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向那口老井,在一旁蹲著洗漱的趙予劫瞇著眼睛感受著即將遍布全身的溫暖。 “回來啦,讓姥摸摸手。”姥姥的聲音從趙予劫身後響起。 他趕緊洗好手用毛巾擦了擦,才一伸手就被姥姥握住。 “哇涼嘞,趕緊去吃飯吧!”姥姥親切一拍他的肩膀牽著他到了客廳那間房子。 桌上擺著趙予劫提前熬好的八寶粥和鹹菜,一旁還擺著一盤金黃酥脆的油條。 “你這兩天先歇歇,等過兩天再乾。”母親一如既往地給他剝了三個雞蛋放在碗裡,又加了五六根油條放在他麵前,接著就是一盆八寶粥。 他看著眼前的飯有些撓頭,但看著二位長輩關愛的微笑還是硬著頭皮往嘴裡灌。 趙予劫收拾完碗筷便以消食為由走下了山。 路上,他看著秋色帶來的景象,他頭一次覺得生活其實要慢一些。 高中上完的趙予劫當初因為經濟困難並沒有讀上大學,至於有多困難,一天一頓,且需要照顧一家吃喝。 他本就性格怪異,說好聽了叫孤僻,直白點就是不招人待見。成天一張冰塊兒臉不帶什麼表情,喜怒哀樂都藏在心裡沒有任何主見。 他就是人們口中說的最普通的人,樣貌平平,身世奇平,唯獨一米八的個子還被人戲稱傻大個。 就這樣,他混過了十二年學業後一個能聯係的同學沒有。至於他的人生,正是這片山給他的。 那一天,遠在廣東打工的他接到了姥姥電話。姥姥說之前那片山頭的主人要租了。 掛斷電話,趙予劫穿著肯德基的工作服在衛生間裡猶豫了好久,他看著自己磨出老繭的雙手不知在思考什麼。 幾分鐘後他臉上掛著水滴手中擺著一套平整的工作服。 “老板,家裡有些事情要處理,我想辭職,謝謝。” 這是趙予劫兩年間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也是唯一一次微笑。 老板十分意外,他心想:這個人吃的少乾活多長好欺負還脾氣好,活生生一個出氣筒,走了怪可惜的。 可是最近生意不景氣,況且有沒有跟這個什麼都不懂傻大個簽勞務合同,也不用賠償,走就走吧。 老板故作惋惜說了一段毫無營養的廢話,最後停在了今天半日為節的工資上。 “這工資你看......” 趙予劫皺了一下眉毛把工作服平整的擺在一旁的取物櫃裡,然後笑著沖著正在工作的人們揮了揮手:“衣服我放這裡了,我先走了。” 那一刻,門口傳來熟悉的鈴聲,店門那隻鸚鵡望著離開的背影頭一次沒有說謝謝惠顧。相處了兩年的打工人也頭一次覺得他好像不是表現的那樣,他也會笑,也會皺眉。 沒關係了,來客人了,生活的一段小插曲罷了,要工作了。 揣著懷裡取出來的五萬現金,二十歲的趙予劫一路沒敢睡覺。 直到把錢交給山頭主人的那一刻他才鬆了口氣。望著手裡簽好的合同,這片山兩年間就是自己的了。 那兩年他不知道怎麼過得,好像是睡了吃吃了忙忙了睡,有籬笆要裝因為會雞飛狗跳,有藥粉要撒因為有蛇蟲不寧,有荒田要墾因為要養家糊口,因為好多事情。 他又縮回了自己的烏龜殼裡,任著洋流任人左右。或許他本該就如此,或許他隻能如此,不過不重要,他用時間換了五十年山林的管理權。 那晚他像現在一樣佇立在自己整理出的土路上看向遠方。時間過得真快,已經過去三五年了。 接下下來的兩天他買了一套釣魚用具來到了自己包養的魚塘處,跟著一群開車豪車的大金主體驗了幾日不一樣的生活。 他依舊是跟在他人身後不爭不搶,看著兩天唯一一條咬鉤的大魚他轉頭就把它放了。 跟他熟絡的老板一臉疑惑,他踢踢自己裝滿肥魚的塑料桶:“小趙啊,不是這兩天一直想釣魚麼,怎麼還給放了?” 