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飛被這一句話差點噎死在凳子上,他快速看了看兩側的熟睡的病人才鬆了一口氣。 “你TM傻了?我都說了那不是你殺的,怎麼還魔怔上了?”尚飛壓低聲音,生怕再有別人聽見。 趙予劫坐起了身體,像是在回憶。過了一會兒後他拿出手機給尚飛編輯了一條信息。 3月20日,我去老山村那裡進了一批蔬菜,在後山倉庫,我看見兩個農民。 那個時候天太早,除了接貨的根本就沒人,他們兩個一高一壯,好像因為什麼老物件吵吵了兩句就打起來了。 壯的那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把小胳膊那麼長的剁肉刀。 “噗嗤”一聲就紮進了那個高個的肚子裡,那會兒兩個人都站那不動了,直到高個的血淌了兩個人一身,那個壯的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退著離開了了。 我藏在外門後麵被嚇傻了,我看著那個高個進氣少出氣多,又流了那麼多血就想著趕緊報警打120。 我剛摸到手機,那個壯的人就從後麵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那個人剛才逃跑的時候從監控裡看見我了,他要滅口。 我就感覺脖子一緊,然後就聽著好像是骨頭擠壓在一起的聲音,他手上的血抹了我一身。 我快憋死了,我不知道從哪裡抽了一把小刀,我捅了他,我不知道捅他哪裡了,不過好像死了。 他手一鬆,我就跑回車裡了,最後連貨都沒批就開到了山上。 回到床上我眼一黑就沒印象了,醒了後嚇得迷迷糊糊精神都遲鈍了。 我不敢報警,又怕屍體被人找到。那會兒起來一看我身上的血也沒了,衣服還是那件衣服。 我鬼使神差的又開車到了那個地方。結果一打聽,村裡就沒有那倆人,昨晚地上的血跡變了個位置。村裡人說,是昨天後半夜一頭豬撞死在了大倉庫上留下的。 尚飛看著消息覺得自己腦子飛速旋轉後“鏗”的一聲脫軌了,他抬頭看了眼趙予劫又地頭快速瀏覽了一遍。 “你是不是傻了?” 趙予劫眼睛變得呆滯,他移動著腦袋盯緊了正在懵逼的尚飛。樣子像一具上了發條的玩偶,緩慢的轉動後臉上出現了一幅詭異的微笑。 “我聞到巧身上的味道了,她還活著。” 尚飛一聽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泛滿全身,他像觸電一般晃動了下身體:“你腦子真壞了?何雲巧已經......” 他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怕趙予劫再神經質發瘋。 接下來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天亮,兩人頂著巨大的黑眼圈離開了醫院大門。 “哎,恁大個人了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趙予劫緩緩抬頭,看見了一臉著急的母親,以及在院門口佇立眺望的姥姥。 “媽,沒事兒,回家吧。”趙予劫牽著母親的手走出了醫院。 二人都沒注意,跟在他們身後的尚飛跟見了鬼一樣一直盯著一個地方看。直到看見了姥姥才收回了目光。 姥姥今年已經七十多了,可依舊是一頭烏黑的長發。眼不花耳不鳴,吃飯胃口也好。她總是帶著善良看向每一個人,即便是生氣也隻是微微一笑。 “走吧,先回家再說,巧給你留了東西。”姥姥拉著趙予劫冰涼的手放在掌心,熟悉的感覺讓他慢慢回過了神。 “姥姥,阿姨,我就不去了,晚上還有活呢,你們費心看著點他,我先走了哈。”尚飛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可沒想到一隻手拉住了他。 “小飛跟俺們回家吃個飯吧,家裡麵燉嘞有肉。”姥姥說。 尚飛那麼大個人被拉著不敢動彈,一看到姥姥期待的眼神腦子沒思考就答應下來。 四人等了輛出租車離開了醫院,途中趙予劫直接往後麵一趟睡了過去。到山腳還是尚飛給他駝到床上的。 “累死個人了,你該減減肥了,看著瘦背著沉!” 尚飛把趙予劫往床上一放累的直喘氣,他往床上瞥了一眼就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哎!你咋了,沒事兒吧!”尚飛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桌上,費老勁給他扶正坐了起來。 趙予劫閉上了眼睛發出嘿嘿的笑聲。 “你傻了啊!你別嚇我!怪滲人的你知道不!” 趙予劫慢慢睜開眼睛看向尚飛:“你見過她了對麼,我感覺到了她還在。” 尚飛一聽瞬間就站了起來,他猛的扭頭看向門口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你是不是魔怔了,你再這樣我可就叫姥姥了哈!” 趙予劫一聽見姥姥二字目光變得一愣,然後疑惑的看向尚飛:“我咋了,怎麼感覺頭疼的要命,什麼時候到家的?” “你該不會是被人奪舍了吧,怎麼變成這個樣了?” 趙予劫白了一眼尚飛揮手說了句“撤邊去!” 尚飛一聽這熟悉的話瞬間變出了個笑臉:“我還是喜歡你罵人桀驁不馴的樣子。起來吃飯吧,姥姥把肉都燉好了。” “哈,合著還得是我做飯是吧。”趙予劫笑了笑伸手點著尚飛。 “快點吧大廚,一家人等到花都謝了!”...... 廚房裡,趙予劫把煮的熟爛的豬肉平擺在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菜板上,一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薄厚相同,肥瘦相間的豬肉被他整齊碼在大盤子裡。一鍋燒好的辣椒油泛著熱氣撲到了盤中,令人食欲大動的香辣氣息瞬間沖出房間,站在門口把風的大白叫的十分歡騰。 “溜個肝尖吧,挺嫩的。” 一塊兒豬肝過著清涼的井水洗了三遍,由著趙予劫精湛的刀功切齊送到碗裡。他摸著臺上不同的瓶瓶罐罐往裡麵加了四五樣調料。 接著一把秸稈引燃的柴火點燃了灶臺,待到鍋乾燒熟,他撇了一勺金黃的花生油。 等溫度上來的功夫他又點了把柴火在隔壁大鍋。他放了幾根麻辣香甜的灌腸,又怕幾人吃不飽添了幾個姥姥昨天蒸的白麵饅頭。 滾燙的花生油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散著五香的肝尖翻滾在鍋裡飄出難以言喻的滋味。不一會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趙予劫又往小灶裡添了把柴。此刻小鍋又升了段溫度,恰好這十幾秒肝尖被炒的金黃通嫩,作為點睛之筆的芡粉掛上,淋了一盤,好菜。 菜板又發出熟悉的敲打生,被片好的臘腸裝了滿滿一瓷碗,一勺熬製出香的甜辣醬添味,臘腸的鹹香陪著獨一無二的感覺正是一盤開胃好菜。 趙予劫看見桌下還有幾根黃瓜就飛快又切了一盤,淋上香油掛上香菜拌著小蔥的涼菜似乎帶著魔力,它總有讓人嘗上一口的沖動。 末了,一鍋鋪滿肉沫的胡辣湯被端上了桌,趙予劫拿出碗筷擺在桌上又端上了一筐饅頭。 他來到地頭遠望著在田間歡笑的三人:“白忙了!都回來吃飯了!” 率先回應他的不是三人,而是一黑一白的小身影。 大白和小黑看了一眼姥姥後就飛快的朝趙予劫狂奔。地頭擺著兩個盛滿剩菜和下腳料的飯碗。 趙予劫摸了下兩狗頭便起身離開。他回到井邊灌了一壺水轉悠到鋪滿碎玻璃下的墻角。 一朵青綠的嫩芽正從土裡鉆出,他彎腰微微澆了點水。 飯桌上幾人都吃了個飽,趙予劫收拾碗筷後就依了姥姥的意思送尚飛下山。 路上,尚飛不厭其煩且大膽的說出了許多安慰的話,他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不刺激下趙予劫他非得出毛病不可。 趙予劫則是淡淡一笑說:“知道了。” 他看著打車離開的尚飛沖他遠去的方向揮了揮手。 回去的路上,他敲著自己的腦袋念念有詞:“巧是誰,巧是誰?巧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