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很快在雲都香薈的大廳匯合了，這裡是西安公認消費最高的娛樂場所，金碧輝煌像宮殿一樣。幾人點了一個中型包廂，酒水零食、水果堅果應有盡有。孫若昌叫來經理說：“把你們這最好的姑娘都叫過來，我們選一下。” 　　很快10多名濃裝艷抹的美女在幾人麵前站成一排，一個個身材苗條，性感妖嬈。穿的衣服不多不少，該露的露，該包的包，把身材線條完美地突顯出來。 　　“哥幾個，你們都選一個吧。”孫若昌對著他們仨說道。 　　“還是別選了。”李晉用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咱們幾個喝酒唱歌說說話就挺好的。” 　　“還是咱們李科長心中有正氣啊，不搞這些聲色犬馬。”孫若昌說道，“那行，麻煩你們回去吧，我們素唱。”孫若昌掏出一遝錢來，讓美女們每個人上前拿200元當小費。這可把美女們樂壞了，沒唱歌沒陪酒就白賺200，太香了！“老板好帥！”“老板發大財！”“老板下次再來哦！”美女們的嘴像抹了蜜似地誇孫若昌，開心地離去。 　　這可把李晉看傻了，他瞪大眼睛說：“若昌，我本來是想給你省錢，這下可好。2000多塊錢說沒就沒啦。” 　　孫若昌開了四瓶啤酒，遞給三人。“嗨，都是小錢，不提它。來，咱們再次祝賀東北新婚大喜啊，先碰一個。”四瓶啤酒碰到一起，幾人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邊吃邊聊了起來。 　　“孫若昌，這些年你沒少掙吧？按摩唱歌會所啥的，平時經常這麼玩呀？”郝永誠問道。 　　“掙的還行吧。前幾年電商好乾。現在乾的人越來越多，藍海變成了紅海，公司裡的事太累心，就會和朋友們經常出來玩，放鬆一下。” 　　“當初你從咱們院裡出來，看來是出來對了。”趙林響說道。 　　“從掙錢的角度來說的話，出來是對的。這幾年掙的錢，確實比在院裡掙的錢多。”孫若昌喝了口酒，“但從累心角度來說，出來乾是真操心啊。不像在裡，穩定不操心。” 　　“各有各的好，體製內穩定，你現在這種生活呢，更豐富精彩。”李晉說道。 　　“精彩是有的。就是更自由了，時間自己說的算。也有了足夠的錢可以吃喝玩樂。但也心累啊。得管市場，管戰略，管選產品，管銷售，管員工的工資等等。從這些角度來說，反而沒你們自由。你們不需要想太多的事。” 　　郝永誠說道：“別這麼說。你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生活呢。” 　　“是啊，以前我也羨慕有錢的生活。所以拚著命地想賺錢。剛創業時起早貪黑，有一步做不到，公司就廢了。錢賺到之後，沒有那麼累了，再多的錢隻是數字了。平時認識的人，大都是沖著利益來的。我有價值，才和我談；我沒價值，就沒人搭理我。真正交心的朋友幾乎沒有。花錢吃喝玩樂，無非是消磨時間。換一個城市，還是吃喝玩樂，不會乾別的了。所以今天我才想把你們約出來，和你們敘敘舊。隻有和你們我才能掏心窩地說話。” 　　“你有現在的感受，核心問題就出在一個點上。”趙林響吃了粒花生。 　　“什麼點上？”孫若昌感興趣地問道。 　　“出現在你掙錢是為了自己。” 　　“這很正常啊，掙錢不為了自己，難道為了員工？” 　　“可以為自己，也可以為員工，也可以為社會。你為的人越多，就會感到越充實。”趙林響繼續吃花生說著。 　　“東北，咱們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啊。國企央企掙錢上交利潤給財政，財政再用到社會上，那可以。咱一個私企，管那麼多人乾嘛。”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並不是非要你選擇為更多人。隻不過，為你自己，錢賺越多你越茫然。為了別人，錢賺越多你越充實。選擇不同的路，就必然有不同的結果。” 　　“就是分錢唄。“孫若昌擺了擺手，”錢是自己辛苦賺的，分出去，我沒那境界。” 　　李晉打斷說道：“還說不分錢啊？剛才你給那幫女的發錢可是喯兒都沒打啊。” 　　“那不一樣啊。”孫若昌說，“給她們發的是小費，屬於消費。消費買貴的買好的很正常啊。但是給員工分錢叫漲工資。兩回事。” 　　“沒關係，這隻是選擇不同而已。“趙林響說道，”很多人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自己賺錢，哪怕到最後窮得隻剩錢了，精神空虛，他們仍然會堅持下去。但如果哪天他們想變得充實快樂起來，為更多人賺錢，這是唯一的路。”