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夢初醒(1 / 1)

源於深空 泛指數退卻 6612 字 2024-03-17

“阿肯色州今日日報為您報導,上周在本州州界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恐怖襲擊事件,情節之嚴重甚至導致了八位米國公民的死亡,在此我們為他們致以深沉的悲切......”   跑車上放著悠揚的八十年代情歌《情深似海》。   可紮著繃帶的明艷女孩卻不解風情,放著今日日報似乎對浪漫過敏。   “嘿,這就是米國嗎,真就是天天都是恐怖襲擊啊。”   說這話的是眀離的好友喬爾,這位放蕩不羈的公子哥收到眀離的消息開著騷紅的邁巴赫來醫院接她。   當然,也不排除他還是對眀離賊心不死想趁機接近,雖然對方自稱並不喜歡男性。   “萬一我能讓你愛上我呢?”眀離拗不過這倔驢。   說實話,要不是薩沙她們還在跟著教授去國外交流了她是絕對不會麻煩喬爾的,這對她自己同樣是一種挑戰。   直到下車眀離還在委婉拒絕這法蘭西貴公子的玫瑰,“喬爾,我對玫瑰過敏...”“你怎麼好像對每一種花都過敏啊?”   最終眀離還是收下了與他共進晚餐的請求,隻不過日期由她來定。   掏出貼身的鑰匙,用完好的右臂打開屋門。   撐著手臂慢慢躺下,眀離看著窗外漸黃的楓葉落下,復盤著那次...恐怖事件。   說來奇怪,夾子的電話再也沒辦法接通,而傭兵們忘記了具體發生了什麼。   他們沒有對那異常的事件留下什麼清晰的印象,隻知道他們該是經歷了一次極其兇險的探墓任務,死傷慘重,為此委托者還花了兩倍的價錢對他們進行了安撫。   可不該這樣的,那個祭司,那個附身於人的亡靈,那對救下他們的快遞員,他們都忘了嗎?   整個事件都被概括為,一次常見的恐怖襲擊?   真是可笑。親身經歷者們心知肚明,這根本不可能是什麼恐怖襲擊,而是一次掘墓的犯法行動。   但等他們醒來都已經被送到了醫院,開發現場更是被處理得乾乾凈凈,老板對此事閉口不提,拿錢了事。   是誰替他們收拾這爛攤子的?又是誰送來的快遞?隱藏在這背後的到底是什麼?神秘的存在是真實存在的嗎?又或者這隻是我的幻覺?   對了,那個快遞。   眀離把自己住院的家當全都收拾到一個包裡,如果這都是真的,那那個快遞也肯定在。   沒有找到,頹然坐倒在沙發上,眀離薅著頭發努力回想,下一瞬打著石膏的左手便觸碰到一個紙盒。   盒子上沒有任何信息,妥妥的三無產品。打開盒子,隻有滿滿當當的緩沖泡沫。扒開泡沫才在底部發現一張小醜麵具和一封信?   滿頭問號,我可不記得我買了這玩意?炎國某烏小商品?什麼鬼啊。   暫且不管那咧嘴傻笑的青白麵具,眀離又打開了那封信。   信的內容倒是讓她感到意外,大致就是某人的研究項目到了攻堅階段,今年的生日可能沒辦法飛到米國陪她一起過了,隻能讓朋友幫忙把信交給她,一起寄過來的是她的生日禮物兼幸運符,還有就是作為補償某人已經打了很多錢到卡裡,讓她好好玩一玩之類吧啦吧啦的。   信末的署名是愛你的媽媽——易泠。   那個家夥啊......明白了什麼的眀離撥通了一個號碼。   易泠可能確實去搞項目了,手機一直沒有接通。   眀離了解易泠,她從來不會讓她接觸自己的工作,她隻知道易泠是歷史學家兼探險家。   易泠老是飛來飛去在世界各地出差,給她寄來滿世界的新奇玩意和傻乎乎的自拍明信片,她們約定好會一起過每一個生日的,可現在易泠食言了。   這很不同尋常,以往哪怕是有新的外派交流易泠都會找借口翹了回來,還有幫她送快遞的那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吧?   易泠對這兩個“朋友”一筆帶過,她不相信對方會不知道底細。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易泠本身已經充分接觸到這些非正常事件了,卻瞞著她閉口不言。   