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我們應該怎麼辦？上報輔導員？” 　　陳子仁：“不行，這樣事情會鬧大的。” 　　周浩然：“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上報，到時候事情可能會鬧得更大？” 　　陳子仁搖搖頭：“我查過了，這種藥物一般隻是針對初期的焦慮癥狀，如果上報的話，肯定算是小題大做。” 　　“而且你別忘了，在陳雲軒的視角裡，如果你上報，這就屬於背後打小報告了。” 　　陳子仁的話讓周浩然冷靜了下來。的確，如果凡事都本著“以防萬一”的態度去做，最後的結果就是縛手縛腳，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眼看周浩然還在猶豫，陳子仁丟出了王炸： 　　“想想我們現在上報能上報給誰？吳巍！上次班會你也見到了，要這家夥把人拎過去訓一頓，我覺得隻會讓人更加抑鬱。” 　　周浩然瞬間被說服。抑鬱癥患者碰上吳巍這種奮鬥比講起大道理講起奮鬥，恐怕隻會更加抑鬱。 　　想起吳巍眼睛後麵那雙豬眼就頭疼。罷了，說不定自己操心這件事反而落得不好的下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周浩然最終這樣說服了自己。 　　“誒仁神，你對計算機入門有何見教？” 　　“我？我對計算機是一竅不通”陳子仁笑道：“放假之前我是任何跟學習有關的事都不想聽到了，真學吐了……” 　　跟周浩然預想的一樣，他本就沒有指望陳子仁能在計算機方麵有什麼指導，隻得打開手機，再次向孫鵬求助。 　　但幾番交談下來，周浩然發現孫鵬並非在賣弱。 　　搞不好，這小子是真菜啊。 　　罷了。周浩然心想，畢竟天賦這種東西一般人還是沒法跟自己比。如果要驗證孫鵬是不是真菜，還得從鄧飛的網課看起。 　　鄧飛的《數據結構》講解得深入淺出。在每學期選課時就比較火爆，同時，在網絡學堂上的視頻也會實時更新，一些人想要學習、卻不想學分受到影響，便會在線學習。後來乾脆有人將其掛在了視頻網站上，久而久之，這門課一傳十十傳百，口碑傳開了，逐漸成了人們心中的經典。 　　當然，隻是一門數據結構，內容再怎麼優質，終究孤立無援，比不了外國那些成體係的課程。 　　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國內多數學生即便英語底子不錯，終究還是覺得中文課程看得更習慣，所以這門《數據結構》在眾多在線課程中，熱度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周浩然本可以直接線下聯係鄧飛，但考慮到自己加入了王文琛手下，他二人是同事關係，這樣貿然去找必然尷尬，於是也選擇了看在線課程。 　　幾個小時下來，周浩然頗有種認知被洗禮的感覺。雖然隻是窺見計算機科學的一角，但居然隱隱有種“掌握全局”的感覺。 　　得益於軟件算法與硬件交互的原理講解，這門數據結構對硬件與係統相關的知識也有恰到好處的引入。如果有個“係統”，此刻周浩然的計算機理論基礎等級應該在飛漲（可惜開局的時候沒寫係統，這時候加的話太惡心，就不給讀者喂答辯了） 　　“看來孫鵬這小子確實是油鹽不進啊，這種講課質量，他居然說要掛科？”充分了解了數據結構的難度後，周浩然幾乎可以確定是孫鵬在賣弱。 　　他點開孫鵬頭像：【就這種難度你跟我說你要掛科？】 　　孫鵬回復：【你往後看就知道了，別的不敢說，這門課的均績3.2是不會說謊的】 　　周浩然將信將疑，剛要反駁，宿舍的門卻在此時開了。 　　時值深夜，周、陳二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來的正是陳雲軒。隻見他神色並無明顯異常，隻是有些疲倦。 　　“軒神，你去哪兒了？已經一天多沒見到你人了。”周浩然謹慎開口道。 　　陳宇軒並無回應，周浩然也不覺得尷尬。和陳子仁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緊張的神色。 　　眼下除了冷處理之外，周浩然也想不出什麼別的方法。畢竟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抑鬱癥患者，毫無經驗。 　　