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怎麼也玩我,我這要說了您一直說不對,那您豈不是坑我?” 那魔族倒發現了盲點。但現在這種情況,他是階下之囚,哪有談條件的資格。 “您不就是想確認我身份麼,要不這樣,您問問題,我能答上來不就完了?” “你好像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你現在是我們的階下囚。”涇川手裡的劍已經按耐不住。好像隨時都會斬下來。 “來,你一劍砍了我,我跟韓言大人南征北戰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那名魔族突然怒目圓睜。從牧雲見到他開始這魔族總是處在一種有問必答的狀態,不管他們如何威脅都不見他怎麼動怒,現在居然發起火來。顯然於謙正觸及到他的逆鱗了。 僵持了一會之後,於謙正瞇著眼說道:“那我就問一個問題,答不上來,就是立斬,如何?” “一言為定。”那名魔族說的很平靜,不知是看淡生死還是胸有成竹。 “朝華皇帝回憶錄裡有一段獨白,韓言元帥最愛的是蓮子羹,每次得勝歸來的慶功宴上,皇帝陛下都會令膳房為他備上一碗,你可知道為什麼?”於謙正幽幽的說著。涇川的劍架在了那個魔族的脖子上,隻要他答錯一個字,人頭就會落地。 魔族沉默了一會:“這是個很長的故事,那年下了很大的雪,他們三人還在流浪街頭,韓言大人高燒數日不退,司南大人跟皇帝陛下根本沒錢給他治病,皇帝陛下就拿著刀去鎮上洗劫了一家藥鋪,還劫持了一位醫師給他治病。可醫師來的太晚了,韓言大人的病情已經藥石無醫。司南大人整整陪了他三天三夜,他從那堆劫來的藥材裡找材料做了一碗蓮子羹。結果第四天韓言大人的病奇跡般就好了,後來韓言大人就喜歡上了蓮子羹。” 所有人都看著於謙正,現在隻要他說一個斬,這名魔族就會人頭落地。可於謙正隻是靜靜的看著仿佛也捉摸不透這故事的真假。 “先關起來吧。”於謙正擺擺手隨即離開了屋子,所有人都跟著離開。 到了院子裡。 涇川忍不住問到:“於老師?有眉目嗎?” “我隻能確定他確實不是那個魔族了。” “那個蓮子羹的故事?”牧雲詢問道,那個魔族說的很詳細如果是假的很容易被分辨出來。 “朝華皇帝是有提過,韓言喜歡蓮子羹是因為司南大人曾經在他重病的時候為他做過,可陛下從沒提過他還提刀搶劫了藥材鋪,劫了人。” “也就是說,他說的都是真的?”牧雲驚呼道。 於謙正沉默不語,死者復生頂多是奇跡,但這件事對於當下的帝國來說不算什麼大事,就他他個人來說他很想羈押這個魔族回去審訊,這對於恒川歷史的研究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但皇帝陛下已經將這個魔族送給了姬婭當禮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最終他隻能嘆了口氣。說道:“是的,他是某位古代的亡魂,隻要他不是魔族。應該不會對姬婭不利的,關他幾日,若是他沒什麼變化就隨放了吧。” 北疆統帥府的宴會廳裡,一身女仆裝扮的朵雅正在宴會大廳的角落小心翼翼的調度仆人們的工作,某位大人需要添酒,立刻就有仆人端著酒從他身邊路過,餐桌上食物快空了膳房將會著手準備以確保送至餐桌的時候是新鮮出爐的,整個大廳井井有條。 大廳中央,身著藏青色呢子的北疆統帥姬林正挽著他的女兒,一群人圍著他們,不斷的誇贊姬婭是如何的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作為父親的姬林倒是很受用。作為主角的姬婭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隻是木訥的點頭微笑。周圍圍觀的人群好像絲毫沒發現姬婭的不悅,依舊不住的誇贊著。也有不少人圍在席舟身旁。這位帝都實打實的實權人物。平日裡這些人連見他的麵都未必有機會。 一身戎裝的牧雲穿過人群,附在姬林耳邊說了什麼,姬林臉色微變,隨即放下了手裡的酒杯。 “皇帝陛下送你的魔族見過了?”他看著姬婭問道。 “嗯嗯,祈年很厲害。”姬婭的眼神好像恢復了神采,她在手中的筆記本上寫道。 聽到魔族的名字,周圍的人都變了臉色,開始竊竊私語,北疆統帥的女兒居然還豢養了一個魔族奴隸麼?朵雅不禁為姬婭捏了把汗,眾口鑠金,這件事傳出去對姬婭的名聲不是什麼好事。 “看來得跟你換一批守衛了,居然讓你跟這麼危險的東西接觸。”他的眼神帶著不可置否的神色。姬婭低下頭沉默不語。 宴會經歷了一個小的插曲後繼續歌舞升平。直至深夜,賓主盡歡。於謙正審訊完過後聲稱自己有些疲憊,涇川一早送他回去了,置於席舟,這位帝國總幕僚長好像對糕點有著特殊的執著,居然厚顏無恥的拉著朵雅給他打包幾份帶回帝都,作為一介仆人朵雅不好拒絕,隻好吩咐膳房又做了幾份。 