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暖男不如渣得快(1 / 1)

如何下葬不必多提。   兩個辰時後,張雲逸跟著賈敬、賈珍登上了返程的馬車。   剛分別在賈敬兩側落了座,卻見尤氏也跟著進來。   賈珍吹胡子瞪眼道:“這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尤氏卻不理他,沖著賈敬道:“昨兒好些事,是媳婦操持的,恐怕老爺垂詢,便跟了過來。”   她這麼一說,賈珍也不好阻攔,加之寶珠、瑞珠兩個丫鬟,還需要尤氏幫著遮掩,便讓她挨著自己坐下。   尤氏也是逼不得已,她盤算著賈珍趕走焦大,多半是瞞著賈敬,且必要拿張雲逸做借口。   若不當著他的麵,即便自己拿焦大說事,賈珍也必然百般狡辯,哪怕賈敬事後找張雲逸求證,賈珍也可能請他幫忙遮掩,倒不如乘著三人當麵,還免去了狼狽為奸,對口供的可能。   張雲逸哪裡知道這一晚上的功夫,賈珍已經拿自己當借口,做了那麼多事。   能有個冶艷婦人在對麵養養眼也是好的,自不會反對。   馬車緩緩啟動。   賈敬見話頭引到了張雲逸入府的安排,便順水推舟道:“你表弟就要回府了,那起子不長眼的奴才,都處置妥當了?”   “回老爺,兒子昨兒個一回去,就將他們每人打了四十板子,連夜押到城外的莊子去了。”   尤氏正愁如何開口,才不至於引起賈珍的懷疑,沒想到剛上車,就得到機會,忙不動聲色嘆道:“可憐那焦大,快八十歲的人了,也不知能不能熬得住。”   焦大?   張雲逸暗自好笑,他記得原主報喪,阻攔的人裡可沒有焦大,多半是賈珍借著機會報復。   哪怕不知道賈珍昨日的安排,看過紅樓的他,也知道焦大嚷嚷的那句扒灰的扒灰……   隻是,當著賈敬的麵,被尤氏揭破,也不知道賈珍要如何收場。   抱著戲謔的心態,看向賈珍。   果見賈珍勃然大怒,側過身,抬起腳,猛然一腳往尤氏心口踹去。   他想過賈珍惱羞成怒,卻沒想到當著賈敬和自己的麵,竟然也這般直接。   尤氏整個人都蒙了,原以為賈珍解釋還來不及,卻沒想到,報復竟來得這麼快,這麼狠。   當著賈敬的麵,都這般下狠手,背地裡還不知道要如何折磨自己。   驚懼交加之下,她甚至忘了穩住身形,就這麼被賈珍一腳蹬了出去。   眼看著尤氏一個後仰,就要跌出車外,隻見張雲逸一個箭步上前,堪堪攬在了尤氏的腰臀之間,嘴上還義正言辭道:“好好的,表哥這是作甚?”   終於穩住身形,回過神來的尤氏,感覺到身後好一陣磋磨,差點沒癱軟在地。   豈料這還沒完,張雲逸似乎未卜先知,竟堂而皇之的從腋下夾住自己的胳膊,嘴裡還嚷嚷著:“嫂子小心!”   經過這麼一遭,她哪裡還敢指望賈珍護著自己,隻盼著別被他瞧見,借口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   顧不得胸口的疼痛,趕忙抬起頭看向賈珍,見他背身對著自己,跪倒在賈敬麵前,這才長舒一口氣,轉而又看向端坐正位的賈敬,見他正低頭盯著跪倒在地的賈珍,總算徹底將心收回了肚子裡。   賈敬此刻一腦門子官司,他並不知道賈珍夾帶私怨,反而理解賈珍的做法。   做戲做全套,既然是一起趕出府,單單免了焦大的罰,確實紮眼。   況且,吃不住板子,不治身亡,也是再合理不過。   可麻煩就麻煩在昨日張雲逸誇贊焦大忠心,自己還說要加以善待,這會子不聞不問,反倒惹人生疑。   這事牽扯太大,除了謀害張雲逸,還有上書誹謗皇上,以及皇子間爭鬥,萬一拔出蘿卜帶出泥,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也怪尤氏多嘴多舌,卻知道不是埋怨的時候,見賈珍一腳踹飛尤氏,張雲逸飛身攬人,他甚至還贊嘆兒子機警,想出這麼個分散注意力的法子。   哪裡還顧得上那些拉拉扯扯。   乘著張雲逸半摟半抱將尤氏拽起,急忙與賈珍確認了眼神,這才冷冷道:“昨兒你表弟還贊他是咱家忠仆,你怎麼還將人給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賈珍背著張雲逸,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可這麼短的時間,他實在想不出能編出什麼說辭,因擔心給出的理由牽強附會,故而特地點出張雲逸昨日誇贊一事。   