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並非必須像你父親那樣共生共存,它的是它的你的自然是你的,各有各的因果。” “我本來是想傳授你古籍上所寫的除魔之法,但以你的命數,沒有這心魔你活不長久。” 無名的聲音仍在他的腦中回蕩著,他本來是記不起那些的,可無數雨雪從天而降直沖他的本心。 無名真人的樣子又再次浮現了出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心魔除則無外魔,可陰陽又須持中守恒,有些玄之又玄是極其難參悟,極其難選擇啊!” 張升璽嘴裡呢喃道:“不能不選擇,不選擇的話會被淘汰的。” “但不至於是優勝劣汰,隻不過是短暫的被壓下去。沒有真的死也沒有實際意義的生,都是在無解裡無限運動的。” 山間一陣清風吹來,吹開了那樹上桃花,遠處幾聲吼叫便鳥獸作散。 一縷青煙直上雲外,將那黑雲中的雨雪止住了,再看去就是一陣晴朗一陣黑暗。 張靈玉看著這滿地狼藉,小機器人慢悠悠的走了過來灑掃庭除,將那屍體拖出了府外。 剛想吐槽一句這機器人是慣犯嗎?自己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那並不是餓了也不是腸胃不好,而是一種動物的叫聲從中響起。 是那藥片的問題嗎?根據能量守恒定律來看,極速恢復的代價,應該就是身體消耗所需會高於常人。 還有種可能,那藥片是跟蠱玉膠囊一樣的東西,自愈功能強大是因為某種生物。 炎慶餘用那小手機,對著剛剛搜尋到的剩餘藥片一頓操作。 得出結論後他關掉手機說:“那個藥片無毒無害,是阿美利加在上世紀末,生產的一批軍用藥。” “因為內外壓力阿美利加四分五裂後,所有包含科研機密的資產,全都被各國瓜分。” 他又掏出了一個平板,坐在臺階上搗鼓來搗鼓去繼續說道:“這種叫瑞波的藥在國內有進一步的研究,但查不到生產信息和專利號。” 天上又一次下起了雹子,這一天仍舊還沒結束,漫長的讓他覺得一切被改的不像樣了。 廊下兩人繼續聽著雨,張靈玉手裡有些閑,就去尋了紙筆。 這熟宣和湖筆還有尼山硯,保存完好而且年代來看,算是他們年輕人眼中的古董了。 炎慶餘湊上前看著那些東西,想起之前還說太爺是多此一舉。可後來才明白了什麼是修身養性,寫那些東西不止是記錄。 他翻了翻那熟宣紙問有些筋疲力盡的張靈玉:“您要寫什麼嗎?” 張靈玉想了想也沒找到墨汁,而旁邊的機器人清掃玩餐廳的殘局,從肚子裡掏出了一瓶液體。 那液體並不墨汁,而是一種復合顏料,似乎這個年代製作墨條的方法已經失傳了,那被稀釋過的墨汁隨即也沒有了。 他在那上麵邊寫邊說道:“舊硯淺微留清吟,新墨深邃葬風韻。筆下不出詩詞賦,紙上存缺世無賢。” 炎慶餘聽後調侃道:“無賢,無仙,您就差把太爺他們常說的末法時代四個大字,寫這上麵了。” 張靈玉笑了笑又繼續裝腔作勢的寫著說著:“後人承襲寒食散,丹砂雄黃打落蓮。著書改籍否君父,琴瑟箏築多閉弦。九泉之下懷恨心,塚中枯骨多難眠。” “剛愎自用盛貪腐,故步自封著冠冕。” 就在那一刻,他等的那一刻,屋外雷聲響徹他喊道:“愚民愚己稱共勉,坐以待亡化灰燼!” 炎順淼好像站在哪兒一樣,穿著身廉價的西服,用那還有些蹩腳的普通話說:“你說的坐以待亡,你說的夢幻泡影,到底那個是真的?” 張靈玉走向那處青天白日之間,他炎順淼的功德圓滿,足夠回到來時路。可這回程路上全是不堪、悲哀、罪孽、借口。 可他就是圓滿了,死後會有人在各種書籍裡寫下名字,會有各種人歌功頌德一陣,會一直記得……是他。 眼前的少年逐漸變的成熟,他將那稍長的頭發剪短,有了些許成熟穩重。 但那眼中是懇求和放不下:“能救下她嗎,我不能失去愛人,孩子不能失去媽媽。” 那是劉知徑生產的那天,冬日的暖陽照在了走廊裡,他的生離死別他的陰陽相隔。 張靈玉被炎慶餘打斷了,因為一滴眼淚滴在了那紙上,將未乾的墨跡一下暈開。 張靈玉的哭是悲憫的,他終於疲累的坐在了,那機器人從後搬來的椅子上。 但那張臉沒有太多表情隻是流了淚,萬千煩惱絲被後背夾著,牽引他看向了天花板。 “清江木舟有餘溫,此間僅存紅拂塵。” 炎慶餘聽後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他別是被打到哪兒,疼瘋了。 世間可沒那麼多意外發生,車平穩的停在了來時的地方,好像方才那天地之間的異變從未發生。 北平都的街上人還是來來往往,不在意這個國家運作是否受到影響,一百年死個老人而已,王侯將相販夫走卒那個不得死? 炎煥吳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街上遊蕩著的人雖然是少了,但靠近故城和炎府那附近的巡衛也到點上崗了。 明宮內的飛禽走獸可是都鎖上了,除了他們幾個可沒有一個出來的。 