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隔壁房間的士兵過來報告說：“營長，203房間是空的，沒有人在，看樣子像是臨時出去了。” 　　陸尚東說：“我知道了。其他歹徒不用理了。” 　　他又走到受傷的保密局特務小丁身前，說道：“你們是哪條道上的？” 　　小丁冷聲哼了一下，別過頭去不肯回答。 　　陸尚東對旁邊的士兵說：“把人先帶回去吧。我們撤。” 　　他又對陳芷蘭說：“陳小姐，你先和我們回司令部。你的情況一會兒我會電話通知陳先生的。” 　　陳芷蘭點了下頭，說：“司令部總該有吃的吧？” 　　陸尚東笑了笑，說：“放心吧。餓不著你。” 　　幾分鐘後，陸尚東帶著手下的士兵和陳芷蘭坐著汽車就迅速撤離了。 　　———— 　　九月二十一日。星期二。 　　上午周嵩剛走進辦公室，鄭三多就對他說道：“組長，雷科長剛才打電話找你。估計是急事。” 　　周嵩點了下頭，說道：“把你的茶水給我勻點。渴的不行。” 　　鄭三多笑了笑，把自己杯子裡的茶水給周嵩倒了小半杯。 　　周嵩拿起杯子喝了兩口，開玩笑地說：“三多，你這‘三獻茶’之功我給你記下了。” 　　鄭三多說：“您趕緊去吧。這話可別讓處長聽到了。” 　　一會兒之後周嵩來到了二樓雷科長的辦公室，發現雷天野的臉色不是太好。 　　雷天野看到周嵩後神情稍有好轉，說道：“老周，坐。” 　　周嵩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雷天野從桌子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根香煙，遞到周嵩麵前，說道：“老周，來一根。哈德門。” 　　周嵩站起來把香煙接到手裡，用自己的打火機點燃，抽了兩口，說道：“科長，哈德門我是頭一次見你舍得抽啊。” 　　雷天野笑了笑，說：“不是我買的。稽查處袁處長送的。” 　　周嵩說：“難怪啊。你一個月四百萬的薪水估計都花不掉五分之一吧？” 　　雷天野說：“我都存著呢。將來會用到。” 　　周嵩點了下頭，心裡不太明白雷天野話中的意思，也不方便多問。 　　雷天野也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抽了幾口，然後說道：“說正事。昨天晚上陳芷蘭被兵團司令部的人救走了！” 　　周嵩故意驚訝地說：“兵團司令部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大能耐？” 　　雷天野說：“可不是嘛。處裡有人泄密那是一定的！” 　　周嵩想了一會兒，說：“有道理。陳芷蘭之前是被關在什麼地方？” 　　雷天野說：“興仁大路上的幸福旅社。” 　　周嵩說：“那是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啊。司令部的人是絕不可能查到的。走漏消息的會是哪個科室呢？” 　　雷天野沉默了一會兒，說：“二組直接參與行動的幾個人不太可能。你的一組、總務科一多半的人、機要室幾個人，說句實話，都有嫌疑。” 　　周嵩說：“範圍這麼大，怕是不好查吧？” 　　雷天野說：“我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把這個奸細找出來。到時候一定要親手斃了他！” 　　周嵩笑著說：“是該這麼做。最好是用美國造的沖鋒槍把他打成篩子方能解恨！” 　　雷天野聞言笑了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 　　周嵩又問道：“二組的人損失大嗎？” 　　雷天野說：“還好。小薑被打死了，小丁受傷被抓了，鄧瑞因為出去買煙，躲過去一劫。” 　　周嵩點了下頭，說：“巧合也有可能是人為。看來這個鄧瑞也是有疑點的。” 　　雷天野想了想，說：“你說的對。鄧瑞是要照例查一查。不過他不是重點懷疑的對象。” 　　周嵩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再說什麼。他很明白如果你故意抹黑一個沒有太大疑點的人自己就會暴露出更多的問題。 　　雷天野熄滅了手中的香煙，笑了笑，又試探地說道：“老周，醜話說在前頭，你也是按例要調查的對象。” 　　周嵩聞言卻是語氣平和地說：“查就查唄。我無所謂。反正我沒做過什麼虧心的事。” 　　雷天野說：“我還以為你要罵我六親不認呢！” 　　周嵩說：“不會的。科長做事向來以黨國為重。我這可不是什麼恭維之詞。” 　　雷天野說：“你能看明白我的一片忠心，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周嵩笑了一笑，沒有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周嵩說道：“小丁被司令部的人抓了，會不會把姚組長和科長你給供出來啊？” 　　雷天野說：“不會的。之前已經給下麵的人囑咐過了，出了意外就說成是自己幾個人為了錢乾的私活。