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入宮(1 / 1)

穿越而來的他,對皇權本身並沒有太多的敬畏,隻是敬畏皇權背後的生殺予奪。   所以,隻要謊言不會被拆穿,扯虎皮做大旗,假冒先皇的名義,張口就來。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已經不是初犯,凡事隻要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   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將希望寄托在皇帝的好奇心上,萬一就這麼耽擱下來,再想出頭可就難了。   見張雲逸抬出了皇帝生父,賈敬與戴權麵麵相覷。   沉默了良久,賈敬才道:“既是先皇囑咐,這裡就交給舅舅,你速隨戴公公入宮麵聖吧!”   “這……”戴權連忙擺手道,“這怎麼能行?敬公既是他舅舅,又是見證人,我看還是隨我們一道入宮,萬一皇上問起……”   “罷了!”賈敬嘆道,“老夫就隨你們一道,順便也向皇上討個彩頭。”   “對對對!先皇顯靈,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戴權附和一聲,轉而對張雲逸道,“你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見二人被自己說服,張雲逸忙閃開身位躬身讓二人先行。   賈敬見狀,不滿道:“你這孩子,雖說皇命在身,也該向你父親拜別才是。舅舅還要去跟下人交代幾句,讓他們去府裡尋你珍表哥過來幫忙,車就停在巷口,伱拜過之後,自行來尋我即可。”   “正好!這冰天雪地的,我也與你們一道乘車。”   “馬車有些簡陋,怕是要委屈戴公公陪著擠一擠了。”   “無妨,無妨,這大雪天的,能有個遮風擋雪的就不錯了。”   見二人一路客套著揚長而去,張雲逸隻得畢恭畢敬的沖著院內磕了幾個頭。   若沒人揭破,他樂得裝糊塗,可惜事與願違。   待來到巷口,正見賈敬站在一輛二輪馬車旁,揮退一名老仆。   看著遠去的鏗鏘背影,張雲逸笑道:“舅舅,這莫非就是那位焦姓忠仆?母親在世時便時常提起,怕是已經年過古稀了吧?”   賈敬嘆道:“是啊!年紀確實有些大了,再叫他出來,怕是要被人說咱家苛待忠仆了。”   扶著賈敬上了車,張雲逸總算理解,賈敬口中的擠一擠是怎麼回事了。   這本就是單人乘坐的馬車,戴權倒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在正中,隻留兩邊臨窗的位置容得下人。   他上車前便留意到,這輛車上並未懸掛寧府的標記,趕車的也已經換成了一個小太監,可見賈敬隻帶了一名車夫。   如此輕車簡從,好似生怕被人知道似的,於是戲謔道:“以前隻知道舅舅一心向道,卻不知竟如此……”   “可不是嘛!”戴權也抱怨道,“你雖無官職,也並未襲爵,可到底有功名在身,別說馬車,就算坐四抬大轎誰又置喙?何必如此苛待自己。”   古代不比現代,有錢用什麼都可以,凡事都將規製,否則便是逾越。   戴權口中的四抬大轎,三品以上官員才能乘坐,不過這也是在京城,出了京是可以乘坐八抬大轎的。   原以為賈敬多半要謙遜一番,沒成想,他卻麵露慚愧道:“戴公公莫要取笑了,雖然皇上大度,可妹夫總歸是沖撞了聖上……”   見他說的十分坦誠,張雲逸倒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忙道:“舅舅說的不錯,先皇也斥責了甥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做臣子的理應為皇上分憂才是。”   “哈哈哈!說得好!”戴權大笑道,“似你這般知進識退,以後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謝公公吉言!”張雲逸微微欠身。   戴權身子微微前傾道:“雖說有先皇旨意,可到底未經傳召,你又是戴孝之身,雜家私自帶你入宮,也擔著乾係,一會兒麵聖,若隻是些無關痛癢的,恐怕觸怒了皇上,連雜家也得跟著你受累。”   這套話的功夫,若是尋常少年,怕是就得掏心窩子了,可張雲逸畢竟兩世為人,又生怕通傳少了神秘感,於是搪塞道:“公公放心,皇上聽後必定龍顏大悅,先皇吩咐需要麵呈聖上,下官也不敢違背聖意。”   “這……”戴權似乎有些不甘心。   賈敬忙笑著阻止道:“戴公公莫要打聽了,你也不怕犯了忌諱。”   他轉頭看向張雲逸,道:“難為你年紀輕輕,還能考慮到這些。不過,你怎麼也不向先皇問一問害你之人?倒叫舅舅想幫你聲張,也無處放矢。”   “對啊!先皇怎麼沒告訴你?”戴權麵露疑惑道。   從來就沒有完美的謊言,要讓人相信,也從來不看你謊話中摻了幾分假,而是要讓對方無從驗證。   隻要模棱兩可,自有人腦補出一萬種解釋。   而張雲逸的這個謊言,不但無法驗證,還有後續的佐證,所以他一點也不慌。   隻見,他麵露茫然道:“舅舅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了,被鬼差拿住時,外甥一直央求鬼差,要死個瞑目,先皇當時也應該聽到了,可並未告知外甥,這是為何?”   解釋就是掩飾,隻有讓對方自己猜出的結果,才不會遭到質疑。   賈敬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眼戴權,似乎想到了什麼,忙道:“先皇的想法又豈是咱們能夠妄加揣測,必定另有深意,還是莫要多想了。”   “對對對!”戴權也隨聲附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即將官服往張雲逸身上一扔,竟連說話的興致都沒了,斜靠車內陷入了沉思。   孝服自然不能穿進皇宮,這一點張雲逸心知肚明,故而拿起官服,他也沒有墨跡。   可褪下孝服的一瞬間,卻難掩尷尬。   古人重上衣而輕下裳,錦衣華服之下卻掩蓋著一條尷尬的開襠褲。   且這開襠褲還不同於前世係在腰間的那種,而是係在大腿根部的套褲,這亦是紈絝一詞的由來。   也是賈寶玉初試雲雨,襲人給他係褲帶時,不摸腰反摸到大腿的原因。   張常卿畢竟是五品監正,張雲逸雖不是紈絝,卻也不能免俗。   雖然,前世去桑拿浴室,沒少坦誠相見,可如今狹小的車廂內,還有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當著他的麵耀武揚威,難免有個膈應。   不過,誰沒有誰尷尬,這種情緒稍縱即逝。   看著朝氣蓬勃,年輕氣盛的身體,張雲逸對於穿越的這具身體,卻是頗為滿意。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鳥大了總得有足夠大的森林才好容身不是?   雖說賈敬抱著奇貨可居的心態,才讓他住進寧府,但他也不介意承他這份情,等到賈家倒臺,怎麼著也得多搭把手,收攏……不,是搭救那些驚才絕艷的苦命女子,於水生火熱。   做為一個熟讀紅樓的現代人,對於那些金釵難免帶著一層濾鏡。   不過,眼下還得猥瑣發育,穩紮穩打,再徐徐圖之。   換好了官服,將麵聖的說辭又仔細琢磨了一遍,馬車也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