他說:“它還有價值,還能再利用一下。” 那老板一聽哈哈笑起來了:“哈哈哈,你很有當趙老板的潛力啊,這麼難懂的道理你都明白了。” 說完他拍了拍趙予劫的肩膀,也把魚桶到進了塘裡。 驚慌的魚群重獲新生,在被安排的池子裡肆意遊躥。 莫叔在湖麵上支著小船向池子裡潑灑魚食,它們吃的歡騰,他們笑得開心。 趙予劫逐漸收起了笑容,對著身邊的老板指了指手機離開了座位。 “趙老板,你要的豬苗已經運到山腳下了,麻煩你過來看看。”手機那頭一個粗狂的聲音帶著笑意,趙予劫說了聲稍等後立馬回到山下。 那壯漢樣子有四十左右,站在車旁跟著幾個同班正在抽煙,他們一臉歡喜,因為這批豬苗不少。 “全師傅,久等了哈。”趙予劫離老遠就揮手跟著幾人打招呼,離近了立馬掏出準備好的煙挨個散了一根。 全師傅笑了笑說:“不久,不久!” “你看看這批豬苗個個都是潛力股,保你今年鴻運當頭賺的盆滿缽滿!” 說著還拍了拍漏在護欄外的豬屁股。 趙予劫笑笑,然後讓司機把山腳下的三輛車都順著大路開了上去。 姥姥和母親帶著小關出去了,山上了除了趙予劫就沒有其他人了。 山下的一片荒地被趙予劫修正出了一片豬場,約有五畝地。場地大棚,飼料藥品,機器人工,大概花了15萬。 這都是上半年都已經完成事情,九月進豬苗可能會有些晚,但是老舅拍著胸膛表示不成問題。 老舅是一位很倒黴的人,這輩子大災大難經歷的比書上寫的都懸。這才從醫院出來就要重操老本行,至於本金自然是趙予劫墊的。 來到豬圈旁邊的小屋,趙予劫先給幾人遞了幾瓶水,接著就開始卸豬苗和辦置機器以及飼料。 前後十多人忙到了四五個小時終於把所有東西安置妥當。 一百頭,也不知道老舅能搞出什麼名堂。 趙予劫把工人送到山下又挨個散了一根煙,全師傅握著趙予劫的手十分親切:“孩兒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有啥事兒你就給俺們打電話,保證給你弄好,不用怕麻煩哈!” 遠去的貨車排出灰黑色的尾氣,那種怪異的氣味讓人有些上癮。趙予劫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發呆了一會兒又回去跟老舅聊會兒天。最後留下一句買點東西,開著車下山了。 街上的行人不多,擺攤的商販依舊賣力地吆喝。 他驅車來到一家鋁合金門窗店,找到了老熟人。 “行老板,我窗上的玻璃脆了,給我搞一塊兒結實點的。”趙予劫朝著看不見光亮的黑屋喊了一聲,卻不見回應。 他從門口搬了張椅子坐下感受匆忙經過的微風。 不經意間回頭,他看見了擺滿貨物的盡頭亮起了一盞燈泡。 可能是這類商店大多都是這樣吧,留下一個能過人的通道其餘的地方貨物塞的嚴嚴實實,老板窩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聽著收音機,灰暗的環境將他們隱藏。 老板叫行(xíng)路平,這家店他開了進三十年。行情嘛,能生活。 他摟著一扇淺藍色玻璃費勁從雜物間擠了出來,他對著玻璃敲了下:“咋樣!鋼化的,還防窺!” 趙予劫笑了笑:“我那山頭哪用得到防窺,看你搬著也費勁,就這個吧。” 老板一聲好嘞就抱著玻璃來到店門前的切割器前,不大會兒就把帶著框的窗戶交到了趙予劫手裡。 回去的路上趙予劫心情不錯,他哼著收音機裡的《以父之名》感覺心情悠哉哉的。 “今天進了圈豬,打了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