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在嘉陵江一側就有諸多可以通向北平的方式。 哪怕坐飛機也僅僅三個小時就到了,張靈玉怎麼可能用了近三日時間? 頭發甩了甩不臟不油,感嘆這榮登天曹後最大好處就是不用沐浴更衣。 可雖說現今是來去自由,但披肩散發還是有些不妥,就又取出那根木簪。 拂塵一擺袖中變出幾塊金光燦燦,買了路旁小販的指引坐上電車,直向市井之中青羊宮而去。 雖說沒幾個遊客但看門的還是挺盡職盡責:“誒誒誒!買門票啊小夥!” 但看見張靈玉扔下的那一塊金子,善信則又招呼道:“十塊錢就夠了!” 張靈玉折返過來看向了那緊鄰門口的請香處,拿了三柱清香沒再言語,轉身對著那初曉東方點香三拜九叩後起身就不見蹤影。 那青羊宮住持正寫著手中的保修單,抬頭看見這麼一個活人坐在自己對麵,就猜到這神不知鬼不覺是來...... “我算是自尋煩惱求解之人,但此來是想求一東西...你莫害怕我訛你,隻是一把鑰匙。” 住持聽後打開抽屜全是宮觀大大小小房門鑰匙,剛想問要的是那一把又被搶了話:“我要井下的鑰匙。” 自己年輕時尋訪各種名師高道,經常詢問的就是終南山撰經臺那水井之下,是怎的通往青羊宮水井之下。 他們大多要麼是不在乎沒聽說,糊塗來糊塗去也沒問明白,隻在科研人員手裡得到一相關文件。 那住持毫不在意的取出來大銅鑰匙,有緣人看向那昏暗潮濕之地,感嘆道:“還真是像那些人說的,這是一條年代久遠的地下河。” 張靈玉隻是坐在波光粼粼之間,感受洞內涼風陣陣之後見風欲停,摸著兩旁的亂石爬了上去吊在那緩緩移動。 看著這奇詭之勢應該是天然形成後人為擴充,那石頭上摸了摸掉了層東西。 兩腳找到著力點後他伸出右手去摸,聞了聞味道是陳年的朱砂。 再次深深摸索上麵的凹凸不平,那是洞天福地一刀一刀刻上,又被這悠悠歲月侵蝕殆盡的仙家字跡。 張靈玉又喝了一口那酸澀的茶,看向有些入神的鄭聽眾說:“那上麵寫的我沒看清,但你若是問我幾成把握,我僅有三成。” “我不是在賭我的局能否環環相扣,而是在看這地道無窮,能否載我等一程!回九霄,攬星辰!” 鄭明難還想著能聽出什麼弦外之音,沒想到這也太含糊了,就轉身去那餐廳尋些吃食。 張升璽醒後思索良久這好像是第一次正經睡覺了,印象中供王府並沒這麼大,當初裴元李怡還活著的時候,四個人在湯引才放暑假時到處逛過。 院墻外側能看向過去紫禁城的一角,天氣終於是撥雲見日了一次,他想去爬那宮門後的京山了。 張靈玉也走來倚在柱子上,望著紅墻青瓦吐了那一嘴茶渣,開口淡然說道:“我少時他們說,順應自然是自保是本能。” “後來翅膀硬了又說,人就應該不畏自然天地而行。我啊!在俗世再怎麼奇,本是個異類,又成個敗類。” 張升璽清了清嗓子奪過他手裡那茶碗,本以為是尋到的什麼好東西,嘴裡卻被弄一股味,直接將那茶水噴了出來。 “剛還想說,我覺得我爹不算是個敗類。但連人家家過期了的茶都喝的不亦樂乎,你挺......” 張靈玉心說一句沒品,右手的茶蓋放了上去,摸了摸兒子的頭說:“這不是茶,這是我死去的舊友。” 張升璽說:“骨灰?喝著沒有粉末什麼的......” 張靈玉說:“你...怎麼可能會是真的人啊......” 似乎是要把該安排的事全給安排一通,富有的幾個人坐著、倚著、站著、走動在這廊下,靜靜等待張靈玉說話,還有炎慶餘等下端來的點心茶水。 張靈玉的百變袍袖中又變出一張玉卷黃綢緞,那聖旨讓三人條件反射跪倒在地。 張升璽則是像小娃娃玩搶凳子一樣,抓過來鄭明難的竹藤凳,飲下一口好茶漱了漱滿是古塵味的嘴。 張靈玉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那倆再怎麼傻你炎煥吳也不該跪吧? 張靈玉也隻是笑了笑將那東西仍在地上,指著鄭明難那張臉說:“你好奇那洞內巖壁寫的什麼,就是這個。” 鄭明難雙手從地上接起,那還真是如他所料的無字天書,但這聖旨可是真真的不帶假,畢竟自己有字天書是摸過的,觸感沒有變化這就是! 張靈玉一腳踩下布鞋重重踏在地上,那東西並沒有一下兩半但留下一個腳印,鄭明難雙手去拿剛好被張靈玉死死按住了腦袋。 張靈玉看著這幅模樣的孩子哀嘆道:“怎麼就迷了呢?怎麼就跪了呢?聖人給你們什麼好處了?” “允諾一句共治天下,就開始前赴後繼自覺劃分三六九等,還自詡鐵骨錚錚名士風流?” 