真是不讓人放心的大人,明明是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啊。   嘆了口氣,收拾好東西,至於那副麵具,摸起來是冰涼柔軟的皮質品...抑製自己可怕的聯想,眀離還是把這“幸運符”貼身收了起來,雖然她沒見過誰拿小醜麵具當幸運符的就是了。   眀離決定給親愛的老媽一個機會。她應該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是有多不合常理。   倒不如說她早就有所預感,這世界遠不如看起來那麼“真實”。   沉沒的亞特蘭蒂斯,寂滅的古瑪雅......太多的文明悄然間斷絕,卻留不下真實記載它們方方麵麵的痕跡,隻有少許的證據證明它們曾經存在。   身為一個歷史學家,眀離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不合理,又完全不信任何官方的“合理”解釋。   她一直記得易泠說過的一句話:“有些時候,我們習以為常的不過隻是假象,真理隻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她念出了下半句話:“所以歷史該被完全地記載,人理應為我們盛放。”......   在經過這麼久的探索後,眀離知道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她的每一次考古發掘可不僅僅是為了積累學分去拿那還沒有她零花錢多的獎學金的。   打開筆記本,接入隱私網站,黑色的王冠圖標閃爍:“黑桃A,歡迎您的到來。”   這是一個域名不定的網站,裡麵充斥著各種怪力亂神的內容,也不乏各類異端邪教徒。   他們在這裡宣揚教義,歌頌不知名的神祗,像沒有腦子的蠕蟲。她由衷地感到無趣,如果有一些記錄下她這次經歷的影像的話,這群瘋子恐怕才會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   可能為眀離提供一些有效信息的也就在這裡了,甚至那一單掘墓也是在這裡接到的。   與大多數訪問者不同的是,眀離從未被這些言論影響過。   她尋求科學的解釋,怪力亂神也是有理可追的。   向這些奇怪的東西祈求救贖,可笑。還不如去世衛組織做誌願者多種點樹來拯救一下瀕危物種呢。   照例無視可笑愚者的癡行,她鍵入了論壇——王國。這裡也許有人會對她的所知感興趣,那麼,她也可以趁此找到她所想知道的。   王國,如其名,是一個內部等級製度森嚴的論壇,甚至不僅僅隻是一個論壇。   在這裡的情報網四通八達,上至某東南亞王酋的行蹤,下至尋求一些特定的物件,這裡應有盡有。   眀離是lever3,這是一個不算太高的等級,卻是她目前的極限了。   再上去的人能夠有權力享受來自王國的專屬服務,你可以通過這個權力去見一些平時難以見到的人,又或者是用這個權力去除去一些仇家。輕而易舉。   把情報相關訊息掛上主頁,好的交易需要讓自己看上去有足夠的吸引力。   當然,這些信息需要一定程度的修飾。有些生手直接把該說不該說的全倒了出來,結果隻能是引火燒身。   很快,眀離的一些“老客戶”冒泡了:“A,有什麼新情報啊。”“老A,又去哪裡掘人祖墳了。”......   和這些沒事找事的老油子打完馬虎眼,在一眾彈框中眀離看到了想找的人。   ID名:“章魚沒有小丸子”向您發起交易會談。單擊同意。   對方沒有多言,直接根據簡要概述要求眀離把完整的事件告訴他,開的價格也十分公道:四十萬西盧幣外加三千信譽積分。   可是眀離是什麼人?她不稀罕這些,她隻求真相。   而現在與她對話的是王國中僅此一位的“智者“,在他這裡,你隻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即可獲取想要的知識。   為了付出能夠滿足對方的代價,眀離才特意接手勘探印安古墓的任務,弄清楚,墓主人的存活狀態。   是的,居然說要搞清楚墓主人的死活?