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義的抉擇(1 / 1)

十年前,東海道靠海的小山上,曾有一個小女孩天真目光裡帶著憧憬與盼望地問師父。   “怎麼做才能成為一位俠女呢?”   須發皆白的老道摸著她的頭,笑嗬嗬道:“小朵,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我天元派自開宗立派以來秉承祖師爺這句祖訓,做俠義之舉、行俠義之事,江湖上素有天元俠宗的美譽。”   “江湖有道義,天地有良心,師父盼著你能成為我大虞第一女俠,成為道義的良心。”   從那之後,大虞第一女俠的夢深深印在了小女孩的心裡,好像一盞明燈指引著她。   後來,家中慘變讓她不得不避走他鄉,四年來經歷了江湖險惡,認識了人心歹毒,也對這個朝廷失望透頂。   成為大虞第一女俠的夢被那個噩夢替代,她也淡忘了孩童時純真的夢。   可她沒做過壞事,自問不是俠女也對得起道義二字。   那一日狗官上門,被逼無奈下作了朝廷走狗。   道義也沒了。   人沒了道義就像沒了良心,還能算是人嗎。   她吃不香、睡不著,整整哭了三天,隻得無奈向命運低頭。   隻要能報仇,走狗便走狗吧。   大虞第一女俠的夢也再不願記起。   狗官一句“在符籙上做手腳”的指示讓她忽然想到一個計策。   一個足以坑死狗官的計策。   喜悅之後,她又猶豫了。   “道義”兩個字鉆進心裡,沖著她一通亂喊。   坑上官算不算是沒了道義?   正常來講,算。   坑狗官呢?   ……好像不算吧。   “你發什麼呆?”顧淮瞪了眼極品小隻馬。   寧朵暗驚,忙支吾道:“沒、沒有,請大人示下!”   ‘好險,差點被他看出來了!’   就聽顧淮又道:“至於這筆贓款嘛……”   寧朵愈發心驚肉跳,下意識捂住腰間荷包。   “你留著就好。”   顧淮暗自好笑,心知此女愛財如命,也沒打算跟她計較那仨瓜倆棗。   寧朵:“……!”   做好了被狗官搶走玄晶的心理準備,期盼著能留下十顆就好,萬沒想到狗官如此大方。   “大人……?”寧朵語氣不甚確定。   顧淮擺了擺手,“你賺的就是你的,你留著自用就好。”   “多謝大人!”寧朵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屈膝一禮,高興地想哭。   狗官的意思竟是三百中品玄晶都歸自己了,他一顆都不要,‘這人還怪好的!’   顧淮笑道:“想不想多賺一點?”   “想!”   “本官再教伱一招,半路漲價;借口隨便說,比如後果太嚴重啦,違背師命啦,做完要跑路啦等等,懂了嗎?”   民間能製作玄品符籙的符師本就極少,敢做數量如此大、性質如此惡劣符籙的就更微乎其微了。   但凡腦子沒壞掉的符道大師都不敢接這筆生意,天命之子強大的氣運維持了劇情慣性才讓唐辰找到了寧朵。   漲價,唐辰也要捏鼻子認。   寧朵大眼睛瞪著,連連點頭。   ‘狗官就是狗官,真缺德!’   這邊,顧淮從腰間取出一物丟過去。   寧朵接住一看卻是一塊腰牌,【敕封禦林軍錦羽衛】的字樣閃閃放光。   “給你補了個小旗官的職務,今後有事可以亮腰牌。”顧淮道,“你也算是我的人了,京城有誰敢欺負你,就往死打,打死算我的。”   錦羽衛招人有規矩,不過在顧淮眼裡相當於沒有,跟錄事主簿打了個招呼,單子都是主簿填的。   大虞一個小旗有百人,小旗官之下還有什長、伍長。   一介平民入職就當小旗官也算平步青雲了。   寧朵怔怔的。   手中腰牌微涼觸感似乎在說話:寧朵,你也是官老爺了!   “一會兒去正衙找軍需處值班主簿,把該領的都領出來。”顧淮隨手寫了個條子,遞過去見她怔怔神情,不由問道,“知道領什麼嗎?”   寧朵搖頭。   “笨吶,領製作符籙需要的材料。”   “……哦!”   寧朵這才回過神,驚訝道:“領材料不用花錢?!”   顧淮笑道,“你是我的人,就是朝廷的人,給朝廷辦事還用花錢?”   “……多謝大人!”   寧朵聲音大得嚇了自己一跳。   ……   一直跑出押簽院,寧朵握著腰牌繞到正衙門口。   夜色下,兩盞大燈籠散發著冷冰冰的光芒,映出其上【錦羽衛禦所】黑色大字。   門口兩個值崗錦羽衛冷冷看過來正要喝退,卻見少女亮出一塊腰牌。   “大人。”   兩個崗衛暗自驚訝,行了軍中禮。   大人有大小,在這些普通軍卒眼中,小旗官也是大人。   寧朵心裡提著氣走進府衙,暗自瞄著自己的腰牌,心說‘我怎麼也是大人了?’   找到軍需處,亮腰牌遞出狗官給的條子。   那主簿二話沒說,遞過來一張空白單子讓填寫領取材料名稱數量。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寧朵離開禦所衙門叫了輛拉腳車,做夢一般的回到五裡坊小店。   店麵很小,前後屋加在一起也沒有狗官外堂一半大。   寧朵進後屋,取出玄晶、腰牌、材料放在桌上。   一大堆。   她怔怔地看著,做夢的感覺依然沒有淡去。   三百中品玄晶的大生意去掉材料價格能凈賺兩百。   現在,凈賺三百。   狗官不但不克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還送了一百中品玄晶。   月餉才一枚中品玄晶。   一百中品玄晶相當於幾年,天才少女腦袋暈乎乎地有些算不出來了,甚至想不起該想什麼。   發了一會兒呆,她看到桌邊厚厚一遝狗官畫。   這幾日她養成了一個習慣,睡覺前紮狗官,睡覺時想著紮狗官,晚上再也沒做過噩夢,也再沒有從夢中哭醒。   睡得好,心情也好,皮膚也更好了幾分。   她就畫了好多狗官畫,留著天天紮。   此時再拿起狗官畫像,寧朵下意識拿起鋼針,懸停在畫像上卻沒紮下去。   好像紮一下,那紙上的狗官就會大叫著變成真人,用百倍卑鄙手段報復回來。   寧朵愣愣地,不覺間放下了狗官畫像,視線挪到了那一大堆製符材料上。   錦羽衛軍需處給的材料品質要高於市麵,這些材料的實際價格以超過了一百中品玄晶。   狗官雖狗,有這樣一位上官真是蠻好的。   可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按狗官的指示,在製作上動手腳讓爆裂符不生效,從技藝上來講輕而易舉,可在江湖上來講就丟了道義。   不按狗官的指示,保全了江湖道義,可是‘他也是我的上官啊,上官和屬下之間也有道義啊!’   兩頭都是道義。   向左,丟了江湖道義;向右,丟了下屬道義。   怎麼辦啊!   “誒呀呀!”   寧朵左右為難,忽然煩躁起來,撅著紅艷艷嘴唇,盯著狗官畫像的大眼睛裡閃著淚光。   “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