點。” “那也不至於連吃五碗吧!” “我這是第六碗,這麼一小桶裝不就是平常的三分之一不到,這英航說小氣呢?倒是所有的東西不要錢,說大方咧也就那樣,每次去領還得泡好才給我,好像生怕我摟著帶走似的。”羅成羲發著牢騷索性蹲在我邊上,邊吃邊聊起來。 本來在機場能夠偶遇一個熟人還一起同行,應該是比較激動的,尤其還是同班同學,又是奔赴那麼遠的國度,多少也是一番慰藉。隻不過這位羅同學出現得實在有些突然,之前在班上除了王事業和帆子,也屬跟他關係較近了,居然從頭到尾沒聽他提起過留學的事情。另外就是我對登機之時他在我身後,卻沒有察覺這件事有些耿耿於懷。根據我對羅成羲的了解,他是一個個性沉穩,感情內斂型的人,但是在熟人麵前開起玩笑來也常常沒有下限,生人麵前則是一副社恐的狀態,總之比較矛盾。若是在平常,我對此人並不會防範,但是經歷了一係列事情之後,這種看似巧合地安排,令我不得不起疑,因此心中打定主意防備起來。 “你這樣擋著道不太好,要不你跟我邊上這位大胡子說說,換個位置?”我望著羅成羲蹲在過道上一時沒有回自己座位的打算乾脆提議他坐到我旁邊來,正好讓我摸摸他的底。 “要得,我英文爛,你去跟他說吧。”羅成羲含著一嘴泡麵,頭都沒抬的說道。 “咱倆同學,我英文水平怎樣你還不知道咯?再說了,你們省城來的不是從小學就開始有英語課了,基礎打得早,總會比我好些。”我當時心裡其實也犯怵,一旦開口便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跟外國人說話,雖說決定出國之後的大半年時間裡惡補了英語,但也是基於什麼語法啊、背單詞什麼的,口語方麵是真的約等於開不了口,甚至我覺得幫我補習的老師其口語水平怕是也就那樣。 “來,同學,我跟你換。”這時候坐在我邊上的大胡子操著一口京片子笑嗬嗬的對我們說道。 “……” “你不是老外?”我和羅成羲異口同聲地驚嘆道。 “嘿嘿,哥們我,中國哈薩克族人!威噫~”大胡子自豪地指了指自己,隨即開始收拾他的東西。 我隨後起身讓道,這哥們也確實身形巨大,190多公分大個,目測超過200斤,坐在中間的位置若是待上十個小時也確實難為他了,他估計是之前觀察到羅成羲的座位也是靠過道才如此爽快地願意對調座位。 一番折騰後,羅成羲坐到了我的身邊,便開始有的沒的閑聊起來。對於他怎麼也選擇出國留學的解釋是有個臺灣親戚在英國定居,在他那位親戚的建議下這才決定出來,由於是臨時作出的計劃,便沒來得及跟我們這些同學一一說明。 “你不是剛好那麼巧也是去諾丁漢吧?”我將信將疑地試探著問起對方。 羅成羲緩緩偏頭望著我淡淡地回了一句:“這回咱兩又成同學了,嘿嘿。” 直飛倫敦的飛機大約要飛行十個小時,經濟艙分給每個旅客的空間不大,尤其是被夾著坐在中間的人,久而久之便不甚自在,稍微動一下都會打擾到左右的人,起身上個廁所更是麻煩,我後來回國就有一次不幸坐在中間位置,兩邊都是白人大個,我當時為了避免麻煩,整整十個多小時不吃不喝也沒動,導致挨著過道的那位好心鄰座隔段時間就問我一句:“are you alright?” 羅成羲本不好動,但眼看著他也快受不了了,身體不自主地開始緩緩騰挪一番,我看在眼裡,其實心裡也在暗自慶幸著他跟之前的那個大個子換了座,因為旁邊有個熟人,這樣挨著坐總要好過邊上都是陌生人,何況相比較而言他還瘦小許多,不過嘴上還是說道:“怎麼?後悔了吧,靠過道還是坐著稍微舒服點。” “嗯咯,剛才那哈薩大塊頭是得一猛路……”羅成羲悻悻答道。 羅成羲的話音剛落,我倆便同時互相對望了一眼,“我們一直用的是方言對吧?他怎麼聽得懂?”疑惑間我們回頭看了看坐在斜後方的大個子,此時正跟一碗杯麵較著勁,其麵前的小桌板上已經堆積了十幾個連湯都不剩的麵碗。 熬了十幾小時,飛機終於降落在希斯羅機場,到達時是倫敦時間下午6點多,時值冬季天色便早早暗了下來,我持著學生簽證以及什麼健康證明等倒是也還順利地過安檢入了關,和羅成羲一起大包小包的拎著行李成功找到了我們的接機人,一個白人小哥西裝筆挺的高舉著“布魯克斯托學院”的牌子微笑著等在人群中。牌子上寫著的當然是英文,見麵之後核對拚音姓名之後便成功地“接上了頭”。