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生疾苦1生善(1 / 1)

長苦啊常苦 文三孤 3255 字 2024-03-17

小莊子本想出口問問,三虎子是否還記得自己,他心理知道,如果他問出口,三虎子一定會笑著點頭示意,無論他是否記得,三虎子始終是這樣,對所有人表示著誠摯的友善,所以人們覺得他有時清醒,有時呆傻,但是他始終沒說出口,這個為了活著四處奔波的人,一個生下來就被苦命所纏身的可憐人,怎麼可能還記得那年夏天自己隨後幫助過的孩子呢。   小莊子從小就不是一個內向膽小的孩子,膽子很大,從來不會被那些嚇唬孩子的大灰狼口號所嚇到,很多小孩子不敢做的的事,他都敢去嘗試,也愛鬥打仗。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鄰居家的小夥伴新買的鉛筆盒,還沒來得及顯唄,就被被高一年級的調皮男孩給弄壞了,還踩在腳下,故意展示給其他同學看,滿足那想當老大的虛榮心,看到小夥伴被欺負,他自然是怒火中燒,過去就跟那家夥扭打在一起,高一年級的孩子比他高,也比他胖,兩個人抱著相互拚力氣,但是他故意用了一個巧勁,右腿一拌,就將那個男孩仍在地上,然後他迅速的就騎了上去,被揍的男孩滿臉通紅,甚至掛著淚水,自然也是不服氣,第二天直接放下狠話,叫上上初中的哥哥在放學的路上堵他,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小莊子知道這個家夥不是在說大話騙他,這一天上課他都是心不在焉,同學們說了,這家夥的哥哥在初中也是個頭頭,他怕連累小夥伴,就讓他們放學先走了,他自己故意拖延了很長時間,一個小學生,怎麼可能打的過高出整整一頭的初中生,一向膽大的他,確實有些害怕了。   雖然等到天色漸暗,小莊子沒想到那幾個人還在那等他,他也不是傻子,明知打不過還硬著頭皮上,他拔腿就跑,就這樣他被撚的像土狗一樣瘋跑,激起一陣陣的塵土,終於被人圍起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小莊子雙手抱頭,眼中閃爍著淚水,他很無助,就在這時,一個嗚嗚啦啦的聲音響起,一身破舊衣服的三虎子趕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不是很粗的破木棍,舉過頭頂,隨意的搖擺著,將幾個打他的人驅趕走了,因為大家都覺得三虎子精神有問題,動起手來不要命,誰都怕他。   三虎子將小莊子扶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怕那些打人的家夥又趕回來,那張粗糙黝黑的手,拉著小莊子就往大路上走,直到送出去老遠,才啊啊幾聲,白了白手,示意他趕緊回家。   小莊子本想說聲謝謝,他也不清楚三虎子是否聽得懂,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他始終記得三虎子的恩情,那天,他善良的舉動,拯救了絕望中的孩子,這個人很善良,他什麼壞事都沒做,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大人們就用他來嚇唬小孩子。   “好好吃飯啊,不好好吃飯,就給你送給三虎子。”   “別玩了,天黑了,三虎子就來抓小孩了。”   “三虎子專挑那些不聽話的小孩抓。”   十裡八村的小孩子都害怕三虎子,有的時候,他知道為什麼,有的時候,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他始終保持著對所有人的善良,不管是幫助過他的人還是對他冷眼旁觀的人。   這頓飯,三虎子吃了很多,真的很多,飯量能趕上正常人的兩三倍,顯然是餓壞了,或許是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臨走的時候,小莊子還特意給他裝了一大包飯,一大包的菜,三虎子白手推脫,因為他覺得吃了飽飽的一頓,已經很好了,再拿東西就有些過分了,小莊子不管他的拒絕,追出老遠把吃的還是給了他。   小莊子下意識的指了指手腕,像多年以前一樣,意思是向三虎子詢問時間,三虎子一愣,好像很對年沒有人問過自己時間了,眼眉一臺,顯得那麼高興,用手指比劃著數字,告訴小莊子現在是幾點幾分。   小強始終坐在大桌上吃飯,這頓飯他吃的很少,低著頭,對於小莊子的做法,它很佩服,卻不敢那麼做,其實他心中懷著愧疚。   三年級放暑假,這個夏天出奇的下了很長時間的大雨,一直乾涸的河道,竟然從上遊發起了水,形成了一個個大水塘,這些地方可是小孩子們的天堂,他們經常趁著大熱的中午,偷偷跑出來,全身脫的精光,撲通一下就跳進不深的水塘裡,肆意的玩耍。   小強看見那些同伴玩的那般開心,他也想參與進去,但是他性格始終內向,不愛言語。那天,趁著大家都沒出來,他自己就跑到水塘裡玩,水塘的前半部分很淺,水底是一些石塊,越往裡越深,滿滿變成了淤泥,開始他沒有注意,突然腳下的沒有了能踩住的石頭,他根本就不會遊泳,一下子就嗆了還幾口水,他慌了,開始手腳胡亂的搖擺著,在這緊要關頭,正好是三虎子從這邊路過,看到有人溺水,他急忙抓起岸邊的一個粗木棍,嘴裡大聲嗚啦著,小強抓住木棍這才得救了。   上到岸邊,小強先是咳嗽了幾聲,然後就是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他這會還是心有餘悸,因為他差點就淹死了,然而他抬頭看見的是三虎子,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取走自己的衣服,就那麼跑回了家裡,從那以後,即使發水他也從不來河邊,這件事他跟誰都沒說起過,因為他覺得這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至今為止,他始終欠三虎子一句謝謝。   小強心裡想,他如果能跟小莊子一樣,跟三虎子坐在一起吃飯,然後也送給他一些剩菜剩飯,跟他說一聲謝謝,那該多好,但是虛榮心不允許他那麼做,他始終沒有正眼看過一眼三虎子,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據說有些人離開人世的時候,會感覺到大限將至,胸前一陣沉悶,三虎子捂著胸口,坐下歇了很長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低下頭,看了看手掌,看了看腳下的土地,他並沒有回家,而是順著大道往下走,看到一個村子就進去,把每家每戶都走到。   那天,十裡八村的的很多人,像往常一樣,都看到了那一身佝僂的三虎子,但他們都十分詫異的是,三虎子卻沒有像往常那般嗚啦嗚啦的,而是非常安靜,非常安靜的走著,走著。他努力走完所有他之前走過的門戶,他將小莊子給他的饅頭掰成一小點,每家門口都放了一點,不管是給過自己糧食的,還是沒給自己糧食的。   晚上,已經很晚很晚了,還好今天的月亮大圓,很亮,可以看清來往的路,三虎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在路上,終於回到自己的茅草屋中,其實他本來住的是瓦房,但是村裡人都嫌棄他,他就搬到村外很遠的茅草屋,屋子裡很簡陋,該有的東西,也幾乎沒有幾樣,他感覺到了身體發出不好的信號,預示著他可能要離開了。   三虎子站在破碎鏡子前,稍微整理了一下他那滿身補丁的衣服,他知道沒有人會在意他的離去,就像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存在,他也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   三虎子走了,有人說說是他不注意引起的大火,有人說是他故意放起的大火,那都不重要了,來時乾乾凈凈,走時亦是乾乾凈凈。   小莊子和小強聽說了三虎子死了,心理都十分傷心,尤其是小強,他哽咽住了,他後悔了,真的後悔昨天沒有跟三虎子一起吃飯,沒有很好的跟他說一聲謝謝,這是個普普通通的苦命人,一生疾苦,卻仍能一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