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有位古代亡魂復生這種事仿佛石子砸進深潭並沒有激起多大的漣漪,現在的帝國正處在懸崖邊上,生日宴第二日,來往的客人開始陸續返回。 姬林召見了北疆所有高階軍官並發布軍令,一個月之後北疆全軍開往遠天防線,同日帝國京畿守備軍,靖海軍,征天軍三大軍團將開往天啟,丹楓前線。這場被後世稱作恒天軍演的重大事件,向世人展示了恒川空前的國力,卻也成為了恒川未來的轉折點。 祈年來回折騰著腳上的鐵鏈,嘩啦啦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來人啊,餓死了,要出人命了,快開飯啊。”他顯得有氣無力。可守衛好像睡著了一般一點也不理會他。 也難怪,起初守衛們看到一群大人物圍著他不敢太刁難他,可幾天過去了,這魔族一直被鎖在這裡不見有人來探望,守衛們便膽大了起來,開始克扣他的夥食,這才引得祈年叫苦不迭。 不知是不是他的呼喊起了作用,房門被推開了,祈年眼露精光,可進來的卻不是送飯的守衛,是姬婭,她穿著淡紫色的裙子,像貓兒一樣躡手躡腳的關上房門。隨即從懷裡掏出了一包糕點送到祈年麵前,祈年見狀麵露喜色,抱著糕點就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說道:“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啊。” 姬婭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顯然她是偷跑出來的。 “你放心,那倆人睡的比豬都死,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姬婭一臉歉意,從她第一次見麵就光顧著問祈年問題,還沒有做過介紹,她在本子上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祈年在心裡記下點了點頭:“姬婭,他們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姬婭搖搖頭寫道:“不知道,父親說要先關著你,等我從帝都回來以後。” 祈年變了臉色,姬婭低著腦袋,她知道這對祈年來說難以接受。正當她以為祈年要發火的時候,祈年卻驚愕的說道:“你要去帝都?” 姬婭點了點頭,隨即寫道:“父親說,我會嫁去帝都。那裡是很美的地方,比北疆美的多。” “你要嫁給皇族麼?”祈年一臉驚訝。 “不清楚,父親說他會是將來帝國最有權勢的人。”姬婭麵露思索,緊接著又寫道:“很厲害。” 祈年卻捧腹道:“你這小屁孩知道結婚是做什麼的麼?就要嫁人?” 姬婭好像不服氣一般寫道:“就像朝華皇帝與薔薇皇後一樣!朝華皇帝說他擁有整個恒川,傾心於他的女子不計其數,可弱水三千,他隻愛薔薇皇後一人,結婚就是他這一輩子收斂自己的性情隻對一個人好。” “你聽他吹牛皮,他當年看見女孩連話都嚇得不敢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會板著臉點頭搖頭。就他這樣哪來弱水三千?人家願意下嫁給他就不錯了。”祈年滿臉不屑的說道。 姬婭說不過祈年隻能氣鼓鼓看著他,豆大的眼淚止不住就要往下掉。祈年一看這陣仗當場就軟了下來,連忙撇開視線轉移話題。 “你什麼時候去帝都。” 姬婭擦了擦眼淚說道寫道:“三天後。” “還說你回來以後就放了我,你在那裡結婚的話,怎麼還會回來?”祈年顯得有些慍怒。 “我一定會讓父親放了你的,我保證,我們拉鉤。”姬婭眼神堅定,她伸出手指做出要拉鉤的樣子。 祈年猶豫了一下,姬婭以為祈年不相信她。又寫道:“朵雅說,拉過鉤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然說謊就會吞一千根針,很可怕。” 祈年啞然失笑:“好,拉鉤。但是還不夠,我要你頭上的簪子做抵押,等你父親放了我的那天我就還你。怎麼樣?” 姬婭猶豫了一下,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她不能隨便送人。 “用重要的東西做約定,才會體現約定的重要性。不是嗎?”祈年煞有介事的說道。 “好,我們拉鉤。” 姬婭取下了簪子,潑墨般的長發在身後散開,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忍冬花的香氣撲麵而來,可被銬著的祈年好像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正認真的跟女孩拉鉤。 已近深夜,少女躡手躡腳的離開。忍冬花的香氣依舊在空氣中彌漫,祈年看著手中造型獨特的簪子輕聲說道:“要去紫鳶城了麼?真是個討人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