賈珍從容不迫道:“老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老東西仗著昔日的功勞,素日裡不但偷奸耍滑,喝多了還會嚼舌根,甚至……甚至還編排兒子扒灰!”   說到這,他頓了頓,整出了些哭腔道:“原本兒子念在他昔日於府裡有功,又是酒後無德,也就忍了,可想著表弟還要住進府裡,萬一再將表弟也編排上,可就……”   “什麼!”賈敬一拍大腿,佯怒道,“好一個奴才,竟敢編排主子!”   他隻當賈珍不惜往身上潑臟水,也要消弭隱患,甚至覺得他受了委屈,哪裡知道所說全是事實。   雖然傳出這等閑話,可能會影響結親的計劃,但總好過暴露隱情。   再者說,清者自清,張雲逸以後住在府裡,必定能夠看得明白,誤會也就自然解除。   聽了這父子兩的對話,尤氏頓覺萬念俱灰,心口挨得那一腳,都比不得此時絕望。   原以為賈珍踹自己一腳隻是為了泄憤,多半還要自己幫著遮掩,屆時自己假裝無心之失,事情也就蒙混過去了。   豈料他竟然有恃無恐,不但沒有遮掩,反倒惡人先告狀。   因帶著先入為主的想法,一直認定賈珍趕走焦大是出於私心,現在想來,怕是想岔了。   她驚覺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忽略了張雲逸的親事。   這父子二人既然費盡心思,讓惜春嫁給張雲逸,自然擔心府裡那些閑言碎語,傳到張雲逸的耳朵裡,影響惜春的名聲,進而影響這樁婚事。   可憐自己還指望賈敬出頭,哪知賈珍早已計劃好了一切,趕走焦大恐怕也是父子二人商量好的。   自己就算肯魚死網破,賈敬怕遮掩還來不及,哪裡會主持公道。   念及此處,尤氏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一軟,猶如一團爛泥似的癱軟下來。   這一軟,卻沒能跌坐在地上,反而腋下一緊,半依半靠在張雲逸懷裡。   剛才隻顧著發呆,絲毫沒有察覺,張雲逸居然一直沒有撒手。   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那些瓜田李下,滿臉無助的看向對方。   張雲逸也不是純粹追求刺激,非得在賈珍麵前演一出夫目前。   隻是,一來他沒有料到,賈珍敢在賈敬麵前自爆,一時怔住了神。   二來,計劃趕不上變化,暖男的人設雖然對癥,可到底還要花上些水磨的功夫,遠不如渣來的簡單直接。   他隻是饞尤氏的身子,又不是想跟對方談戀愛。   賈珍都把梯子遞上來了,若是還不知道順桿爬,還挖個屁的墻角。   他雖未能一窺事情全貌,可結合尤氏點出焦大後賈珍的反應,多半是擔心她向賈敬告狀,所以才搶先倒打一耙。   而尤氏這一倒,不但印證了他的猜測,更揭露了她內心的絕望。   迎上尤氏仿徨無助的目光,張雲逸微微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乘機在身後的渾圓上輕輕拍了兩下,這才撒開手,一本正經道:“嫂子快看看,可傷著哪了?”   “管她去死!竟然替那老東西叫屈!”   本就做賊心虛的尤氏,被這一聲暴喝,嚇得花枝亂顫,耳邊卻傳來張雲逸中氣十足的聲音:“表哥這話好沒道理,這焦大雖然可惡,可嫂子也未必知情,昨兒我和舅舅還不是被蒙在鼓裡?”   “對對對!”聽了張雲逸的話,尤氏如夢初醒,“我若是知道他敢這樣編排,又怎會替他叫屈?”   賈敬見張雲逸不疑有它,擔心小題大做,反而橫生枝節,也不願深究,抬了抬手,示意賈珍起來。   “好了,一個不懂尊卑的奴才,懲治了也就是了,媳婦也不知情,何苦牽怒到她的身上。”賈敬看著地上的賈珍,贊許的點了點頭道,“為父又沒有怪你,快起來吧!”   賈珍也擔心尤氏魚死網破,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於是見好就收道:“若非父親和表弟替你求情,看我怎麼收拾伱!”   不過,饒是如此,他起身後,還是狠狠的瞪了尤氏一眼,嚇得她又往張雲逸身上靠了靠。   張雲逸嘆道:“表哥還在氣頭上,嫂子還是坐我邊上吧!”   尤氏雖明知坐到賈珍身邊會有風險,卻不敢給他添堵,正待拒絕張雲逸的‘好意’。   賈珍卻憤憤道:“依著我的性子,非將她趕下車去,快別來我身邊添堵!”   尤氏看了看一臉怒氣的賈珍,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張雲逸,終究走向了張雲逸一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