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日(1 / 1)

日落情城 卡裡卡利 3859 字 2024-03-17

太陽似要落下,照耀在大地上溫暖著麥草,霞光散漫在隨處,一如既往、無處歸去。   待到暖風輕撫起麥穗的時刻,李明才感到些許要醒來的意思。他似乎被喚醒,在這片一望無際,似靜止的海般波浪連綿的金黃色原野之上。平靜中帶著些許疑惑,李明向四周望去---與眼睛齊平的麥草被風輕輕地抵在了與肩膀同寬的地方。就像神秘而又溫暖的故鄉,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這裡是---哪裡?等下---我好像已經死了。”   李明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吃驚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知道自己死了,而且是痛苦但又無力地死去。但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應該做什麼。   “嘿---”   李明試著喊出來,使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嗯嗯---”   他清了清嗓子,確認自己是存在的。   然後,李明閉上雙眼,感受麥穗間摩擦磕碰的沙沙聲,和風在耳邊輕柔的乎乎聲。   “嗯,嗯,嗯。我叫---李明,我---死了。”   飄飛的麥葉拂過他的眼瞼。   他不經躺倒下來,壓倒一片麥叢---舒適,而又輕鬆,麵對著染印著些許紅暈的藍天,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自由的無聊,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聊的自由。   於是,他緩緩起過身來,再一次看向遠方---   “呼!隨便走走看看吧。”   於是他放下所有的疑惑,漫無目的地朝著前方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明早已忘記了來時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兜著圈子,他試著找到原路以確定方向,但卻因沒有標記而失敗,即使是有太陽,他的知覺也因變得錯亂而無法判斷。但此時,太陽卻依舊是將要落下的樣子,就好像已經懸掛在那裡已經很久很久了一樣。   李明繼續向前走著,但由於長時間的行走,加上沒有喝過一滴水,他很快就感到頭暈目眩---對水和食物的渴望讓他有些痛苦難耐。於是,他抓起幾根麥穗就往嘴裡塞,企圖緩解這種痛苦。但過了沒一會,他感到頭一陣昏痛,隨即又一次躺倒在了麥叢中。   一段時間後,他才緩緩蘇醒過來,而身體也開始感到逐漸恢復過來,他沒有了之前那般痛苦的感受,但是他知道,這種感受會在不久的將來悄然降臨。於是他加快了腳步,雖然不知道往哪裡去,但也就是本能上想要去尋找著什麼。撥開層層麥叢,借著不間斷吹來的微風擴展視野,再確保自己每一步都是走的直線。   於是,他想起來朝著太陽的方向。   “對,我應該朝著太陽的方向走,希望它不會落得太快。”   他開始奔跑了起來,即便是被麥草的莖稈絆倒了好幾次,但他依舊是那樣認真地前行。在看不到邊際的,就連遠方的天際線都是金黃色的原野,唯有一個孤獨的搖曳著的影子,穿過麥叢肆意奔跑著。   “太陽---怎麼---還不落下---”   李明逐漸開始感到疲倦,他的精神一時間無法支撐起身體。他已經不知他睡倒了多少次了,但每次醒來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疼痛。這種疼痛或許是來自肉體,但他早已分不清什麼精神什麼肉體了。即便是跪倒在地上,向前方爬行,直到腿上全是血跡,他也顧不著疼痛,一直前行著。   “毫無意義!”   李明趴倒在一片叢堆中,已然用光了所有的力氣。他衰弱地閉上雙眼---   “或許能找到出口呢?或許,還能看見新的事物?”   那種想法又開始出現---他用雙手艱難地支撐起地麵。   “一定能---但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再一次無力般的躺倒,如此周折。就好像是在急速墜落的時候做出的掙紮,哪怕是用盡世界都為之所驚的力氣,也永遠改變不了結局。太陽忽遠忽近,就連同自己的靈魂也仿佛在海洋上隨波蕩漾,然後他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忘記了清晨,忘記了黎明,忘記了夜晚,忘記了---   “時晴---”   腦海中浮現出這麼一個名字。   “‘時晴’?是---誰?”   記憶在時間中被無情抹去。他現在的腦海裡,隻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麥田。或許已經過去了10年?20年?算了---這裡看起來不存在時間。記憶本來是他存在過的最好的證明,隻不過已經漸漸消散而去,被遺忘在身後的麥叢、足跡之中隱去了。   但想起這個名字,他還是感到胸口一陣悶痛,一股類似於悔恨、焦慮、愉悅、自由、抑鬱雜糅而成的情感湧上心頭,他仔細去回想著那個名字的主人,去想與她一起做過的事情,那時還有誰在一旁,合著他一起笑。但終究是被籠上了一片紗,就連情感都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啊---”   李明釋懷地嘆息。笑著。   “或許我要做的不是尋找,或者發現什麼。或許它想讓我做的,隻是永恒的守在原地,靜靜等待著來世吧---”   於是,他再一次睡著了,這不過這次,沒有再醒來......   風呼嘯著跟隨著微微起伏的大地,如同波浪般連綿著。麥穗依舊沙沙作響,即將落下的太陽---或是說,永不再落下的夕陽,發出清澈而刺晃的淡橘黃色霞光,一束一束地穿過流動的空氣,照耀在金黃色的海洋。從大地深處望去遠方,竟也有天際線的存在,隻不過被大地的坡度阻隔成了幾段。這裡是一種別樣的寧靜,無論睡下還是坐起,都是一樣的靜息。   像是被喚醒一般,李明再一次醒來,就好像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那般---但他滿是破洞和血跡的褲腿證明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他突然想起來那個名字的主人和發生的一切,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然後匆忙站起。   “嗯,嗯---”   李明清了清嗓子,他仿佛重獲新生般再一次有了精力。這一次,他不想再迷茫下去,盡管這一切毫無意義,他依舊向著太陽前行,直到這一次,他看見了遠方的像城市一般的事物,他才終於躺倒下去---那個方向是正確的。   李明再一次醒來,依舊是最開始的地方,他知道每次力氣竭盡的時刻,都會從這個地方被喚醒。他立即轉而向原先的地方而去,這一次是奔跑。   “時晴會怎麼做?”   如果不小心被絆倒了,沒有力氣再爬起,那就再來一次;如果絕望著達不到那個地方,也再來一次。因為這裡是死亡之後的世界,所以不存在死亡,時間是永恒的---所以,能達到就好。   於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踏上了這個看起來像是“城市”的建築群---高低不齊卻錯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淡咖啡色的墻麵,寬闊的門窗,也不像是印象中人們居住的地方。那片建築群,既像是一座座排列的高塔,又像是層疊的公寓樓。但無論如何,在陽光的照耀下,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金碧輝煌。樓層和墻麵看上去都很新,環顧四周,這裡的確沒有人居住的痕跡。   “看上去像是上世紀的西式建築,實在是龐大呀,就像是未來的世界對過去城市建築的復刻。多了一絲奇異的色彩,像夢一樣---”   李明在心中感嘆道。   “哈哈哈,終於---”   李明最終還是攤到在了地上,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