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個交通工具,可以帶上我和我的幾個夥伴。” “交通工具?哦,你是從南邊沙蟲出沒的危險地帶出來的,那邊地表任何大點的響動都會吸引到地下沙蟲的注意,嗯……你那有汽油嗎,我這邊有幾輛破車存在倉庫,說不定修一修還能用。” “我們沒有攜帶任何化學燃料,你這個聚集地就沒有?”薩義德反問。 “沒有。最初發電早用光了,現在整個礦山鎮都依靠一個非常小的核反應堆,你知道原來它原來供應什麼的嗎?一個遊樂園的旋轉木馬,還是那種100公斤以上人士勿入那種。” “那電力發動機呢?” 丘吉爾沒有說話,眼睛開始看窗臺上的小番茄,好像在找上麵有沒有危害植物生長的小害蟲。 “我們有你們鉆井需要的精密零件和戰前原裝的凈水濾芯。” 丘吉爾立馬的眼睛轉了回來。 隨後是一番漫長的拉扯…… 最後兩人達成了用3組濾芯和若乾精密零件換區電力發動機和地表倉庫的廢棄車輛使用權,但在事後丘吉爾付出了讓他無比氣憤的格外代價。 他心心念念日夜嗬護的小番茄被薩義德毫不留情的大黑手摘走了好幾顆!! 是好幾顆!接近兩位數的好幾顆!!! “這是地主之誼。”蘇萊曼幫他說出了他原本想說的現在又不想說的話。 唉,隻有糊糊湯喝的日子,更難熬了,鎮長現在內心更是苦澀。 —— 待傅悅回到中央鍋爐核心去時,他便收到了朋友們的禮物。 “誒,這是……小番茄?” 看著拇指大小果實中紅中泛黃的誘人色彩,傅悅不禁擦了擦眼睛。 “識貨。”薩義德一口便將他那一口放進嘴裡,隨後不在說話細細品味,傅悅也不多說,靜靜感受那柔嫩果皮下酸中泛甜的澎湃刺激。 富含水分的食物在焦土比黃金都珍貴,傅悅很感激薩義德的慷慨。 這位途中給予他幫助過的商隊首領麵前此刻正攤著一個一個很古老的學習機,很古老的模樣,有一種傅悅當年玩《輻射》係列遊戲中嗶嗶小子的風格,純粹的像素風,低分辨率,黑底綠色隻能勾畫最簡單的文字和圖形。 傅悅瞟了裡麵的內容,發現裡麵英語與阿拉伯語都有,好像是關於機械維修的知識。 “看什麼呢。”他拍拍對方的肩膀,而對方也就把那塊不算輕便的學習機遞了過來 “學習。” 不知為何傅悅聽到這個詞所對應的阿拉伯文後心顫了顫,開始正視“學習”二字的真正意義。 薩義德的聲音醇厚地從他的雙唇中吐出,黝黑的麵容分不清眼角的皺紋,很奇怪地,傅悅由這個經歷歲月的麵龐聯想到了歷史上第一個穆罕穆德。 這位穆罕穆德在經卷前思考,提筆,勾勒出後世不容抹去傳世教本,他的眉宇間遍布溝壑,遍布了求知的滄桑。 第二個穆罕穆德在與人爭論,宣揚,辯論世界的本質,他的雙眸灰暗,心火熾烈。 第三個穆罕穆德篆刻,抄寫,答疑,千千萬萬個穆罕穆德繼承了這個名字,千千萬萬個穆罕穆德做著不同卻又相同的事。這個民族會學習,在思考。 就是這兩個字,詮釋了焦土少有的東西——希望,傅悅不得不肅然起敬,珍而重之地接過學習機。 “你在學習機械維修?” “嗯,以前學過一點,現在要復習。”很少有焦土人會學習,更少養成了復習的習慣。 “這個學習機的資料不全吧,這門知識還應該配合立體的圖表才對。” “我的設備支持不了高清的顯示屏,加載不了那些繁復的立體圖,我學習的方法還要加上動手和練習。”薩義德解釋道。 “精細的電子產品很容易在旅途中損毀,我也迫不得已。” “那你這樣學習一門知識的成本很高,你可能沒有那麼多的試錯機會,我來幫你。” 修車是一門不算精密的活計,理論上玩具車電動馬達發動的原理和此時傅悅修車的理念並無區別,但設計到重新設計,部件安裝,材料利用裡麵可都是一門門學問,薩義德就跟在傅悅旁邊學習,時不時提出問題。 就在傅悅一個螺栓一個螺栓解答薩義德的問題,並一步步搭建起一個多人載具的時候,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成就感和親切感。 阿布德曾經把戰前的文明產物當做神明來崇拜,相信這些可以移山填海,消滅敵人,循環物質的偉大設備中具有著不可名狀的力量,居住著神聖的靈魂,對此傅悅不完全信服,也沒有完全否定。