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周嵩在飯堂吃過飯後，回辦公室時恰好在辦公樓門前碰到了剛從外麵回來的餘彬秀。 　　周嵩說：“去哪兒了啊？中午在飯堂也沒看見你。” 　　餘彬秀說：“去了一趟市政府。我在外麵吃的。” 　　周嵩說：“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啊？還要勞你的大駕！” 　　餘彬秀笑了笑，說：“我不告訴你。” 　　周嵩也笑了笑，說：“行吧。什麼時候變得神神秘秘的。江湖再見。” 　　餘彬秀又笑了笑，說：“老周，後天下了班去東安屯吃臊子麵吧。老規矩，還是你請客。” 　　周嵩想了想，說：“好吧。總歸是你的麵子大。” 　　餘彬秀拍了下周嵩的胳膊，說：“今天我比較閑。下午沒事了上來陪我坐坐。” 　　周嵩說：“好的。先回辦公室了。” 　　———————— 　　晚上。 　　顧維新在西萬壽街附近的花園洋房門前。 　　一輛斯蒂龐克牌黑色小轎車慢慢駛進了洋房的院子。 　　黨通局程克仁和秘書何亮從小轎車中走了下來，司機和另一名黨通局特務則繼續待在了車裡。 　　顧維新和一名仆從已經在客廳門前早早等候著。 　　程克仁慢慢走到了近前，對顧維新說道：“芒山兄，不好意思，來晚了一會兒。”芒山是顧維新的字。 　　顧維新笑著說道：“秋石兄，客氣了。不打緊的。”秋石是程克仁的字。 　　程克仁笑著說道：“他是我的秘書何亮。這位是顧處長。” 　　何亮說道：“顧處長好。” 　　顧維新笑著說：“何秘書不用客氣。來，二位裡麵請。” 　　幾個人陸續走進客廳後，何亮和顧維新的那名手下待在了客廳外間，程克仁和顧維新則進入了書房開始密談。 　　顧維新說：“程主任請坐。你喝點什麼？” 　　程克仁坐下後說：“我要一杯白開水。” 　　顧維新說：“程主任效仿蔣總統廉潔節儉之風，奉公克己，我等不如啊。” 　　程克仁說：“顧處長過譽了。往高了說是無欲則剛，往低了說隻是一種個人生活習慣罷了。” 　　顧維新笑著點了下頭，用玻璃杯給程克仁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慢慢坐在了程克仁對麵的沙發上。 　　程克仁說：“我還是先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顧處長講一下吧。” 　　顧維新說：“好的。您請講。” 　　程克仁說：“上個月月底共黨間諜鄧昆逃逸事件發生後，我就對貴處的人員身份產生了懷疑。沒過幾天又發生了一組組長嶽子銘被刺案，情報上的失誤是顯而易見了。我不能對此坐視不理，就把一些重要情況上報給了葉秀峰局長，葉局長又對蔣總統作了匯報。蔣總統和葉局長、毛局長共同商議後，才作出了現在這樣的安排。” 　　顧維新沉默了片刻，說道：“上峰的命令，我們無條件服從。現在既有程主任和我聯手，相信這個奸細很快就能挖出來。” 　　程克仁輕點了下頭，說道：“不知道顧處長對前兩天的陳芷蘭被營救事件是什麼看法？” 　　顧維新想了一下，回答說：“這個奸細一定是同兵團司令部私下裡有過聯係。隻是這件事牽涉的人員範圍太廣，排查起來難度很大。” 　　程克仁喝了兩口白開水，又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在鄧昆逃逸事件發生的幾天內，顧處長應該嚴查與這件事有關的可疑人員，當時嫌疑人的範圍還是可以控製的。” 　　顧維新說：“我明白程主任的意思。當時雷科長也鎖定了三個重要嫌疑人，但是都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後麵的調查有可能疏忽了。” 　　程克仁問道：“是哪三個嫌疑人？” 　　顧維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慢慢說道：“周嵩、姚少奇和陶真。” 　　程克仁慢慢點了下頭，並沒有繼續問什麼。 　　過了一、兩分鐘，程克仁又說道：“我還想聽聽顧處長對嶽子銘被刺一案的意見。” 　　顧維新想了一下，說道：“共黨行動組確實有些不好對付。他們可能盯了嶽組長有一陣子了，也有可能是處裡有人通風報信。我查過了，嶽組長的三個親信並沒有問題。” 　　程克仁說：“會不會是周嵩暗通共黨？畢竟這件事他是最大受益者。” 　　顧維新笑了笑，說道：“沒有這個可能。他這個一組組長還是我硬逼著他才肯乾的。周嵩我了解一些，不是那種迷戀權勢之人。相反我覺得姚少奇可能嫌疑要多一些。” 　　