這樣處裡也可以保一下他們。司令部也不可能一點麵子不給。” 　　周嵩說：“還是科長想的周全。” 　　雷天野嘆了口氣，說：“這件事對我的挫敗感還是很強的。他娘的！過一會兒還要和姚組長去司令部向陳季雅賠禮去。” 　　周嵩說：“我可是聽說這個陳季雅脾氣不怎麼好。到時科長恐怕要多擔待一些。” 　　雷天野說：“沒事。‘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周嵩點了下頭，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雷天野又說道：“有件小事情和你聊一下。上個星期六晚上鄭三多為何與稽查處的人起了沖突？” 　　周嵩回答說：“鄭三多有點喝多了。認錯人了。” 　　雷天野說：“據你所知，稽查處的錢小六是欠了他錢嗎？” 　　周嵩說：“是的。也沒有多少錢。這兩個人平日裡關係還是不錯的。” 　　雷天野點了下頭，說：“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是要盡可能避免發生。事情要再鬧大點我這裡不好處理。” 　　周嵩點了下頭，說：“我明白了。其他人我會再囑咐一下。” 　　雷天野說：“行了。沒別的事了。你去忙吧。” 　　周嵩笑著點了下頭，剛要站起來又慢慢坐了回去。 　　雷天野問道：“你還有事？” 　　周嵩笑了笑，說：“科長，方便再借給我三十萬嗎？” 　　雷天野說：“怎麼花的這麼快？上個月的二十萬你還欠著呢。” 　　周嵩說：“上個星期六晚上不是我請客嘛，總共花掉了四十萬。現在身上隻有幾萬塊了。放心，月底領了薪水一次給你還清。” 　　雷天野沒有再說什麼，從抽屜裡慢慢取出了三十萬塊法幣，遞給了周嵩。 　　他站起來把錢接到手裡，又裝進了褲兜中，笑著說了句“謝了”。 　　雷天野說：“要是讓我知道你再和老曾在一塊打牌，有你好果子吃的。” 　　周嵩笑著說：“不打了。就我那爛牌技，自己都看不上。我下去了。” 　　———— 　　晚上。 　　六安堂後院。 　　韓瓊拿了一張寫有幾行字的紙來到了宋掌櫃房間。 　　她坐下後對宋掌櫃說：“老宋，一會兒可以把這張電文給我發出去嗎？” 　　宋掌櫃說：“你先把內容給我看一下。” 　　韓瓊把電文遞給了宋掌櫃過目。 　　這張電文內容如下：“國民黨第1兵團答應休戰，要求將三萬五千餘軍隊撤出長春。希五日內回復。另周嵩已加入我方。鹿。” 　　宋掌櫃看完電文後，從桌上拿起火柴，慢慢把那張紙點燃，讓餘灰一點點落在桌上的煙灰缸中。 　　韓瓊在旁邊來不及阻止他，隻好不悅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老宋？” 　　宋掌櫃說：“電文太長。我這裡每星期隻發一次報。每次開機的時間都會和上一次錯開。每次發報時間決不超過兩分鐘。” 　　韓瓊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什麼。 　　宋掌櫃又說道：“小韓，你知道兩分鐘可以發出多少字嗎？” 　　韓瓊輕輕搖了下頭。她對電訊專業了解得比較少。 　　宋掌櫃說：“使用摩斯電碼，一個字需要發四個數字，一個數字用時1.5秒，兩分鐘隻能發出二十個漢字，一個字也多不了。” 　　韓瓊隻是輕輕點了下頭。找書苑 www.zhａoshuyuａn.coｍ 　　宋掌櫃又說：“去年九月的北平諜報案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韓瓊回答說：“是的。我黨在北平的地下電臺被鄭介民的保密局集中破壞後，西安、沈陽、保定、蘭州等地的潛伏小組接連遭到搜捕，前後共損失一百多名情報人員，其中以李政宣、孟良玉、董劍平、王石堅四人的被捕叛變影響最是惡劣。” 　　宋掌櫃嘆了口氣，說：“此案我方在技術上的失誤就在於聯絡時間比較固定，使敵人找到了可乘之機。” 　　韓瓊點了下頭，說：“老宋，我基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 　　宋掌櫃說：“我這個聯絡站已經安全運轉了四年多，電訊方麵的嚴格規定起了很大的作用。” 　　韓瓊說：“明白了。我把內容精簡一下，重新寫一份電文。” 　　宋掌櫃點了下頭，說道：“這些天CC市國民黨的電訊偵測車活動很頻繁。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韓瓊想了一下，又問道：“你這裡不接收回電嗎？” 　　宋掌櫃說：“不收。回電是在穀掌櫃那裡收。電文發出後的第二天晚上十點至十一點。使用的是收音機。如果不能回電則會告訴接收電文的具體時間。” 　　韓瓊想了想，說：“好的。明白了。以後我要多向你學習。” 　　宋掌櫃說：“客氣了。我也不是什麼專家。那就早點休息吧。” 　　韓瓊笑著點了下頭。 　　第二天她重新寫好了十九個字的電文，晚上再次交給了宋掌櫃，因為字數實在有限，對於周嵩的情況就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