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叫杭杭,很好聽的一個名字,喬醫生安排她們住在了一個病房,手術方案也一樣,都是皮下埋擴張器,兩人之間的緣分就此開始。 因為杭杭出生在杭州,父母就給她起了這個有紀念意義的名字,杭杭是個性格內向的孩子,比較敏感,這或許是大多數受過傷的人的共通點吧。在這裡,除了媽媽,杭杭最依賴她,經常跟在她屁股後麵,她也很喜歡這個“小跟屁蟲。” 等待做手術的日子最是無聊,不能出醫院,她就每天和杭杭一起到花園溜達,有時,她們也會竄到別的病房去玩。她和杭杭住在一病室,旁邊三病室,住著三個不太一樣的姐姐,之所以不太一樣,是因為這三個姐姐都長的非常漂亮,她實在搞不懂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要要到這裡來?和姐姐們慢慢熟悉後,她才知道,這幾個是來做美容手術的。 三個姐姐中,一個是二十七八歲的吳姐,她的老公是音像公司的老板,好像還是當時BJ最大的公司,因為喜歡聽音樂的原因,她經常在磁帶盒子上看到這家公司的名字,BJ京文影像製品出版有限公司。吳姐是這家醫院的常客,之前來做過拉皮、墊鼻梁等一些項目,這次住院是做酒窩再造,手術不復雜,而且在口腔裡麵進行,不會在臉上留下疤痕。她不明白,吳姐已經很漂亮了,為什麼還要受這個罪,交談中得知,吳姐有一兒一女,隨著老公生意越來越大,身邊的誘惑也越來越多,吳姐開始擔心老公會變心,吳姐說自己比不上十八九歲的姑娘,加上又生育過,擔心樣子變醜,老公不喜歡,所以時不時來醫院修補修補。 吳姐一個病房的向姐,比吳姐年紀大幾歲,長春人,小時候因為磕傷,額頭上縫了幾針,留下了一個很小的疤痕,真的很小,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可向姐卻很介意,執意來醫院祛掉它。 “姐是個擰巴的人,自己和自己較勁呢。”向姐笑著說。 “那要做什麼手術呢?”她問到。 “和你第一次一樣,打磨。” “可以完全打磨掉嗎?” “醫生反正說,我這個疤痕淺,麵積小,應該沒問題。” 聽到她和向姐的對話,旁邊的秦姐走了過來, “我和你說,你看她打磨的效果,估計你這也得兩三次。”秦姐和向姐說著。 “哪兒需要那麼多次,醫生昨天說一次就行,她這麵積大,我這才多大點。”向姐撇了撇嘴,反駁到。 秦姐,是這個房間裡年紀最大的,四十多歲,高高的個子,身形纖細,秦姐以前是歌舞團的報幕員,皮膚挺白,就是有些小細紋,這次來醫院,是想做拉皮手術。 “拉皮,怎麼拉?”她好奇的問。 “在頭頂靠近額頭的地方,打三個眼,把皮膚剝離來後,再拉上來,皺紋不就沒有了。”吳姐調侃到。 “剝離皮膚?”聽到這幾個字,她不由張大了嘴巴,腦子裡頓時出現在影視劇裡看到的,把皮割開後在撕下來,那血淋淋的畫麵。 “嗨,想啥呢,她嚇唬你的。”看著她呆呆的表情,秦姐拍了拍她。 “頭頂打洞倒是有,把皮拉上去也是真的,怎麼拉我就不知道啦。”秦姐笑著說。 “嚇到啦?”吳姐手裡拿著個蘋果,歪著頭,看了看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幾天後,吳姐做了酒窩手術,手術很成功,五天後,她到病房去看吳姐,發現吳姐的臉上真的多出來兩個酒窩,酒窩很深,很好看,吳姐一笑,顯得人更甜了。 “手術時疼嗎?吳姐?”她問到。 “麻藥勁過後疼的厲害,腫的也厲害,都感覺臉都不是自己的了。”吳姐沖她一笑,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吳姐為什麼要做這個手術了,那兩個酒窩就像有魔法似的,總是牽著她的目光,吳姐一說話,酒窩就出來,她隻顧看酒窩,混然忘了該說什麼。 一旁的向姐笑她“就這麼好看。” 她點點頭。 “要不你也做一個?”向姐笑著說。 “我還是先把這祛掉吧。”她摸著臉上的疤痕說到。 第二天,向姐也做了手術,手術後,向姐讓秦姐來叫她,一看見她,向姐就打開了額頭上的紗布。 “打磨祛不掉疤痕的,你看我這才多大點,也不行,就是比之前稍微好那麼點。” 她連忙把向姐的紗布重新蓋上。 “剛做完,還是避著點陽光,再說,你這還要恢復,後麵養養可能更好。”她和向姐說著。 “我看算了,就這樣了,我是不會再打磨第二次,你就應該聽喬醫生的話,第一次手術就皮下擴張,白耽誤一年時間。”向姐邊說,邊抬起下巴示意秦姐。 “怎麼選擇都有風險,說不定她打磨一次,再做擴張效果更好呢。” 秦姐沒接向姐的茬,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我說,根本就不是手術的問題,有些人受點小傷就能留疤,有些人,傷口很大,反倒沒疤,這就是個人體質問題,有些人天生就是疤痕體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吳姐織著手中的毛衣說到。 “疤痕體質?怎麼看出來的。”她問到。 “你沒有評估嗎?”吳姐奇怪的看著她。 “評估什麼?”她更懵了。 “手術前可以讓醫生評估一下,是不是疤痕體質啊。” “沒有。”她低下頭,若有所思。 “她沒評估也正常,她和我們不一樣。”秦姐插話到。 “怎麼不一樣?”吳姐問。 “她的要求是,能把臉上的疤痕徹底祛除,起碼要比現在看著好,所以是不是疤痕體質並沒有那麼重要,而我們,之前沒有疤痕,為防止手術會造成疤痕,才需要評估。”秦姐和吳姐解釋著。 看吳姐還是一臉的不明白,秦姐接著說“我們就像一張乾凈的白紙,現在要做的隻是讓白紙更白,而不是在白紙上留下黑點,她之前就是帶黑點的白紙,她要做的隻是讓黑點的麵積變小,而不是變成一張乾凈的白紙,兩者要達到的目的不同,自然需求也不同了。” 一旁的她,看著秦接連說帶比劃的,恍惚了,雖然她心裡一直清楚,自己和杭杭,和這三個姐姐不一樣,但在此之前,倒也沒有太明顯的感覺,可現在她明白了,她和杭杭,就像兩個已經有了裂痕的花瓶,再怎麼修補,也不可能完好如初,而這些姐姐,本身就是一個完整漂亮的瓶子,還要在花瓶上再描繪些五彩斑斕的顏色。 多年之後,當她偶爾聽到李宇春的歌曲《我們都一樣》,再回想起醫院的這一幕,不免一陣感傷,人啊,在經歷過一些事情後,怎麼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