一開始眀離感覺“智者”好像不太聰明,直到後麵才明白其用意。   敲擊鍵盤回復:“我不需要這些,我要求一個真相,世界的真相。”   另一端的人愣住了,在昏暗的機房中若有所思。“真是無知者無畏。”   “我拒絕這個交易,得知這些對你並沒有好處。”   眀離換了一個問法:“那如果問,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不是真實的那樣呢?”   “是也不是,隻是就個人認知而言,我們隻是生活在最正常的一部分而已。”   眀離了然,她的本意僅僅是搞清楚到底有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的異常,她有自己的答案,也沒有完全寄希望於這麼容易就知道一切。   她給出了自己的情報:“墓主人真名為卡帕克,確認死而復生,最後死亡。”   待眀離將具體情報敘述完畢,“智者”最後告誡了一句:“不要試圖去窺探不可見的事物,有些東西不可輕易知曉必然有它的道理。認知即重擔,無知未嘗是壞事。”   認知即重擔麼,可是求知才是人類的本能啊。   就眀離而言,追逐知識才是快樂。她早已愛上了考究古代歷史遺跡以復原時光瑣碎的生活,也有籍此追隨易泠的想法,這才是學者。   此間事了,接下來的半個月裡眀離專心修養以及寫論文,貓在自己家裡長毛,或者被好友們拉出去狂歡。   期間陪喬爾吃了一頓燭光晚餐道謝,結果以吃了一半時發現他直接包場準備向眀離求愛,當事人拎著包逃之夭夭告終。順帶一提,這是喬爾第三次告白了。   不是,法蘭西男人都這麼長情嗎?可是他已經腳踏三條船了還算長情咩?搞不懂男人的易小姐有著大大的疑惑。   把窩腳的高跟丟進包裡,換上運動鞋,她又活了過來。   抬頭間,一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孩自她身前走過,恍然間眀離似乎看到了洛神。   對方清冷的氣質與不可方物的容貌真的像炎國神話中的神女般,饒是見多識廣的眀離也被勾了魂。   失神間黑色的衣裙消失在轉角,她追了過去,那女生卻早已無影無蹤。   “太可惜了,我該要個聯係方式的。”眀離懊悔,現在她隻餘鼻尖一抹幽香與對方眼角的淚痣能聊以記憶。   念叨著美麗小姐姐的癡女在多次社交媒體投放尋人啟事未果後終是感嘆無緣,頹廢數日後被狐朋狗友們拉著飛去米國西部的猶他州瘋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美其名曰幫她把生日一起過了。   出發前,眀離把家裡打掃了一遍,雖然平時聚少離多,可這裡也是她的一方容身之處。   看著手中的皮質麵具幸運符,眀離還是老老實實帶在了身上。   飛機劃過天邊,尾端的航跡線與雲綿纏褶,宿命的糾葛不會因為誰而更改。   “嘆日出日落,應是人物兩非,長鴻斷日,怎知我相思一念~”炎國常山頂,竹亭有人唱著幽婉的曲兒意有所指。   另外兩人卻隻是對弈,不予理會。   自討沒趣的男人曳著水袖蕩著玩。一人率先開門見山:“你來這裡就說明計劃正式啟動了吧,執棋者。”   易泠莞爾,“是的,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棋局半殘,弈者可在?這盤局下得好生悲涼啊。   “落子不息,局勢晦明,執棋者當以慎重下子。”老者勸戒。   “無妨,我自有定奪,這棋局太老爛,也該讓他們都動起來。但我家孩子得勞您傷神,多多費心了。這之後的路,我怕是陪不了她了。”   兩人不再言語。最後一子,險勝半著。   易泠起身離去,老者沉思良久,還是嘆了口氣:“也該是下山的時候了,年輕人真是不懂得體諒一下老人啊...”   自此,水缸裡的水終於攪動起來了,大魚也好,蝦米也罷,通通被卷進了洶湧的漩渦。   隻有主角眀離還在飛機上呼呼大睡,渾然不知自己即將麵對什麼。   隻是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