“hello,how do you do?呃……how are you?”不自覺地丟出一堆我能掌握的英文客套話,對方一直是不失禮貌地微笑著,等我說完廢話,對我們說了一句大概意思是還有一位同學未出現,等人到齊就可以出發之類的話,小哥語速刻意極慢,卻仍然反復幾遍我們才聽懂。 接著就是三人杵在機場一角尷尬的等待,白人小哥依舊高舉牌子顯得有些望眼欲穿地盯著出口處,我和羅成羲時不時地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話題大部分當然離不開眼前的所見所聞,畢竟頭一次出國,雖然還在機場,這就算正式落了地,形形色色的外國人在眼前往來穿梭,是以前從未見識過的場麵。 “誒…誒,那邊那個黑人怕莫有兩米多,應該可以扣籃……你看那邊,還可以騎單車進來,他還‘丟把’!搞半天英國也有鄉巴佬,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和英國鄉裡的做朋友,充分運用我們毛大爹的‘農村包圍城市’戰略……”就這樣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我們要等的人還是沒有現身。因為是國際機場,出口處倒是一直人頭攢動、絡繹不絕,隻不過人群中無有一人顯得是沖著我方過來,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心中打了幾遍腹稿便走到白人小哥近前詢問此人的情況,小哥告訴我要等的人也是中國人,不過一看名字卻讓我傻眼了,這哪是個中國人的名字,單子上用拚音寫著“YESIHATEKUERMAN”,不過我馬上明白過來這位應該是少數民族,而且是北方的那種,隨之而來的是自腦海內浮現出飛機上那個胡子拉碴的大塊頭,不會這麼巧吧? 幾分鐘後,正是那個一米九幾的大塊頭一手拎著一個大號行李箱兩邊開道,背著個長登山包像頭黑熊似的一路小跑就沖我們這邊壓來,到得近前連說“sorry”,滿臉笑嗬嗬中夾雜著些許歉意。我見他來時的路線應該是從衛生間方向過來的,因為不熟便沒有過多的寒暄,我們相互間點了點頭便在也要等得不耐煩的白人小哥帶領下各自推著行李往停車場走去。 車子駛出機場,當時也不知道期間經過了倫敦的哪片區域,七拐八繞的便開上了一條名為M1的高速,白人小哥自我介紹稱呼他Joshua“約書亞”就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據他介紹這條高速貫穿整個英格蘭南北,是英國建造的第一條長途城際高速公路,它綿延73英裡,從赫特福德郡的聖奧爾本斯市一直延伸到北安普敦郡的克裡克市,在1959年全部竣工,有點像我們的京珠高速也就是後來的京港澳高速。 這些較長篇大論的英語我固然聽著很費勁,尤其是那些地名等專屬名詞,意外的是大塊頭英語極好,大部分都是通過其翻譯,我和羅成羲才明白意思。大塊頭全名叫葉思哈特庫爾曼,XJ哈薩克族人,中央民族大學人類學本科畢業,這次來英國是攻讀研究生學位的,照慣例國際學生赴英留學都得先進行差不多為期三個月的語言學習,尤其是來自東半球的留學生,之後根據雅思成績來決定是否需要繼續延長,因此這位老庫至少在未來三個月跟我們是語言班的同學。 似我們這種來讀本科的還需要在學完語言之後再讀一年預科課程,若是雅思成績屆時不達標便無法讀預科,還得順延。順利進入預科之後便是選科,我們當時比較熱門的諸如商科,電子商務以及工程科等,我後來選的便是工程科。預科一年期滿便是專業考試和再次語言類雅思考試,雙雙合格後才能被之前選填誌願的大學錄取,填誌願是預科後期的事情,理論上是可以填報申請除牛津、劍橋之外的所有英國大學,這個設定感覺有點歧視預科學生,但是沒辦法。有另一種叫A-Level的課程是可以申報所有大學的,但一般適合於18歲以下,我估摸著是供國內初一到高二那個年齡段的留學生報讀的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