鄭明難伸手去夠是夠到了,但一卸力直接被按趴在那石板地上,張靈玉繼續說:“我不敢確定誰會半路倒地,但有一個人永遠不會倒。” “我不是和他合作,我是要推翻他搭建的地基,讓他看著空中樓閣是怎麼...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鄭明難的發冠咣當一聲砸下,那墨色將一個角磕掉,他披頭散發像個瘋子一樣怒吼:“早就無能為力!我不過一個,一個整日半死不活的傀儡郡王,你讓我不聽他的話去反嗎?” “父親想反被軟禁,祖父想反被停藥......到我這除了郡王名,整個東寧郡隻有一塊滿是問題在他們眼中的廢地,交予我維護。” 張靈玉幾下將那聖旨撕碎,指著炎煥吳說:“此間更無六耳,沒必要怕借屍還魂罪大惡極者的,用紙一張。” 將鄭明難送回去?真不知道再見麵是接引仙鶴還是放虎歸山,但跟著也是個不堪大用之才。 當個讀書人文務員寫個東西還不錯,可惜是生在帝王家了。 真是遺憾的根源不解,每個時代都有這種所謂的讀書人,被各種包裝美麗的隱形枷鎖給固執化。 可深入骨髓的早已洗不清,換來的還是迷信的守衛。 張升璽耳朵向外一聽,想了想自己劍放在何處,又看著還在那跪著的鄭明難說:“鄭小郡王,外麵有多少伏兵?” 鄭明難咧了咧嘴對汪守峽笑說道:“笑麵虎,我改變主意了,你且先替我說一說。” 汪守峽伸出左手掐指計算起來,幾十秒後伸手去拿點心說:“若是按事理,這整座北平城都是聖人的伏兵。可為何敢確保,炎堂主沒有親軍?”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莫說外人,國醫堂中對這位也是議論紛紛。” 他扶起裝腔作勢鄭明難,幫他弄掉了蟒袍上的灰塵說:“郡王怎就覺得,自己能比他算計的全麵?” 北平國醫堂的大樓外不速之客踹碎了那玻璃門,向那地下二層走去的路上被攔下了,可那人穿著並非是國醫堂繡袍,反而是不該出現在此的白大褂。 領頭的將槍抵在那人腰胯上,見他嚇得渾身顫抖就問道:“科學司的人?怎麼一大早來國醫堂了?” 小年輕顫顫巍巍的指了指那下麵,緩慢去移開那槍沒想到對方看到後,拿起上膛再次放回去頂的更近了。 他隻能舉起雙手說:“他們在研究藥材經放射後,輻射值各是多少。” “這實驗是給高層做的,藥材都是批準後才能見著的,你們可別往下走了。” 那領頭的拿起他領口處別著的身份牌,三級的科研人員? 自己沒有權限把這種人崩了,隻能乖乖將槍移開,踢了他身後一腳。 小年輕的沒再去提醒下麵輻射問題,隻是看看這群人能橫到什麼時候。 他坐在樓梯上緩了緩,掏出一根煙剛要抽,聽到幾聲玻璃碎裂聲音後就趕快往地上跑去。 那放射裝置被毀北平瞬間也被亂了起來,這可遠比那場大火要更加威懾人心,距離那地方十五公裡的眾人也隨之坐上了那輛車,向著涿州縣而去。 炎煥吳掛斷負責人打來的電話,攤在那座椅上說:“放射器械未定時檢修產生生產問題而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張靈玉心裡明白他什麼都明了,但他還是想讓炎煥吳說:“國醫堂怎麼會有放射器械?” 炎煥吳不小了又怎樣?人的年齡多少和認錯是不成正比的,誰都知道“日輝”不穩定會炸毀這個國家,但還是有人去研究那微觀層麵的裂變。 有些錯誤為什麼還沒改?有些好的為什麼消失了? 炎煥吳的心態是真的淡然一輩子,他拿起那領帶邊戴邊說:“您開了個好頭,我父親的習性您更是...” “因為蠱玉的輻射值問題,國醫堂長期研究各類草藥接收放射元素後,所承受的輻射值是否可控。” 鄭明難擺正了自己那殘破的發冠,看向外麵又有些昏暗的天說:“聽起來,倒像是騙經費的無用功。” 張靈玉抱著劍匣一時有些不穩,長安城中尚且有自己埋伏的人,可這北平魚龍混雜又來了這麼一出事,隻能是想方設法另尋僻靜了。 他好奇的問炎煥吳:“圍著宮城四麵是商業區富人區,發生這種事情,如果心肝脾胃出毛病了,該當如何?” 汪守峽瞥見自己那領導都快累癱了,就接過話茬:“治不了換了就是,還能如何呢?” “心之所係不過黎民百姓,可黎民百姓,此時應是不知那棟樓內,夜間會發出幽幽綠光。” 聖人怎麼可能不清楚呢?是怎麼一回事都心知肚明,何必在乎連棋子都算不上的旁人? “仙人若是仍在諸天上,自當以慈悲為懷。可到了人世間,不該多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