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限速是100邁,約160公裡,全程大概2個小時左右可以到我們這次的目的地諾丁漢市,白人小哥約書亞不久後那點熱情終於被徹底磨滅,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不再言語。車廂裡隻剩下坐在副駕駛的老庫一直在不停地用中文跟我們天南地北的侃,原來這哥們本科做田野調查時期所在地是湘西,前後待了一年多,與他一起的還有兩個長沙同學,所以他聽得懂一些長沙話,但是不會講。 經過一番舟車勞頓,我們將近11點終於到了諾丁漢一個叫“Beeston”的小鎮,進入鎮子後路上沒見到一個行人,連車都很少,除了不寬的道路兩邊的路燈,大多數地方都是黑燈瞎火的,車前燈所到之處破開了層層白霧,仿似到了寂靜嶺一般。小哥將我們送到一個還在亮著“B&B”招牌的小旅館,給每人發了一個信封後留下一句“祝願你們有一個美好的夜晚!”便駕車離去。 旅館前廳很小,一位像愛因斯坦隻是沒有爆炸頭的大爺核對了我們護照上的姓名後,從抽屜裡摸出三把鑰匙,每片鑰匙上頭還連著一個號碼牌,應該就是房號,11、12、12A,看樣子我們三人的房間是連在一起的。大爺給了我們鑰匙後說了一句“祝願你們有一個美好的夜晚!”便不再言語,低著頭繼續寫著什麼,我瞟了一眼發現原來他在填數獨。 各自進到自己房間,整個世界好像突然就安靜下來,我坐在床頭終於徹底回過神來自己已身處距離家八千多公裡的英國。我莫名一笑,打開約書亞給我的信封,裡麵有張簡約小地圖,標注了我們學院的位置,還有大小不一的幾張紙條上分別寫明了報到的具體日期和時間以及需要攜帶的材料清單等。 我洗漱一番後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一時無事望著天花板發呆。我這個房間的層高很高,目測至少有六米多接近七米,加之房間很小又是狹長,就格外顯高;床是一張單人床,窄到不允許翻身,不過又出奇的長,整個搭配在一起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有些睡不著倒也不需要睡,這邊空氣質量較之我所在的家鄉小城確實清新許多,隨之靈氣也充盈些,不過月亮並沒有比國內的圓,隻是沒想到堅強如我第一天就開始想家了,想著我待了近二十年的那座工業小城,雖然有些汙染,但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幸虧有《真形圖》,隻要不考慮護照上的蓋印入關,便可以隨時往返兩國,多少是個安慰,就這樣不知多久竟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大清早羅成羲就來敲門了,開了房門,整個旅館安靜得出奇除了老庫房間裡震耳欲聾的鼾聲,似要如稻草般將這棟木質結構的百年建築震垮。出了旅館小門便到了街邊,天剛蒙蒙亮,還下著毛毛細雨,倒是不礙事,來之前我們就做好了攻略,知道英國喜歡下雨,所以多有準備連帽防雨的外套。行道上鋪了一層薄薄的落葉,也有煙頭等雜物小屑,但不妨礙它整體看起來顯得乾凈舒適,我們並排走著,偶爾能碰上三、兩早起的人,兩旁住戶陸續亮了燈,四周幾乎看不到超過四層的建築物,唯有遠處高聳的塔尖和依稀可見的浮雕用直白的方式告訴我們教堂位置所在。 “要是在長沙,現在早就有粉店開門了,到處是白氣騰騰的熱鬧嗮噠……”羅成羲嘟囔了一句。逛了一圈回到旅館,裡麵已經有了動靜,循著香味就到了餐廳,“Morning!”一聲清脆的問候從裡間傳來,隨後一位身穿白色高領毛衫的亞裔女士微笑地探出半個身子,見到我們後直接用中文說道:“這些是自助早餐,餐具在吧臺上,你們慢用哈。”接下來便初次品嘗到了傳說已久經典的英式早餐,在我們進來之前已經有一個人坐在那裡大快朵頤,此人便是老庫,他抬頭見著我們後嘿嘿一笑,並驕傲地告知我倆,他已經消滅了八個煎蛋。 通過簡易地圖的指引,我們沒有費太大力氣就找到了學校,它跟我想象中的還是有些出入,原先以為的學校是有一個大大的校園,還有宿舍等。現實是卻隻有一棟大一點的房子,前麵是一塊不大的草坪,一側還有兩個像臨時搭建的集裝箱式樣的簡易工房,目力所及便是全部。聯係學校、接機包括預定昨晚入住的旅館都是經國內的留學中介一手操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時被告知學校有宿舍提供等,來之前給我的感覺那就是他們辦事,全程無憂,家長放心,學子開心……打聽一番後我們心裡便有了數,報完到後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得趕緊租房子住,不然多住一天旅館就得多花一天冤枉錢,1比15的匯率得省著點用。這也是大多數留學生初到伊始的一種下意識習慣,每逢需要花銷會不自覺地將標價上的英鎊折合成人民幣,跟國內同類型的商品物價相比較,再決定該不該花這個錢,其實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或者說是麻木了。 找房子的過程並不順利,期間還生出些許波折,起初就被一印度籍房東莫名敲詐,說到此處我得感謝一下那時的班主任喬安娜女士,她曾經一度很熱心的替我們出頭交涉,不過很快被學校下警告信,命令禁言了。而羅成羲之前口中所說的那位親戚也沒幫什麼忙,甚至自始至終並未出現過,隻是開始的時候打來幾通電話問了些情況。俗話說“人離鄉賤”,雖然這樣描述顯得矯情但是卻讓我頭回淺嘗了一番個中滋味。 後來與一喜歡到處躥的友人交流過,朋友說初到英倫會有魔幻的感覺,有些新奇又不真實但是充滿期待。性格不同或許心境也不一樣,我卻並沒有過多的感受,反而很模糊,回想起來,好像我大多數的記憶都如這般含糊不清,稀裡糊塗的就到了現今。似乎有些什麼,但真的要去觸達深挖,又沒有什麼東西了,感覺現在比以前清白,今天要比昨天靈光,渾渾噩噩總是晚於當下,滯後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