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你的話我先記著，如果哪天我不想再這麼無聊了，我試試你說的方法。” 　　“知道做不到，其實還是沒知道。這個不是簡單的分錢，也不是慈善捐款。如果哪天你想走這條路了，我再和你細說說該怎麼走。” 　　這些話倒是引起了李晉的興趣。“東北，你說的這個理念，我很感興趣。簡單和我說說唄。”之後李晉拿起遙控器，把的音樂關了，並且把房間裡的燈調成了明亮色，看樣子是想認真聽聽趙林響的觀點。 　　“其實很簡單呀，助人為樂嘛。“趙林響說，”幫助別人解決他們遇到的問題，你也會快樂。”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有件事我想不通。我們單位有些剛畢業的人，來我的組裡沒乾幾個月就想離職。我問他們為什麼離職，想幫他們做做思想工作。他們說乾得不快樂。我心裡想，為人民服務是最快樂的事呀，這和你剛才說的觀點是一樣的。但他們怎麼會不快樂呢？” 　　“嗨，這事你應該問我呀。我最有發言權。”孫若昌接過話說，“我當初在監測院離職，就是乾得不快樂。監測衛星，這對於東北來說是能讓他快樂的事，可對於我來說簡直像把我軟禁了一樣難受。同樣，你覺得為人民服務是快樂的事，可對於那些剛畢業的人來說，也像軟禁一樣難受。” 　　“若昌說得沒錯，”趙林響說，“我剛才跟若昌說為更多人賺錢能讓他更快樂，是建立在兩件事的基礎上，第一個是他已經在做他喜歡的事了，第二個是他目前已經不需要為錢發愁了。而剛畢業的人，這兩件事還沒有完成。他們需要先完成這兩件事，再考慮幫助更多人。” 　　“你的意思就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唄？”李晉想確認一下。 　　趙林響卻搖搖手說：“不是。下麵的話你別介意，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現在的收入不高，但你一心為百姓脫貧，一心為人民服務，你是在‘窮則兼濟天下’。而有的人賺到大錢之後，他們隻把自己和家人照顧好，不去管別人，他們是‘達則獨善其身’，也沒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並不是錢多錢少決定。而是自己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 　　李晉惆悵地點點頭：“嗯。前兩個月，我手下有位同事沒乾幾個月就離職了。離職後，他請我出去吃飯。他說沒離職之前，有些話不方便和我說。由於我平時非常關照他，他才想在走之前和我說說掏心窩的話。他說入職兩個月時就開始謀劃辭職了。他是外地來的，離家遠。日常的工作瑣碎，匯報材料寫不完也寫不出花，到這個單位乾得他抑鬱了。覺得他停止了成長，找不到自己存在和生活的意義，他快要被‘殺死了’。離職那幾天，他爸媽把這輩子最難聽的話都罵完了。但他還是毅然決然地辭職。我問他離職後打算做什麼，他說換個環境，打算做會計。唉……我隻能祝他好運了。” 　　趙林響也無奈地點點頭：“他這種情況是危險的。找書苑 ｗww.zｈaoｓhuyuan.com 因為他離職隻是為了換個環境，並不是為了做喜歡做的事。那麼無論他換什麼環境，無論他做會計、做金融，還是做其他工作，即便他掙到了錢，即便他財務自由，他仍然不會快樂，因為第一件事沒做，缺課了。更別提如果他沒賺到錢，那樣他連溫飽都難以解決了。而當初若昌也是入職兩個月就打算從監測院離職，他是為了做朝思暮想的事，所以我當初是贊同他的。我相信若昌你的公司也是這樣，老西兒應該也深有感觸。” 　　“是啊，”孫若昌說，“我公司三天兩頭招人，員工流失率一直沒低過，留不住人。” 　　郝永誠也說：“對，我們公司雖然在深圳算是一流企業了，福利待遇都不差，但也有很多人離職，全社會哪都一樣。” 　　“是的，即便從收入低的地方跳槽到收入高的地方，也仍然心不快樂。這個問題的核心本就不是錢。核心是第一件事：做自己喜歡的事。”趙林響說。 　　李晉皺起眉頭說：“不管怎麼樣，對於你們來說，還是有機會賺大錢的。但我們公職崗位不是為賺錢設計的，我們不可能在現有的生活中，又做喜歡的事，又賺到大錢，這個問題是無解的。” 　　“有解。比如《明朝那些事兒》，咱們大學時都讀過。他的作者當年明月就是公職人員，靠版權賺了4000多萬。發揮自己的興趣愛好並且變現，與環境無關。我們也並不需要以辭職為代價，去另一個環境追求喜歡做的事。當下就可以做到。”趙林響倆手向外一翻，對李晉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