況且此時他可以說是自顧不暇——一會兒沒看手機，微信來了一條好友申請。 　　“吳巍，艸” 　　消息顯示對方通過群聊添加。但並非是自動化9字班年級群，而是朱士成課題組群。 　　周浩然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但他別無選擇。雖然對吳巍印象不佳，但對方找上了門必定是有正事。 　　通過好友申請後吳巍很快發來第一條消息。 　　【浩然，很高興看到你願意在大一的時候就願意積極進取。請問你明天有時間嗎？來辦公室我們聊一聊，王老師說我有些工作需要交接給】 　　周浩然本想同意，但轉念一想，這兩天新聞上都在建議不要出門。減少人群聚集。於是轉而打字道：【師兄，有什麼事不妨線上說吧。聽說最近疫情比較嚴重，都在建議不要出門。而且這外麵好大的雪……】為顯禮貌，最後還跟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當然，他不想去係館的真正原因是不想見到吳巍那張臉。說實話，進入大學以來，很少有人讓周浩然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了。 　　都說“拿根雞毛當令箭”，而到了吳巍這，他給周浩然留下的印象是：“拿輔導員的職位卻想乾小學老師的活” 　　吳巍很快回話：【？】 　　吳巍：【不想來係館？那你進組是想？】 　　周浩然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想，畢竟這疫情看起來好像還挺危險的……現在互聯網這麼發達，為什麼有必要線下交接呢？】 　　吳巍：【這就是你求學的態度？】 　　吳巍：【行，你不用來了。你這樣的態度搞不了科研】 　　若擱以前，周浩然麵對此等威壓，必定唯唯諾諾地開始道歉。 　　但在清林大學待了半年，此刻他的思維方式已經是另一個樣子。更重要的是，陳雲軒的“抑鬱”表現讓他懂得了：與其內耗折磨自己，不如肆意妄為，反正沒什麼大不了的。 　　屏幕對麵，吳巍仍在滔滔不絕，周浩然甚至可以想象其唾沫橫飛，嘴唇牽動眼部肌肉的樣子。 　　吳巍：【現在的學生，真是一點苦的都吃不得了。我讀本科的時候都是爭著搶著去係館辦公，現在倒好，叫你來，你還不願意了……】 　　這些屁話看得周浩然心中煩悶，索性將手機丟到了一邊，繼續看起網課。 　　“媽的，看來孫鵬沒唬人” 　　隨著數據結構算法的復雜化，這門課難度確實陡然上升。從隻需隨便瞟兩眼就能看懂的內容，逐漸過渡到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理解的晦澀代碼，隻要稍有分神，可能看了半天也是白看。 　　網課越看越煩，隻能再次打開手機。 　　隻見“朱士成課題組”群多了幾條消息。 　　混跡大學已經一個學期，周浩然知道這種大群一般是通知群，但點進去後，內容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吳巍：@王文琛老師，周浩然說他明天不想來】 　　【王文琛：回復吳巍：什麼情況？剛來就不想乾？】 　　【王文琛：@周浩然浩然，什麼情況？】 　　即便是在屏幕後麵，周浩然也尷尬到腳趾抓地。 　　雖說已經知道吳巍是個什麼成分了，但這家夥能把這點事丟到大群裡丟人現眼，還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很快，王文琛的私信也來了。 　　【浩然，什麼情況，是身體不舒服嗎？】 　　周浩然趕忙打字：【沒有沒有，老師】 　　正準備打下一句話時，微信電話直接響了，來電人正是王文琛。 　　“浩然啊，什麼情況？怎麼不想來係館呢？” 　　“不是的，我不是不想去係館，老師。我剛跟吳巍師兄說的是現在疫情原因，我問他能不能有什麼事線上說……” 　　“哦，是這樣啊……那這樣吧，我一會把你要做的工作直接發給你吧。不過我要囑咐你幾句，浩然啊，既然選擇了進組參與科研工作和學習，思想上就不能鬆懈……討論工作這種事，還是要當麵才有效率的，你知道吧？” 　　雖然感覺王文琛這段話沒什麼邏輯，但除了“知道了，老師”以外，他也沒什麼別的選擇。 　　雙方互相重復了五次“好的”、“嗯嗯”、“就這樣”後，周浩然終於掛掉了電話。 　　很快，王文琛發來了一個壓縮包。 　　