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渟已經是半個月後了，這天晚上我做了夢。 　　我們的第一場籃球小組賽在明天下午的體育課開始，雖然聽說對手實力不夠強勁，但我們也沒有盲目自信。今天上完全部的晚自習後我才回宿舍洗澡，這幾天或多或少聽說了其他班級小組比賽的賽況，上次我在窗邊看到的A組三班已經出線了，他們班在小組賽中無負績。 　　私校高二隻有12個班級，這次比賽把各班分成ABC三組，先進行小組循環賽，其中三個小組的前兩名直接晉級八強，表現最好的兩個小組第三也晉級八強。最後采用淘汰賽製，八進四，四進二直至決出冠軍。 　　這個星期我們所在的B組也陸續有比賽了，這幾天球隊裡還特意趁課間休息時間聚在一起到走廊討論戰術。雖然做了準備，但我還是有點缺乏自信，或者說因為真正到比賽的時候我很想贏，卻感覺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會變得懷疑自己。可能就是興奮帶來的緊張吧，我這樣子說服自己，不一會兒躺在床上我便睡著了。 　　半個月沒做夢的我這次夢見自己在學校的籃球場上投球，周圍卻沒有一個學生。在我撿球的空隙，有個人從籃球場外的鐵網處繞了過來，這個人居然是渟，渟拿著一瓶飲料，笑著看著我。 　　“聽說你們要準備打班賽啦？”渟緩緩地走了過來。 　　“是呀，你怎麼知道？”我把球收起，也向渟走去。 　　“每次你能夢到我的時候，你的淺意識，你正在經歷的事情我大概都是知道的，我生活在你的夢裡，你也可以簡單地理解我是由你構設的。類似於“依附性”，我依附於你的存在，但你並不會依附於我的存在，夢的主人和主人公是不一樣的，相互依附的情況少之又少。” 　　我似乎能理解渟的話，同時感覺過於奇特，如果說她是完全由我創造的，那她的來歷她的所思所想我應該會清楚明白，可我對她本人的了解並不多，見麵的次數也不頻繁，甚至不是我想夢見她就能夢見。但她說話的語氣以及說話的內容我都能欣然接受。她身上或許存在著一種神秘的氣息，畢竟夢裡的人和現實的人還是很不一樣的。夢裡的人神秘得自然，現實的人神秘得虛偽。 　　我和渟聊起了學校舉辦籃球賽的事情，盡管已經知道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但她還是聽得津津有味。我說到明天就打小組賽了，渟鼓勵我：“那你一定要加油哦，你們班晉級八強是沒有問題的！” 　　“嗯啊，那肯定。”我低聲說道。 　　“我應該知道你在想著什麼，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擔心的並不是小組賽晉級不了，你是擔心晉級之後會遇到強勁的對手吧。沒記錯的話，那個很厲害的對手位置和你一樣。”渟看著我的眼睛，我的心仿佛感到被一束光擊中，變得空白。 　　她懂我的意思，但我還是淡淡地說：“其實還好，還是先把明天的小組打好吧，我還是蠻有信心的。至於晉級之後的事情，晉級之後再說也不遲。” 　　渟微笑著表示肯定，“那就加油加油！” 　　此時我似乎聽到背後傳來了籃球撞向籃板的聲音，一回頭，突然感覺有點刺眼。我醒了，原來是宿管阿姨在敲宿舍門，還打開了燈。和以前一樣，大家陸續醒了並從床上坐了起來，簡單整理一下床鋪便開始洗漱，我想著夢裡和渟的對話，在床上繼續賴了一會兒，等到下鋪的舍友洗漱完來拉著我的被子催我起床，我才慢慢下床。 　　上午的課過得格外漫長，窗邊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和講臺上老師催眠般的講課聲都讓我心煩。上午的一二節學校不設置體育課，到了第三四節課，才開始有班級到操場上體育課了。因為我們這屆是學校開設高中部的第一屆，所以校方考慮到日後上體育課以及開設活動時一個操場不夠用，還特意多修建了一個操場隻供高中部學生使用。高中部獨有一個，而初中部和小學部共用一個。 　　我的眼睛往下瞟，想看看這節課有沒有高二的班級在打比賽。但看了一眼卻發現那些學生並沒有身著隊服，看來這上課的隻是高一的學生。講臺上的化學老師激昂地講著上個月月考大部分人都做錯了的題目，而我卻選擇繼續看書，從抽屜裡拿出了這兩天還沒看完的東野圭吾的小說《白夜行》。 　　“若問她究竟不滿意雪穗哪一點，她也答不上來，到頭來，隻能說是直覺。她承認雪穗的確漂亮，也佩服她的聰慧。她那麼年輕就一手掌握好幾家店，必定有過人的才乾。然而，一旦和雪穗在一起，美佳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她心裡不斷發出警告：絕不能對這個人掉以輕心！她感到這女人釋放出來的氣韻中含有一種異質的光，是他們生活的世界中不存在的。而這種異質的光，絕不會為他們帶來幸福。”