程克仁又喝了一口白開水，並沒有多說什麼。 　　過了幾分鐘，程克仁慢慢站了起來，走到房間門口打開了房門，朝著客廳裡的秘書何亮招了下手。 　　何亮站起來走到程克仁近前，把手裡的公文包交給了程主任，他又慢慢轉身走了回去。 　　程克仁提著公文包又走回來坐在沙發上。他把公文包打開，首先把兩個大文件袋遞給了顧維新。 　　程克仁說：“四十一份檔案我都看完了。” 　　顧維新笑著說：“程主任辛苦了。可有什麼收獲？” 　　程克仁也笑了笑，說道：“不瞞你說，隻是走個程序。作用不大。” 　　顧維新搞不明白程克仁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程克仁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文件夾，從文件夾裡取出了三張書寫紙遞給了顧維新，說道：“顧處長你看一下。” 　　顧維新把文件拿在手裡，仔細地看了起來。 　　程克仁慢慢說道：“幾天前我經過研究也鎖定了貴處的三個嫌疑人，周嵩、姚少奇、林傑。這個計劃就是針對他們三個人的。隻要保密措施到位，我相信狐貍一定會露出尾巴。” 　　顧維新看完了文件，說道：“這個方案高明。每個人一個不同的情報，哪條線上出了問題，哪個人就一定是奸細。” 　　程克仁說：“我希望顧處長在執行這個方案時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顧維新想了一下，說：“這個方案雷科長也是要知道的。很多工作不能沒有他的配合。” 　　程克仁想了想，說道：“雷科長對黨國的忠誠是沒有問題的。那就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了。” 　　顧維新說：“我明白了。我一定做到最嚴格的保密。” 　　他當時沒有細想，以黨通局程克仁多疑的性格，為何輕易會對雷天野的忠誠度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程克仁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後天隻需要一天時間，我們就可以確定這個奸細是哪一個了。” 　　顧維新說：“我覺得不應該會出什麼意外。” 　　程克仁慢慢喝了一口白開水，說道：“顧處長，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告辭了。” 　　顧維新笑著說：“好的。我送一下您。” 　　程克仁最後叮囑他說：“萬一後天事情不順利，我再來和您麵談。電話裡還是不能講太多。” 　　顧維新說：“好的。明白的。” 　　送走了黨通局程克仁一行人後，顧維新也是在三、四個小時後才慢慢睡著，精神上的壓力不減反增了。找書苑 ｗww.ｚhaoshuyuａn.com 　　———————— 　　九月二十五日。星期六。 　　上午。 　　機要室主任秘書林傑正在辦公室喝茶，桌子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林傑拿起了電話說：“機要室。哪位？” 　　顧維新在電話中說：“林秘書，是我。你現在來我辦公室一趟。” 　　林傑說：“好的，處長。” 　　他慢慢掛掉了電話，心裡麵在琢磨著是什麼事情。 　　隨後林傑來到了顧處長的辦公室，發現外間並沒有人，他隻好敲了兩下裡間的房門。 　　“請進。”顧維新的聲音在裡麵響起。 　　林傑慢慢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顧維新對他說：“林秘書，請坐。是這麼個事情：你下午把60軍軍需處楊九錫的檔案給我送過來。這個家夥有通共的嫌疑，晚上黨通局的人會聯合咱們逮捕此人。” 　　林傑聽到黨通局要逮捕楊九錫的消息，心中吃了一驚。他這半年多和楊九錫有過幾次情報方麵的交易，這個家夥要是嘴巴不嚴守不住秘密牽扯出了自己，後果可是十分嚴重的。至於楊九錫是否真的通共，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林傑臉上依舊保持著該有的冷靜，笑著說道：“好的，處長。” 　　看到顧維新並沒有再多說什麼，林傑便隨口問了一句：“處長，怎麼沒看到餘秘書啊？” 　　顧維新說：“哦。小餘今天請假了。” 　　林傑說：“哦，這樣啊。那我回辦公室了。” 　　顧維新笑著對他點了下頭，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