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和熱鬧總有消退的時候。過完十五,村民們又開始忙活起來了。天氣變暖幾天後,又會冷回去,“乍暖又還清冷”。但桃花,杏花,李子花相繼開了!這時候聽不到“咕咕”鳥的叫聲,隻有麻雀,喜鵲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生機勃勃,萬物爭發地景像是在鼓舞著人們,催促著人們。村裡好像隻有父親還沒“動起來”,他在等待一個人,在等我母親!我不知道是不是母親通過某種方式告訴他的,還是原自他內心的篤定,她肯定會回來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再還沒出正月的某天,母親回來了。那天我正獨自在二樓房間裡玩耍,木質的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當我轉過身時母親已經抱住了我。“秀啊!我的兒啊”帶著哭聲重復地喊著。我也哭了!漸漸的大家都來了,都知道母親回來了。有安慰的,有拉家常的,有看熱鬧的,祖母抹著眼淚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最激動的肯定是父親,他一會兒笑,一會兒也想哭,但沒哭。手足無措,走來走去。等人群散去,祖母把我也帶走了,他們才開始訴說著“衷情”! 母親這次回來也是經過了漫長的行程,但還是帶了一些易保存的家鄉特產:臘腸,臘肉。分給叔伯們了些,給大姑分得最多。大姑知道母親回來以後,從村口跑著進來和母親相擁而泣了很久。而我也得到了一件極其珍貴的禮物,一把口風琴。是母親的大哥,我素未謀麵的親大舅送給我的。這把口風琴十分精美,裡麵是二十多個雙排的綠色小孔,外麵由雙麵光滑的銀白色金屬包裹著。做工精細,上窄下寬,拿在手裡沉甸甸的。這樣的禮物在當時可是高級玩意兒,可能也是大舅最心愛的東西!在以後的很多年裡,村裡的小夥伴們也不曾有比它高大上的玩具。 從母親口中常說的是“要不是看在兒子阿秀份上,我是指定不回來了”!聽到的人都是隨聲附和著,也沒說贊成,也沒說反對。但內心肯定是贊成的。母親回來以後,父親對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要想辦法把債務還掉,讓母親和我都過上好日子!但繼續留在村裡,這個目標是無法實現的。守著田,守著山,守著地,是可以讓一家人都吃飽,也能過個豐盛的年節,但基本沒有餘錢。也就不能還債,也過就不上什麼好日子。他要離開,他要出門去打工賺錢。而當時一個沒什麼文化的農民,要離開熟悉土地外出務工是迷茫的,無助的,也是無奈的!而樸實善良的他們,被騙,被坑的比比皆是。“繩挑細處斷,厄找苦命人”不過如此!父親也不想離家太遠,村裡有一個年輕人,在離鎮四五十公裡左右的水泥廠當電工。聽他說工資待遇不錯,就是有點“臟”,工作也辛苦!雖然大家都知道水泥廠有工作,但都不願意去,聽說那玩意兒“有毒”。若是去看過,考察過的人就會確定,那裡確實是“有毒”。上班的人泥灰布滿全身,眼睛,眉毛,頭發上都是。上一天班,誰都認不清誰是誰!父親去了,穩定下來,過了一段時間母親也去了。他們去過水泥廠,也去過竹涼席,筷子廠,後來也去外地承包過山林竹子,自己或者同幾對村民夫妻協作,加工半成品賣給廠家。這一走,我們一家人就開始了聚少離多的生活。他們極少回家! 父母親離開村子以後,村子裡也有人陸續離開,之後更是大規模的輕壯年勞動力離開農村,讓村裡隻剩下了老人,孩子,和一些“特殊”的人群。家裡有老人的老人帶,沒有老人的哥哥姐姐帶。都沒有的就自己過,就是稍微大點的孩子,那也挺慘的!孩子和父母漸漸變成“最親的陌生人”! 歌詞裡的“童年”都是天真無邪的快樂!那留守兒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