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待解決的問題(1 / 1)

沒過幾天功夫,趙佐準備好了第一支隊伍,開始執行他的演習計劃。   根據往年參與過歲幣運輸任務的老卒的經驗,他去商會裡雇了一支隊伍作為向導,又招攬了兩百餘名民夫,駕著幾十輛驢車,裡頭裝滿了糧食布匹等尋常貨物,聲勢浩大的從揚州出發,前往盱眙。   需要提一句的是,之所以是驢車,乃是因為宋朝太過缺馬,馬車的價格實在過於昂貴,趙佐一時承擔不起,而牛車的速度又太慢,隻能用便宜的驢車代替。   畢竟這隻是第一次演習,個別地方難免湊合。   之後,在紹興十七年的十一月十五日這一天,趙佐領著他亂哄哄的雜牌軍,正式上路。   揚州與盱眙皆位於江淮平原,一路還算平坦,直線距離大概兩百多裡,並不遙遠。   事實上,如果是單人騎快馬出行,估計有個一天的功夫就能抵達。   趙佐帶著大隊人馬,還有許多貨物,速度自然快不起來,他的計劃是分三天抵達,頭一天從揚州出發,當晚在大儀鎮休息,第二天到達盱眙軍的天長縣,第三日則直抵盱眙,全城都不在野外露宿。   這條路正是往年的歲幣使所走的路線,隻不過前人通常不甚看重中途休整的問題,基本上走到哪算哪,反正附近向來太平,就地歇息便是。   不能說前人們的想法有什麼錯,因為按著大宋守內虛外的秉性,對境內的不安穩因素向來是重拳出擊,尤其是揚州身後便是十支禦前禁軍之一的鎮江府駐紮禦前諸軍,確實不用太過擔心有盜匪出沒。   趙佐如此謹慎的原因,就在於他考慮到這趟任務的重心實質上在度過淮河以後,與金人打交道才是難點。   是以,那些押運歲幣的士卒也得跟著他這個歲幣使過河,趙佐希望能盡可能的提高士卒們的戰力與士氣,為最壞的情況做打算。   隻有自家實力提上來,有幾分底氣在身,金人就算肆無忌憚的獅子大開口,趙佐也能有一條存身的退路。   三日後,趙佐無驚無險,一路平安的按計劃抵達了盱眙。   在此處賣掉了自己所帶的所有貨物,趙作算了算,他大概虧掉了一半的成本。   這也難怪,揚州距盱眙不過兩百多裡,兩地的物產基本一致,能賺到錢才怪。   趙佐的行為放在後世,等同於從平頂山運煤,賣到山西大同去。   眼見隨行的商隊與民夫,都在用看待商業鬼才的眼光看自己,趙佐沒多做解釋,他屬於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趟演習的收獲趙佐很滿意,由於前期準備工作充足,全程基本上都頗為順遂。   隻需再解決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他就可以形成一版正式的出行方案,到時候照章辦事便可。   趙佐心情大好,便想在盱眙附近逛一逛,看看能不能窺到幾分對岸金人的虛實。   金人駐紮在西北方向的泗州,與盱眙隔淮河相望。   作為兩國的交界處,金人守備甚是森嚴,趙佐隻能遠遠望個大概,一時間看不真切。   趁著天色尚早,偷得半日閑的趙佐乾脆沿淮河多走了段距離,一路觀察地勢。   順流而下,趙佐不多時便來到了盱眙東北的龜山鎮。   帶路的旁隨領了趙佐的賞錢,殷勤介紹道:“好叫趙官人知道,龜山鎮看似荒廢,當年那也是臨過禦駕的。建炎初年,官家便是在此處度淮登岸。喏,那邊就是禦碼頭所在。”   接下來旁隨又介紹了一番龜山鎮的輝煌歷史,此地現在看著確實不起眼,多年前卻也有過一段奢遮日子,本是唐宋時期的重要漕運碼頭,舟楫蟻聚,檣林雲帆。   可現如今,卻是一片荒涼,再難重現當初的盛況。   提到此處,旁隨難免唏噓。   趙佐卻漸漸皺起了眉頭。   龜山鎮的沒落,究其原因,表麵上是因為宋金以淮河為界,兩岸從此互為敵國,自然就再難發展起什麼像樣的商業。   可這隻是次要原因。   趙佐可以斷言,哪怕日後收復中原,天下重歸一統,龜山鎮也不可能再發展起來了。   理由很簡單,曾經的龜山鎮一度能成為重要的碼頭港口,皆是因為泗州至楚州邗溝這一段的漕運分外繁忙,連帶著沾了光而已,可這一條件現在卻不復存在了。   為何不存在?   四個字:奪淮入海。   這就得感謝當年的天章閣待製、北京大名府留守、樞密直學士,杜充。   建炎二年,金國東路軍來襲,杜充不敢與之交鋒,便做出了一個驚人決定,下令開決黃河大堤,使黃河水自泗水入淮,企圖以此阻擋身後追兵。   然而杜充的決河非但沒有阻止金軍,還致使當地百姓被淹死二十萬以上,因流離失所和瘟疫而造成的死亡更是數倍於此。   有賴於杜充的大缺大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北宋時最為富饒繁華的兩淮地區毀於一旦,近千萬人無家可歸,淪為難民。   黃河奪淮入海後,攜帶的大量泥沙不斷淤填淮河下遊入海河道,淮河水係遭到破壞,淮北平原泛濫成災。   自此依賴淮河漕運的龜山鎮就徹底失去了存身之基,隻能成為時代的眼淚。   但是趙佐皺眉的原因,卻不是在惋惜龜山鎮。   而是因為,他看到了影響自己歲幣使任務的隱患。   龜山鎮再往東北方向,乃是一片大澤,名為洪澤湖。   洪澤湖原本並不大,而且多是一連串的小型湖沼、窪地。但自從黃河南徙,經泗水奪淮後,淮水便注入洪澤,以至於小湖逐漸擴大,湖麵基本形成。   小澤變大湖。   這可就問題大發了。   身為曾經的利州西路綠林道上的一員,趙佐在此事的眼光上何其毒辣,他一眼就看得明白,眼前的洪澤湖已經形成了氣候,又身處宋金兩國的交界,屬於兩不管地帶。   這種感覺,趙佐太熟悉了。   如今的洪澤湖一帶地區,最是適合水寇滋生,簡直是天然的藏身處。   那可不行!   洪澤湖就在龜山鎮邊上,距離盱眙不超過四十裡,倘若此地真有強賊盤踞,對方經不住誘惑打算對歲幣下手,還真有造成風險的可能。   作為歲幣使,趙佐希望消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隱患。   他立刻前去龜山鎮中打探了一番。   很快,趙佐就得到了一個讓他心沉的消息。   這洪澤湖中,確實有著一股水寇在此。