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情麵(1 / 1)

金、木、水、火、土,這是五行。   日升天地為陽,日落天地為陰,此間也不缺少陰陽。   再加上濃烈的血氣、腐爛的惡臭,陳無疾心頭隻想到了一個人——杜寒。   在桃源縣三年,對於此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杜寒所修法門乃稱五極血煉之法,此五極者正是五行是也,而近日所見神木之術,與之何其相似,最大的區別也不過是五極血煉之法重在五行均衡,而神木則重在木行之氣,莫非這神木教與五極宗之間,頗有一些淵源?   對了,還有一個宋青。   記得誅殺杜寒的那一日,宋青施展出逆轉五行的陣法,破去了杜寒的五行罡氣,當時的杜寒十分詫異,問宋青是如何做到,宋青隻回她自己出自四金門。   四為何意不得而知,但這個金字,不就是在說金、木、水、火、土中的金行,此三家宗派皆為江南東道治下,再加上一個銅屍大宗,必然是有著很深厚的淵源。   立在原地,陳無疾思慮甚久,他還是抽出了身後的青龍劍。   雖不想打草驚蛇,但也不願就這麼離去,他就是要看看,神木教的“神木”到底是什麼?   噌!   是劍在輕輕吟唱,耀眼的銀光在刃上泄出,他運足劍氣猛然朝樹乾劈下,萬萬沒想到手臂就像是不受力般,劍鋒直接從樹乾上劃了過去,不僅沒有砍斷,就連傷痕也沒有留下。   他自修為突破後,劍氣也跟著上漲了不少,自詡這一劍下去,就是銅屍大宗的徐慶也不能做到安然退去,可沒想到卻連這樹乾的防禦也破不了。   鄧士元布置得如此堅固,陳無疾更是要瞧上一瞧了。   一時間裡,   劍鳴錚錚,龍吟嗷嗷。   劇烈的銀光似乎能將黑夜都劃破,就在那哢嚓清脆的聲中,柳樹被攔腰折斷,從中透出來的正是濃烈的血光。   樹乾李是一團交織纏繞的血肉,上麵能看到皮膚的肌理、五官的錯位、肌肉的抖動、肥油的顫顫,還有那筋膜也在上麵糾葛,濃稠的暗紅色鮮血將血肉覆蓋著,有些部位甚至還有透明的血管……   甚至可以說,這就是一個五百斤的大胖子,被活剝掉了人皮後,將全身骨頭也剔乾凈了,之後被胡亂地塞進樹洞裡,滾上了幾百下。   閱妖無數的陳無疾也被這副尊容惡心到差點嘔吐,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就一直刺激著他的鼻息。   這就是陣法“神木”。   可以想象當它運轉時,周遭百姓的血肉與靈魂都被這團爛肉吸納,最後成為鄧士元修煉的“靈氣”,以助他金丹。   嘩啦!   阿鼻業火在手掌燃燒,陳無疾打算一不作二不休,將燒個乾凈。他在明,鄧士元在暗,也許這樣可以將他逼出來。   業火燃燒得迅猛,藏在樹乾裡的爛肉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發出了低沉的呻吟,如一個漂亮女人在婉轉哭泣。   擔心被周圍的百姓所看到,陳無疾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火光,因而燃燒得很慢,許久,才將爛肉徹底化為灰燼,在之後連同其餘幾棵柳樹,也盡是焚燒。   “陰陽分曉,清上濁降,天地輪回,周而復始,四更天咯……”   這時候,打更人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陳無疾再度藏身於屋簷下,望著打更人拖著佝僂的身軀、慢慢地從樹林麵前走過,又等到天幾乎亮時,也不見有人靠近。   今日雖有收獲,但還是沒有鎖定鄧士元的行蹤,司徒謹給的提示已經足夠多了,看來隻能去尋求玄天城隍的幫助。   行至廟外,陳無疾直接跳入裡麵,還是坐在上次那偏堂等著,片刻間,就見得城隍玄天急匆匆而來。   陰神不同人血肉之軀,乃是一團陰魂氣機,其形象全憑自己變化,今日再見到玄天時,她已脫掉了那一襲金色宮裝長裙,換上了一件粉嫩嫩的紗裙,傲人的身材就隻差呼之欲出了。   “玄天見過公子!”   見他行禮,陳無疾擺擺手:“不必客氣了,此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玄天就坐在對麵:“莫非是鄧士元的行蹤有眉目呢?”   陳無疾道:“有了一些吧,可以確他就藏在山丹縣中,而且還在城南柳樹林裡布下了陣法,我需要你將他找出來。”   看得出來,那陣法需得鄧士元時刻維護,因而他隻能藏身城中。   玄天略微思忖了一陣:“真要是在城中就好辦多了!”   陳無疾做過衙門裡的差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知道大成的官府是如何管理百姓的,基本上每一個外鄉人都能做到登記造冊,鄧士元可不像周侯生,能“祖祖輩輩”都居住這裡,所以隻要展開大範圍的排查,就一定能鎖定其蹤跡。   “按照我的猜測,他應該就住在城南,而且還是近半年裡才來到山丹縣,如他這種辟穀的修行者,對身外之物所需極少,因此在旁人看來行徑十分的古怪。”   “你乃此間城隍,掌握一方陰鬼之事,就按照我所說的去調查,想必能得到一些結果,不過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輕舉妄動,先告訴我再說。”   玄天回道:“是,公子。”   不知不覺間,這一聲公子是越來越順口了,就像是雲熾麵對陳無疾一樣。   ……   打更人在繞過樹林後,喊著號子一路往前,至於那片柳樹林,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你現在還打算留在山丹城嗎?”   聲音從巷子裡傳來,打更人轉頭望去,那是一個微胖的白衣書生。   他露出一口黑牙,笑得有些瘮人:“你讓那小子壞了我的道場,看來是一點情麵都不留了。”   書生冷哼:“情麵,哪裡來得情麵,我是官,而你是個賊!”   打更人麵無表情地望著他,似乎是在說好笑:“我的要求不多,伱就讓我做完吧,這天下眾生多如牛毛,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也不多。”   書生怒道:“哼,你不要忘記了,你也是這眾生之一。”   打更人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沒有再說出一句話,拖著佝僂的身體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