打開後，是大約十個項目的任務書。 　　周浩然用了十分鐘理清了這雜亂的文件結構，用一句話來概括自己需要乾的事——畫界麵。 　　由於此前對計算機行業有過全麵而粗淺的了解，周浩然幾乎可以認定這事屬於雜活，也就是那種沒什麼技術含量，乾完也不會有能力提升，乾的過程中還非常累的那種。 　　但他此時已經算是惹怒了吳巍，不論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如何，這時候向王文琛提出異議顯然不是好的選擇。 　　“哎，算了，反正我目前什麼都不會，就當練手了”周浩然這樣安慰著自己。 　　畫界麵，從工程上來講基本屬於前端工程師的活。而此前，他就了解到前端工程師無非是html、css、JavaScript、這種學習路線，再到後來也無非是vue、react這些框架。技術棧說起來可以說一堆，實際上最難的反而是配環境。 　　“嗯，這倒是有點‘碼農’的樣子了”周浩然自嘲道，看了看網上搜出的一堆前端入門路線，他突然理解了碼農為什麼叫碼農：乾的都是純苦力活。 　　【孫鵬，你會前端嗎？】周浩然不抱什麼希望地向孫鵬求助道。 　　【html，js那些？我怎麼可能會……】 　　【媽的，你看這是我導師給我派的活】 　　看了周浩然發來的壓縮包，孫鵬隻評價道：【拿你當核動力驢是吧，好好好】 　　無需孫鵬對任務量進行誇張的形容，周浩然也知道這工作量絕非自己一兩周內能夠完成的。 　　雖說王文琛沒給什麼具體的任務期限，但若是第一次派活就要拖一兩個月，自己這組也算是白進了。 　　【告訴你個技巧，開個女小號，去技術群裡問，有舔狗幫你做，賊快】 　　【好家夥，你tm這麼乾過是吧】 　　雖然嘴上罵著，但周浩然很快意識到這主意還真他娘的有點靠譜。 　　網上那群人，閑的批爆，水群過程中看到亮眼的妹子照片，順手回答幾個技術上的問題，實在是合情合理。 　　妙啊，太妙了。 　　雖說這種手段估計釣不到什麼頂尖大佬。但高手在民間，就前端入門的技術，想必還是有不少人能夠予以解答。不得不說，孫鵬這小子還是懂歪門邪道的。 　　不過創小號還是有些麻煩，周浩然決定還是先用大號加群看看。 　　進入到群聊搜索頁麵，搜索“前端技術”相關群聊，他發現多數群其實人數不多，活躍度不高，少數優質一些的群，其背後其實是各類培優機構。 　　他選擇了一個名為【矽穀程序員：秋季前端班67群】的，提交了申請。 　　入群後，周浩然很快發現，所謂的這些培優機構，基本是麵向各種零基礎卻又缺乏自學能力的程序員，這些人往往是非科班出身，整體水平較差。諷刺的是，不論這些人是本科或是大專，非科班或是科班，又甚至是一些頂尖高校來的，他們自己學校的課程還真罕有比得上“矽穀程序員”這種線上培優機構的。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ｃom原因很簡單，沒有了競爭壓力，高校那幫人自然也就沒什麼動力弄出優質課程了。 　　“媽的，昨天還在圖靈獎，今天成大專哥了啊”他自嘲道。 　　“罷了，一步步來吧，能不懈怠就行。”半年來，他屢次想要奮發圖強，最終都徒勞無功，他多次反思，覺得自己的懈怠又何嘗不是好高騖遠所致呢？ 　　進群後，他靈機一動，直接將任務書中的一個界麵要求發了上去：【有沒有大佬有思路，這個界麵怎麼做】 　　很快，一個名為【月入過萬】的網友回復道：“空手套白狼？直接丟一個需求讓別人幫你做？” 　　得，還得是聽孫鵬的，弄小號，裝成美女。 　　但美女圖去哪找好呢？ 　　網上雖然不少擦邊女，但直接拿來用的話，一來看上去就太假，二來也容易被發現是網圖，到時候裝不下去了又得開新號。 　　閉眼沉思著，周浩然腦海中浮現出謝若晗的身影。 　　這高中學姐倒是算得上絕對的美女，朋友圈裡似乎沒什麼照片……要不直接問她要幾張？ 　　若是一個月以前，周浩然一定會認為這個想法有些瘋癲，但現在他反倒覺得無所謂。 　　大不了被拉黑唄，反正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越來越有一種認知：畏首畏尾反隻會處處受限。 　　在好友列表裡找到謝若晗，點開進入聊天頁麵後，周浩然卻發現屏幕頂端顯示的並不是對方的昵稱或備注，而是： 　　對方正在輸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