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從河裡浮出來，感覺恍如隔世。 　　大口呼吸著，發現妹妹山黛就在旁邊。 　　“哥？” 　　“嗯。” 　　兩人都有異樣的感覺，也不比誰一起潛水的時間更長了，一起上了岸。 　　坐在河灘上，兩人不自覺的調整呼吸，變為吐納調息。 　　“崎兒，黛兒，乾什麼呢！又玩水了？” 　　“娘！” 　　兩人一驚，異口同聲，一起向過來的那二十出頭的婦人送上笑臉。 　　正是娘親山水氏，雖眉清目秀，但皮膚卻泛黑，一身灰色的布衣，藍花圍裙，繡著蘆葦花的白巾包著長發，用一根銀釵固定。 　　兩兄妹倆笑容可掬，不過還是沒有躲過抓耳手。 　　一人一隻耳朵落入人手，隻能痛叫著陪笑。 　　山水氏冷笑，“這個時候，你們應該在學堂吧。” 　　山黛連忙說道：“夫子身體不舒服，所以提早下課了。” 　　“真的？”山水氏看兒子。 　　她對女兒很不信任，雖然才八歲，但皮得已經讓人覺得嫁不出去了。 　　倒是兒子，那是另一個極端，乖得讓人覺得娶娶媳婦以後會被欺負。 　　“真的。”山崎點頭，也回想起學堂裡的事情了。 　　不知道誰，在夫子的茶水裡下了藥，害夫子跑肚子了，以夫子的內力都沒有抑製住，顯然藥量很大。 　　山水氏自然想不到那麼多，“好吧，不過以後不準玩水，要是被沖走了，怎麼辦！” 　　“是！”兩人異口同聲。 　　“穿好衣服跟我回家。” 　　山黛期盼的問道：“娘，晚上吃什麼？有豬肉嗎？” 　　“沒有，老老實實吃魚蝦吧，就你那飯量，我們家養不起你，等你長大了，有本事就天天吃豬肉，吃到變成肥豬。” 　　“我才不是豬呢，我吃再多也不會變胖，不像哥哥。” 　　“你哥要是像你一樣不長肉，我又得愁死了。” 　　“哥要是長成肥豬，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就跟變成肥豬的樣子，一模一樣。” 　　“娘，你偏心，總是向著哥哥。” 　　“哪天你不欺負你哥了，我就向著你。” 　　“這個，娘你還是向著哥哥吧，嘿嘿。” 　　“哈，你還真敢說！” 　　…… 　　山崎和山黛穿好衣服，拿起書簍背上。 　　山水氏一手牽一個，三人說說笑笑的走回家。 　　山家在河邊的高地上，所以山水氏一不小心就看到自家兩孩子在玩水，所以趕緊下來逮人。 　　如今是夏天，這水說不準，萬一突然來一下洪水，把兩孩子沖走了，那真是要哭死了。 　　這種事情，在河邊是屢見不鮮，都是血淋淋的教訓。 　　…… 　　“爹，我們回來了！” 　　“慢點。” 　　二十出頭的山金在家裡編竹簍，用於捕魚抓蝦。 　　聽見女兒遠遠的喊，忍不住拉出一個溫馨的笑容。 　　山氏原來是農戶，人丁一般。 　　根據均田製，每丁有一百畝，山氏最開始有二十個男丁，有二千畝田地。 　　大溏三千六百年，土地兼並日益嚴重，均田也逐漸縮水，由一百畝縮到三十畝。 　　山氏的田地也日益縮水，人丁變多了，地卻還是二千畝。 　　前兩代出了一個女皇帝，朝政雖然開明，但為了拉攏權貴，放任權貴。 　　山氏有次遇上大災，沒有辦法再交田稅，但仍然要上稅一千二百石米等。 　　知道是當地權貴使壞，卻沒辦法，最後隻能把田地都賤賣給了權貴。 　　家裡沒有生計，就隻能給權貴當佃農。 　　就這樣一代代的耗在那邊，家道日益衰落，不過人丁還在。 　　直到當今皇帝篡位，官府的話說是禪讓。 　　總之當今皇帝天資出眾，武功超群，雄才大略，登位之後做了許多變法。 　　其中就有募兵製，說是募兵，但其實就是把流民編成軍，順便從權貴家吸收人，削弱權貴的實力。 　　山氏被權貴送去頂數，家族也牽了過去，充實人口，就近給軍隊提供各種物資。 　　二三十年下來，大溏疆域不斷增長，人死了一批又一批。 　　一是死於戰場，二是死於敵方奔襲，三是水土不服的疫病。 　　總算近些年來皇帝沉迷美人，這才不催命了。 　　募兵就地轉為府兵，每丁一百畝。 　　但哪還想待在那邊啊，許多人都選擇回來。 　　山氏死的就剩下一支了，帶著傷與功勛回歸故土，也沒有找到地方落腳，最後買船學人家當漁民。 　　山金就是唯一的後人，在戰場上長大，心智成熟的早。 　　隨父親回來以後，為了減稅，娶了媳婦水氏。 　　水氏也是特別挑的，是個孤家寡人，想著專心照顧父親。 　　後來父親舊傷復發去世了，也就剩下一家四口。 　　大溏如今是盛世，一鬥米隻要二十文錢。 　　（唐以前應該是粟米，不過書中時間線拉長了十倍，就算它有了。） 　　山氏有戰功與撫恤，拖這個的福，一家人日子過得挺悠閑，就是女兒山黛比較麻煩，天天鬧著要吃肉，魚肉還不行，要吃豬肉。 　　正常來說，家裡是吃的起豬肉的。 　　但山黛偏偏不正常，找書苑 www.zhａoshuyｕan.com 她的食量很大，別人一大塊肉就行，她至少得五大塊，這就沒辦法了。 　　…… 　　晚餐是四菜一湯，豬油拌粟米飯，外加一大碗田螺，還有一壺酒，以及一些野果和零食。 　　醋溜野菜一大盤，蒸螃蟹二十隻，各種烤魚五隻，魚油乾焙小河蝦，豆腐河蚌肉湯。 　　一家人對著夕陽吃飯，一直乾到月亮升起，這才洗洗睡了。 　　山崎和山黛一覺睡到天亮，感覺在夢裡，經歷了許多，卻又全然記不得。 　　也不是全部不記得，記得很多武功，多到感覺很亂。 　　…… 　　山崎與山黛偷偷討論，但沒有結果。 　　“在榻上說什麼呢，趕快動起來，還要去學堂呢！” 　　“是！” 　　兄妹倆為免被娘親收拾，連忙行動。 　　迅速收拾好了自己，湊到院裡的桌前扒拉早飯。 　　豬油炒剩飯，一人兩個煎雞蛋，還有羊奶，有一陶壺羊奶。 　　山黛外加四個肉夾饃，乾焙在鍋裡。 　　饃餅是買的，一次一麻袋。 　　饃餅掰開，夾上風乾的羊肉，挑較肥的，焙的時候羊肉流油，讓饃餅變得更香，也讓饃餅變脆，卻又不會太硬。 　　…… 　　兄妹倆吃了早飯，山金已經捕魚回來了。 　　山黛好奇，“爹你回來了，有什麼好吃的？” 　　山水氏一指戳了過去，“你就知道吃！” 　　山崎解圍，“爹，我們去學堂了。” 　　“慢點走。” 　　“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