而每天進出宮的名冊上還有名號記錄在案,也不知會不會被逮住聽從發落。 鄭明難本想著到了安全地界就趕緊南下回東寧,可這張升璽一醒就抓著自己不放,就好像是抓到他把柄一樣,都快把自己別褲腰帶上了。 汪守峽則是跟在炎煥吳後麵說:“且不說那郡王,光是我們三人,為何要怕那巡衛?” 官大一級壓死人,炎煥吳想了想說:“言之有理,但突然這些顯眼貨色到了內院,定然是會有來看的。” “我們不確認是否有兵變的可能,也不敢說北平都會不會出來個自立為王,還是得小心行事。” 身體大概恢復的他並不需要睡太長時間,更何況長期在那天界不用休眠,再次適應人體也睡不太實。 聽見外麵似乎有什麼動靜,張靈玉拿起枕邊的劍,正要從假山上跳出炎府。 可剛站在那上麵,就看見了腳下有幾人鬼鬼祟祟俯身前行。 張靈玉有些煩悶的說:“升璽怎麼來的這麼快啊?” 張升璽下意識接下話:“有事辦...什麼東西?” 後知後覺的他提劍去打張靈玉便跳了下去,巷子在被霓虹燈光映射的天空下還是昏暗,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兩人互相搏鬥了起來。 張靈玉沒敢直麵攻擊隻是一遍遍側身奪過,直到張升璽也側身來刺,才拔劍順勢去檔。 趁他收劍再刺時近身握住哪明劍圓盤格,奪過他劍躲了那右拳張靈玉緩了緩說:“圓盤格的劍不是這麼用的,這些年你毫無建樹啊。” 張靈玉看著劍上的血銹,心裡想著這把劍的設計圖可都是他畫的,小子還想弄死他老子,不自量力的玩意。 炎煥吳攔下了還心高氣傲的張升璽,而一旁已經看出端倪的鄭明難說:“東寧郡王鄭明難,見過紅拂居士。” 張靈玉從口袋裡翻找出炎順淼書案上的打火機,火機點燃微弱亮光下看清說話那人樣貌,才覺察到這也是個故人之子。 張靈玉白了一眼張升璽,在腦中的記憶裡來回翻找後說:“鄭智輝應是你爺爺,你也算是承襲祖輩之名,得了好處的孩子。” 鄭明難作揖俯身再拜,看了看一旁跟吃了豬食一樣的張升璽說:“是得了祖宗福蔭,但也是我高堂一粒一寸攢出來的,再是我考取功名......” 張靈玉不在意他怎麼想,打斷了他的敘述:“我也不是個消息閉塞的人,你拉著我親生骨肉跳火坑,我還以為你想說這事。” 鄭明難算是聽出來對方的步步緊逼不再言語,退後數十步站立在炎府那大門口,等著他們聊完了開門。 炎煥吳看見那打火機的瞬間愣了一下,自己小時候就長那樣的二爺正拿著打火機,站在那端詳鄭明難。 他這又愣一下,細數了數,自己今天愣好幾下啊。 腦袋有些遲鈍的他想了想說:“二爺,還活著的話,這些年是......” 現場有些靜默如水,所有人都在這外麵乾站著一言不發,每個人都開始回憶起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直到炎慶餘聽見鄭明難一直在按門鈴,匆忙從內院一路小跑呼喊那些機器人開門,從那門縫裡伸出的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打破了這奇怪的氣氛。 “爺爺,你回來乾嘛?” “我不回來我住哪兒?” 看著一片狼藉的餐廳和外院被踏碎幾塊的假山,炎煥吳頭痛欲裂,等緩過來了才吩咐一旁的機器人定購新的家具。 幾人坐在會客廳,張升璽像剛醒來時的張靈玉那樣盯著走來走去的機器人。 本以為外麵已經進化出像真人一樣的智能,或者是全自動倒茶的機械手,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寒酸至極的,服務型機器人。 “明宮裡沒有這東西嗎?”張靈玉好奇的說。 異常溫柔的聲音弄得他難受,自己印象裡親爹是那種好死不如賴活,對自己也是愛咋滴咋滴的那種樣子。 可這一臉慈祥還有些許少年感的怪物,是哪兒來的? 他點了點頭簡單回話道:“沒有,端茶倒水的是文務員。” 炎煥吳沒敢細問自家府邸發生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吃完夜宵不再困的他也坐下喝茶,但炎慶餘卻離奇的開始話癆了。 “有一個白袍子長得和這位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拿著一把大劍一樣的東西,但是是長桿的。他就悄無聲息的進了餐廳,然後到處亂砍亂戳。” “這位就從隨身的劍匣裡突然抽出一個,那叫什麼來著?戟!然後和他劈裡啪啦的打起來了,我也趁機去拿太爺給我的銅鞭幫忙。” 炎煥吳摸了摸自己那顆煩躁的腦袋,極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後說:“我大概知道了,你的銅鞭有什麼損毀我會拿去修,這麼晚了先回自己屋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