人類的高貴來自於智慧的高貴,創造一個“神明”或許在將來也並非不可能,到時候人就會超脫過往千萬年的自我認知,重新定義人類本身。 不,那太傲慢了。傅悅收回自己的胡思亂想,在他的手下,一輛改裝版的類似越野車的載具被塑造出來,焦土的鋼鐵幾乎沒有銹蝕,一股子粗獷的烏黑色風格充斥了這件作品。 “約,你改給他取個名字。”薩義德興奮地看著傅悅帶給他的驚喜,指向這輛陸地怪獸。 “不不不,名字應該為所珍視的事物賦予,我決定命名的人是它。” 傅悅指向一旁工作臺上的原先的治療爪,如今的機械臂。薩義德支付的報酬就是盡可能可以供傅悅挑選的精密零件,雖然這些零部件在傅悅眼裡並不精密,但是傅悅在這堆東西裡找到了不少強度足夠的構件,重新改造了破損的治療爪。 在最初的想法裡傅悅打算保留了多軸傳動的關節模式,取消了位於指尖的激光切割,針管注射,鉆頭以及在0.001秒輸出3000V的便攜AED。新加載的更類似於人手指的各處高強度關節,一切都向著更堅固更穩定的方向前進。 但不知為何傅悅又想到阿布德初戰蘇萊曼的的景象,被簡陋條件賦予新生的阿布德以類人又非人的姿態出擊,不僅在實質上對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更在對手的心靈中造成了莫大的震撼(心理素質最好的蘇萊曼稍稍例外,但他還是避免直麵阿布德的刀鋒而選擇偷襲) 抹去了一切額外攻擊模塊的義肢足夠堅固,足夠穩定,但如今的傅悅缺乏的不是一種強度頗高的殘疾人義肢,而是一種可以關係他生死存亡安然返回故鄉的利器。 護道,這就是傅悅為這隻手臂賦予的定位,唯有護道之器才能帶他殺穿茫茫黃沙,隔絕一切敵意和貪婪的目光,最後陪伴到回到那片朝思暮想的土地。 這個構想很宏偉,護道之器不可能隻是一隻手臂而已,在未來必然還要有提升傅悅感知,機動力,乃至運算力的外力部件,麵對這個傅悅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想法。 最後治療爪保留並強化大部分功能,用以“護道”而非救人,隻是蘇萊曼看見了那形似人手的裝置和鋼臂末端密密麻麻的神經節感到牙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咧了咧嘴。 “給人用的?” “嗯,他現在的名字叫【護道者】,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賣給你,在正確使用時可以給你提供500公斤以上的腕力和持槍足夠的穩定性,後者你想要絕對穩定還要一段時間適應。” “當然改造的要求很多,你越年輕越健康越好,這樣出現排異撐過去的概率也就越大。” 薩義德當然不會買【護道者】,他的身體已經不是接近20歲的巔峰期(焦土人發育更快),雖然他體能滑坡的速度非常慢(早年合理飲食和科學訓練),但他仍不想嘗試這種有風險的力量。 傅悅也不想嘗試,甚至比阿布德更為抗拒,阿布德更多的是擔憂自己對這份力量掌握度和後遺癥,但傅悅是對人類純粹性遭到挑戰的抵觸。 在發現自己的【不標準人類模板】傅悅就知道自己超乎尋常的適應能力,他的器官不會像普通長生者那樣抗拒外來的植入物,而是非常包容這種另類的進化。但如果自己不加限製地使用這種技術呢?這不是替換幾隻手幾條腿的事情,為了增加各種能力,傅悅可以為自己增加觸手和羽翼,可以把大腦要害藏在腹腔下的裝甲版後,又或變身成一隻四肢著地的野獸,又或者直接是一架智慧超群的戰車? 那樣的人類決不能繼承人類的名稱,哪怕他們比人類更加強大,迅猛和智慧,武器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是在阻道而非護道了。 “簡直是天生的超級士兵,老爺子,你是打算研究全機械化的超人類嗎?”傅悅莫名地泛起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