讀到這，我想起雪穗的身世和經歷，盡管如今的她飽含心機，是一個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我還是覺得她很可憐，甚至有點惋惜。我大概能猜到她的結局，以及和她交往最為密切、為了她也可以做出一切的亮司的結局，兩個人都是不幸的人呀。不知不覺就下課了，我剛好看完目前手中這頁的最後一句，把小說放回抽屜後，我讓同桌移了一下他的椅子，去趟廁所。 　　上完廁所回來，我看到有幾個朋友就在窗邊站著了。“看來這節課有班級比賽。”我心中暗想，回到了座位。果不其然，球場旁邊的裁判席已經布置好了，兩邊隊伍也都穿著球服。 　　“是二班和五班，兩個班都是我們小組的，原來早上是他們兩個班先打。看看這場比賽是哪個班級贏吧。”看熱鬧的“猴子”對圍在窗邊的人說著，“我們下午打的是十班，十班還比較好打，他們是文科班，本來就沒什麼男生了，就更不用說會打球的男生了哈哈哈。” 　　大家也都笑了，本來就是如此，大家都覺得下午的比賽勝券在握。 　　上課後，我也時不時看著樓下兩個班的比賽，對抗強度一般，倒也中規中矩。慶幸體育委員當初抽簽的時候的好運氣，我們小組還算比較容易晉級，看了一會我就沒再看了，英語老師大概也是知道有人的心已經飛出了課堂，叫我們都把窗簾拉上。英語課還是得認真聽！我也沒再看書，順著老師的節奏聽起了課。 　　吃完午飯回宿舍睡個午覺，起床時幾個隊友就來宿舍叫我把球服穿上。迷糊間我換上了球服，簡單收拾一下便準備上體育課了。昨天我叫我的走讀生同桌幫忙買了十瓶運動飲料，背到班裡可把他累垮了。因為可以解釋說是近期籃球比賽需要，所以學校最幾天對這一塊的檢查也比較寬鬆。賽前我把我準備的飲料分給了隊友，大家互相加油打氣。 　　不得不說，輪到自己上場的時候感覺還真有點不一樣，球場上兩支顏色分明的隊伍。場下是圍著的男女同學。之前打球都是半場，所以這還是我第一次體會全場籃球這種氣氛，身體似乎有點發抖，但是投了幾個三分球熱熱身後倒也好多了。之前就知道我們對陣的是十班，大家簡單地看了一下對手的熱身情況，發現和“猴子”所說確實也沒多大威脅，比賽也開始了。 　　裁判把球拋向天空，開始跳球。 　　隊友高個把球撥到了我們這邊，我眼疾手快搶到了球。帶球輕鬆過了兩個人之後，我看到一個隊友的位置還不錯，擋在我麵前是兩個比我高些的球員，看得出來他們正準備搶斷我。在簡單虛晃一下籃球後，我把球傳給了已經提前站好位置的隊友，隊友接到球後自信出手，球的軌跡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大家都緊張地盯著。球進了！我們拿下比賽的前兩分！ 　　接下來，我們球隊氣勢如虹，接連得分。場邊的同學們也都在為我們加油吶喊。我感到很振奮，也不隻是我，球場上的隊友們亦是如此，大家接連不斷的穩定表現就像是在回應班上那些為我們加油的同學。 　　哨響，十班的球員們請求了第一次暫停。 　　比分暫時領先七分，因為有其他替補的同學可能也想上場，我和一個首發的同學就準備先下場了，找書苑 ｗwｗ.ｚhａｏshｕyｕan.com讓另外兩個替補的同學上去打一會。場下休息時我們幾個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喝水之餘，我看著周圍看比賽的同學，“猴子”最先上來和我們說話，班上和我們玩得比較好的同學也來到我們休息的那一小塊地方給我們加油。比賽繼續開始，我的目光回到場上，看著那兩個替補上場的同學，他們打得也都挺好，至少來說沒有出現失誤。果然十班的球員們沒什麼身體和技術上的優勢，他們得分手段單一，防守也比較差。在我們投球的時候幾乎沒有對手能夠有效防守乾擾，就連隊伍裡那個隻靠突破上籃的隊友都能輕輕鬆鬆在對手麵前以投籃方式得分。陸陸續續雙方各自使用完了暫停的次數來換人和休息，兩個隊伍的比分差距也漸漸拉大。 　　這場球賽班上四個替補隊員都有機會上場，一個體力很好的首發隊友在場上湊著人數沒下來過。體育課隻有40分鐘，小組內比賽隻打兩小節，每節的時間是12分鐘。比賽結束，結果自然是毫無懸念，我們班以31:15十六分壓倒性優勢取得勝利。 　　迎著同學們的歡呼，兩個班級的隊伍互相擁抱致意。下場時，有幾個女同學聚在一起來和我們搭話，誇我們厲害，幾個隊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回到休息地準備收拾東西回教學樓時，我發現有瓶藍色的佳得樂和我自帶的飲料並肩，拿起來一看上麵貼著字條，寫著“給江佳樹”，隊友們見狀邊打趣著我，說為什麼隻有你有、肯定有女生暗戀你諸如此類的話，我沒心思聽他們的打趣，心裡想的而是這瓶飲料是誰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