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識相知皆是緣(1 / 1)

長苦啊常苦 文三孤 3089 字 2024-03-17

火三爺怯意的躺坐在在院前的樹蔭下,下邊是一把用杏樹木做的搖椅,雖然不是什麼好木材,但一看就是行家裡手做的,要型有型,用起來也是舒服的很,火三爺兩隻腳踏拉著一雙破舊的不能再破舊的布鞋,裸漏出來的腳,也是黝黑,不知多久沒洗過了,手裡搓撚著一節已經熄滅的煙屁股,也不知搓了多久了,都已經開始碎裂。   身後的小茅草屋顯得非常簡陋,墻是用碎石頭壘起來的,外層用乾草加黃土加固了一層,本就常年累月加上風吹日曬,下邊已經脫落一片一片的,裸漏出一塊塊石頭,殘次不齊,房頂是鋪的一層層乾草,有些地方也被吹得炸起來,這要是下了大雨,就是外邊大雨,裡邊小雨的景象。院裡也沒墻,用一些細木頭隨便圍起來的,就是一圈柵欄,有些木頭已經糟爛,別說防小人了,就是防狗怕也是防不住,院裡偏東朝下的位置,是一個羊圈,房子那般慘淡簡陋,羊圈卻修的板正有型,上邊是一層層的防漏薄膜,加上一層薄黃土,即使雨下得在打,也能防住,這一前一後的對比,人住的竟然還比不上羊住的,確實有些滑稽。   “你這老東西,房子都這樣了,也不知道修修啊。”   李正手裡挎著一個大竹框,右手拿著一把大蒲扇,遮擋住陽光,竹筐裡邊鋪了好幾層的小被子,小長苦安靜的躺在裡邊,緊閉著雙眼,在熟睡這,像一隻聽話的小貓咪。   “修什麼修,沒聽過,身處陋室,獨善其身,悠然自在。”   李正搖了搖頭,他早已經習慣火三爺總是文縐縐的,滿嘴他們這些莊稼漢聽不懂的大道理,雖然聽不懂,但是他總能猜測出大概意思,兩人相識多年,是一直無話不談的好友,“你啊,你啊,自己承擔了太多太多,也太鉆牛角尖,活的太累了。”   火三爺微微一笑,道:“我之所以活著,是還債,在還那些本就失去的債,我不敢死去,也不配死去,還說我呢,你看你,比我強了多少呢?”說完他指了指竹筐中的小長苦。   “來,卷棵煙,嘗嘗今年的新煙,味正不正。”   李正也不客氣,熟練的接過那泛黑的老舊煙盤,裡邊是一些碎煙葉,處理的十分粗糙,還有一些煙梗,這就是農家自己種的旱煙,味道十分地道,主打的就是火烈和沖勁,吸一口就是強烈的辛辣和上頭,就如農家的高粱烈酒,就是要帶一些煙梗味道才足,李正拿起一本小孩子上學寫過字的小本子,撕下一片泛舊的紙,對折撕出一條,往中間均勻的撒一些旱煙,就熟練的卷起旱煙,卷好一根,將前頭多出來紙角撕下。   “這孩子,強子和他媳婦都不讓養,我就跟他們把家分了。”   火三爺聽到這個,似乎也不意外,也同樣接過煙盤,卷起一顆旱煙,喃喃道:“你這個人哦,我太了解你了,寧願自己苦,也不願他人累,你說說,為了村裡的事,你跑前跑後,忙裡忙外,又得到了什麼。”   李正終於卷好了煙卷,伸手手一抬,火三爺便立刻把火柴遞給他,他拿出火柴帽用力蹭了幾下,火柴梗斷了,也沒有著,他又接著拿出一根,又用力一蹭,又斷一根,他有些不耐煩道:“你說你啊,這過的是個啥日子呢,火柴都受潮了,也不知道換換。”   火三爺大嘴一撇,語氣一變,道:“哎,哎,我說你啊,什麼潮了,那是你不會用,悠著點用啊,那可是家裡最後一盒了,可沒了。”   李正眼睛一瞥,將他那火柴往煙盤子裡一扔,手裡從衣服的內兜裡掏出一個綠色的老式打火機,滑了兩下,就點著了煙,他把那打火機也仍在了煙盤裡。   “你說,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這樣做是不是欠缺考慮呢?”李正猛吸了一口煙,味道確實很烈,常年吸煙的他甚至咳嗽了幾聲。   “人啊,不論年老年少,做什麼隻要問心無愧便好,我太了解你了,不這樣做,那就不是你了。”   火三爺將手中的煙放在石臺上,朝竹筐中的孩子看去,正好小長苦醒了,睜開墨黑色的大眼睛,一般小孩醒了都會大哭,小長苦反而稍微愣了一會兒,仔細端詳著眼前的老人,他哇的一下哭出了聲,火三爺嘴角一笑,滿臉慈祥的看著小長苦,輕輕將他從竹筐中拖起來,生怕磕碰著,他將外邊的臟衣服拿開,讓小長苦的頭輕輕靠著自己的胸前,沒想到這樣真的有用,小長苦竟然就不哭了,火三爺一臉的喜愛,喃喃道:“這孩子,命苦啊,比所有的人都命苦,他一出生,就在慢慢失去,失去的全部都是他最為重要的東西,但是你看他,多麼的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啊。”   李正眼神漸漸濕潤,確實,小長苦確實很命苦,他慢慢長大或許就會知道,別人擁有最為簡單的一切,他都可能觸碰不到,正因為如此,他要成為他的一切,至少,他要做到直到他離開的那天。   “來嘍來嘍,爺爺家有喝不完的羊奶,好喝的很呢,一直喝到你慢慢長大。”火三爺灌了滿滿一大奶瓶的羊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放在嘴裡,他就那麼大口的喝了起來。   “哈哈,你個老家夥,一看就是沒養過小孩子,小家夥那麼小,怎麼喝的了那麼多的奶呢!”   “你懂什麼,咱們家小長苦就是天生能吃,多吃才能長大個。”   火三爺喂完小長苦,他就抱著小長苦,又輕輕的坐在了搖椅上,輕輕的問道:“家分的怎麼樣,以後怎麼打算?”   “分了一袋玉米麵,錢我一分沒要,明天幫我修小屋,李蘭家的屋子永遠是人家的,我打算住院子裡的小棚子,好好修修就能用。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我早看清了這人性,不涉及到利益,大家都能相安無事,但凡有利益摻雜,就一切都變了,變的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在了解誰,都可能會紅著眼,大聲吼叫,麵目全非。”李正吸完了最後一口旱煙,將煙屁股扔在地下踩滅。   “你這話說的有理,但是什麼都不要,以後的日子可就更苦了啊。”   李正搖了搖頭,說道:“農民從不輕易言苦,隻要有土地,有種子,麵朝黃土背朝天,踏踏實實,腳踏實地,就餓不到,苦不到。”   “該回去了,今年的旱煙非常不錯,我這身體也不好,咱倆這老光混就瘋狂一次,我們打個賭,賭誰都別輕易的死去,努力活一次,好好陪這個孩子長大。”   火三爺嘴角一笑,笑的是那麼自然,仿佛很久都沒有這般自然的笑了,“好啊,那就賭一賭,給你拿點旱煙,回去抽。”   李正白了白手,道:“算了吧,以後這煙我就要少抽了,你也一樣,饞了我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